第10章 剑

不晓得为何这小道长定要自己跟随,虽简单讲过理由,但秦不争是不信的,毕竟他现如今是一个眼盲之人。

“这里。”带他们的人走到兰娘的房屋之前,“里头的物什均为兰娘所用。”

师从闻对着领路的人颔首,他从腰间摸出来一小囊。他抬手在里面探了探,从里面掏出来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不是这个……”师从闻摸出来一个便往脚下放一个,脚边几乎被堆满。终于,他拿出来一个和小香炉模样类似的东西,“找到了。”

而后师从闻一挥手,那些落在脚边的东西又齐齐飞起来一个又一个的飞进了师从闻手中的小囊之中。偌大的物品,在即将进入小囊之前便会缩的格外小,这一堆放在里面竟也没有将这小囊撑满。

一旁的侍从看的一愣一愣,这就是仙家之术吗?

师从闻将东西重新放进自己的腰间。

“这香炉——”鹤有思一看那香炉就知道了师从闻准备干什么,或者说,在师从闻要求去拿兰娘的东西时,鹤有思便有所推测。循痕追魂,倒也是个法子,只是是否太过繁琐了些?

“用来寻魂的。”师从闻瞧着鹤有思眼睛落在香炉上的目光,仰头投过去一个骄傲的眼神,“我九岁生辰那年,我师父赠送给我的。只要燃灼那妖物的东西,便可循着烟线找到那妖物的藏身之处。”

“寻魂?”秦不争十分疑惑,追魂千里应当算是基础的法术了吧,是不会吗?还是说时间过的太长,他的记忆混乱了,实际上追魂千里很难?

“我从听故事里面讲着,修仙之人掐诀便可寻人千里,难不成是话本子杜撰的?”秦不争略微提醒。

鹤有思接着开口:“若是如此,人倒还好,若是非人,难不成要去它的洞府里面寻物什吗?”

“我,我这么自是有我的道理的,不要多问。”像是被问到痛点了,师从闻唇瓣嚅动,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眼神飘忽,“快点,跟上。”

鹤有思瞧着他这幅样子,偏头在秦不争的耳边道:“瞧着像是心虚了。”

秦不争颔首,他起初便疑惑为何要为何非得用香炉,想必是忘记可以用法术追踪了吧。好歹是个少年,听刚才语气和鹤有思描述的样貌,年纪也不大,有时忘记也是正常的事情。

修道之人一向耳聪目明,鹤有思这番悄悄话自是落在了师从闻的耳中,仿若一座重石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憋红了脸,想说自己没有心虚,却又不知怎么解释为何不用追魂千里的术法。

只能气呼呼地开始搜刮兰娘用过的东西。

衣衫作为兰娘接触时间最长的东西,最先被师从闻扯成布条扔进了香炉之中。空荡荡地香炉在接触到布料的那一刻冒出来一股浅蓝色的火焰。

火舌舔舐着布料,一股浅蓝色的烟雾从香炉上方镂空的位置飘出来。

“走!”师从闻捧着香炉,对着旁边跟着的两个人说道。

三个人顺着烟线的指引,出府衙绕荒山,最终瞧着那烟线断在一处破旧的寺庙前。

日升东方,三个人追了这么久,外面天已然大亮。

“在这断开了。”师从闻蹲下,又往香炉里面扔了一小点碎布。还好走的时候带上了一部分。

香炉继续冒出来蓝烟,却没有继续朝某个方向飘去而是在这里断掉。

“这是,找到了吗?”鹤有思仰头看着眼前的寺庙,庙上的牌匾快要掉落,两边的石柱上布满了蜘蛛网,周围杂草层生。

师从闻没有说话,他扯下来腰间的一小圆盘,上面的指针胡乱转着。师从闻叹了口气:“不知道。”

秦不争眼皮一跳:“闻不出来吗?”

“不行,那妖物身上不知道有什么宝贝,遮蔽了妖气。”师从闻摇了摇头,“我能找到她还是她之前受伤泄露出来一丝。”

“先休息一下,再想想法子。”鹤有思担忧地看着秦不争,他手搭在秦不争的脉上,微微松了口气。

秦不争被自己捡回来之后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即便知晓他为修仙之人,但当时五脏六腑几尽碎裂,总归还是留下病症,说不准眼睛就是其一。

“好。”忽然想到鹤有思是个普通人,秦不争=的身形也不像是个健壮的,师从闻点了点头,“就在这里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庙宇,我记得本朝佛教也算兴盛,这里怎的如此破败?”

“这好像是前朝时的庙宇了。”鹤有思扶着秦不争看了眼上面的牌匾。

师从闻惊讶地看向鹤有思,他左右看了看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这还能看出来?”

“自然。”鹤有思指向牌匾,“本朝推行楷书,自本朝建立后的庙宇也牌匾也多用楷书。不仅庙宇,出去瞧瞧那些茶馆旌旗,楼阁门匾都是楷书。也只有前朝遗留下来的一部分建筑上还挂着隶书。”

“甚至,因着朝廷红示的影响,凡是修行隶书的读书人也多用楷书。”鹤有思继续道。

“是这样吗?”

师从闻询问,也问出了秦不争的心声。

“当然。”鹤有思肯定得颔首,他看向师从闻,“阿争看不见自然不知晓,你自是从小拜入国师门下,应比我更了解才是吧。”

“我们观用的是隶书嘛,我经常见的也是隶书。”师从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这不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秦不争站在忍不住捻了捻手指,抬起的指尖在自己的衣角横竖划了几下。说起来,自从目盲之后,他好似再也没有书写过了,原来文字也早已转为楷书盛行了吗?可是——秦不争抿了抿唇,他之前学的及非隶书更非楷书。现如今的自己,即便是走出去怕也是个半文盲。

庙宇的门有一半瘫倒,踏进门槛后小腿就被青草淹没。脚边的青草迅速被撩动,一个活物擦着师从闻的鞋子迅速溜走。

“怎么?”秦不争听见了细碎的声音,“听着像是什么动物?”

“一只耗子。”师从闻从身后拔出剑,清脆的声音诱得秦不争耳朵微动。

师从闻拿着剑拨弄着身前的草层,又用作棍子是不是得敲打着左右两边,转头对着旁边的鹤有思道:“你带着他跟在我身后,这些地方若有蛇虫藏身,被咬到可就麻烦了。”

“好。”鹤有思目光从师从闻的剑上挪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这把剑瞧着像是个宝贝,也是你师父给你的?”

“自然,这是我十五岁的生辰礼。”师从闻横剑于身前,指腹划过剑身,扬手便挽了一个剑花,“这可是我师父请天下第一铸剑师所铸,天地之间,唯此一把。现如今乃我贴身佩剑。”

“怎么,你问这个,难不成是想杀人夺宝?”师从闻一个转身,剑尖就指向鹤有思。

剑风刺穿空气,带起的声音和之前那老大的腰间剑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把听起来十分清脆干净。

鹤有思手指弹了弹剑神,眼底闪过欣赏,而后手指将剑挪开:“好剑,可惜我不用剑。你师父对你好像真不错。”

“那当然了!要不是我师父,我怕是早死了。”一提起来自己的师父,师从闻显然着急了不少。

秦不争忽然出声:“可有名字?”

“什么?”师从闻一愣,思索了半天,“我师父?我不知道啊。”

“阿争说的是剑。”鹤有思解释,“阿争又不认识你师父。”不过师从闻竟然不知道他师父的名字,也算是离奇了。

秦不争疑惑,自己为什么要知道他师父的名字:“剑。”

“你们可真心有灵犀。”师从闻奇怪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就叫剑,想不出来更好的,就先这么叫着。”

“是吗,其实另一层面上也是一个好名字。”秦不争微微颔首,“返璞归真。”

“我只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哪天我想到了它会有个更好的名字。”师从闻忍不住反驳,叫剑太简陋了,他的剑自然得有个响当当的名字。说完,师从闻依旧在前面探路,还忍不住嘀嘀咕咕,反驳秦不争的话:“总有一天,别人一提起来我的剑,就会想起响当当的我!”

“倒是个有志气的。”鹤有思瞧着师从闻这幅斗志昂扬的模样,忍不住赞赏。

师从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你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搞得我平白无故的小你一辈。”

“可我和阿争就是比你大啊。我们这个年纪完全可以生出来一个你了。”鹤有思笑着开口,这小孩熟悉了倒是还挺有意思。

“你们瞧着也不过及冠。”师从闻指了指秦不争,又忽然指向鹤有思,而后又转向秦不争,“你虽然看着老了点,但他绝计是生不出来一个我的。”

鹤有思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老,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但和旁边的阿争比起来,好似确实瞧着年纪大不少。

“胡闹,我可比你大的多。”秦不争笑谑,这还是第一次挺近鹤有思为这种事情破防。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秦不争,鹤有思倒是觉得,师从闻这话说的挺对的。

“你,你别笑。”师从闻磕磕绊绊地开口,而后迅速转身大补跑到了中殿雕像前,“到了,快点休息,一会儿检查香炉,若是香炉没有问题,那妖物应当就在这附近。”

“阿争,我们以后也去找那铸剑师吧,说不定可以修好你的剑呢。”鹤有思当初捡到秦不争的时候,瞧见过那把剑,只是后来或许是被秦不争放起来了,也不见秦不争使用。

“都断了。”秦不争一愣,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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