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要去山东淘沙子,而金万堂一个北方瓢把子,同时拿了张印着山东古墓的帛书来找吴邪,这俩人指向的很可能是同一个地方。再深入推测,吴三省和金万堂之间也许有什么联系?或者他们手里的线索来源相同,有同一个上家?
不过这最多说明这件事是有预谋的,吴三省有事情隐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是针对她,阿渡一般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不知道。要是所有奇怪的事都要弄个明白,她头发早就愁秃了。
和解雨臣保证不会乱来。挂断电话,阿渡给袈裟发了个信息,确定解雨臣在吃晚饭。她收起手机,就近买了个香草淋巧克力酱的冰淇淋,边往宾馆走。
阿渡是三年前意外碰到解雨臣的。
小少爷没长歪,模样极为出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哪怕阿渡当时非常不识货,也看得出来不一般。西装没有板板正正的扣着,里面搭着件粉衬衫,身形修长匀称,打招呼的时候都已经可以低头看她。
阿渡那一刻有点恍惚,就像是次元壁被打破了,梦里的人不仅真真实实的走到你面前,还从一个小孩变成了成年人。
后来才知道,解雨臣是解家的当家,九门最年轻的当家人。
据说他当家的那一年八岁,比梦里的解小少爷还要再小一点。
阿渡偶尔会想,这一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怎么受得了的?
在解家打工才三年,阿渡有时候甚至都想直接把那些人毒哑算了,吧啦吧啦吧啦……看着她还在听别人说话,其实魂都走了有一会。
叩叩——
“下棋要静心。”二月红指节轻扣了扣桌面。
阿渡低头看向棋盘,纠结着落下一子,小声嘟囔:“反正每次都下不过你。”
“因为你的心不在棋局上。”二月红看着她,眸光幽深,好像能一直看到她心里,“你在想什么?”
想等下吃什么。
没等她开口,二月红又说:“不用急着告诉我,想清楚。”
阿渡就闭嘴不说了。和梦里的人争什么啊!
其实她和二月红见面次数不多,但相处起来莫名的轻松。二月红院子里有一大片红顶水仙,阿渡喜欢给花浇水,风一吹,花瓣呼啦啦的响,花香海水一样扑上来,把她呛得直打喷嚏。二月红会笑着给她递手帕,问她要不要来一盘?
阿渡下棋一次也没赢过,但二月红似乎乐在其中,每次都把她杀得片甲不留。如果解雨臣在旁边,阿渡会把他也拉下水。
“观棋不语。”解雨臣看着一边倒的局势,很不厚道地笑。
“解老板,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阿渡夸张的捂着心口,做扎心状。
解老板不为所动:“自己下。”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赢了给你买巧克力蛋糕。”
坚决不能吃老板画的大饼,画的蛋糕也一样。
“你还是说输了怎么样吧?”阿渡叹气。
解雨臣嘴角压着笑,说她没出息。
手上却递过一颗白棋,无名指和小指借机在她手侧轻点了两下:“先想怎么赢。”
最后其实依旧会输,不过棋面上看起来没那么惨。
阿渡还有幸听过二月红开嗓,婉转动听,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唱腔。
虽然她听不太懂。
阿渡有时候觉得二月红像个引导她的长辈,有时候又觉得他只是个爱说谜语的老朋友。
定期体检也是二月红当初定下的,方便及时监控她的状况,都是私人医生来做,二月红去世后,换成了屠颠这个深井冰。
于是阿渡更不想检查了。
检查没什么用,结果她也不是很在意,而且每次解雨臣看过她的检查报告,心情似乎都很一言难尽。不知道是担心她狗带,还是担心其他人因为她狗带。
阿渡觉得前者其实不用担心,至于后者……担心大概也没用?
… …
这三天吴邪一反常态的忙了起来,因为他那平日里吃喝嫖赌老不正经的三叔,竟然从大金牙那张满是文字的帛书复印件里,看出来一个古墓的地图。
从小到大,家里都不让他碰地下的事,即是想长长见识,也是想摸几个宝贝度过他的经济危机——他那小铺子都多久没进账了——废了不少口舌,吴邪才说服吴三省带他一起,还被坑了好几万的装备费。
这老狐狸,妈的这么有钱还这么吝啬。
吴邪把重金购来的行李塞进大巴,本着眼不见为净,转头朝车门走去。
刚上车,他就注意到一个人。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高挑纤瘦,一件带连帽的短外套,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双徒步鞋,很休闲运动风。她带着连帽,偏头靠在车窗上,阳光里肤色白得几乎透明。
“好看么?”身旁有人阴测测的问。
吴邪一扭头,对上他三叔那张被岁月摧残的脸,差点一巴掌呼上去:“你想什么呢!我、我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眼熟?”吴三省一听这话就皱起眉头,“你在哪见过她?”
“就是大金牙来的那天……”吴邪简略说完,有点疑惑,“她这么巧跟我们一辆车,会不会也发现了帛书的秘密?”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前两天这老小子还吹牛,说什么世界上能看懂那帛书的不超过十个人,这下打脸了吧。
“什么秘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吴邪惊得转过头,那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他们椅背上,见他看过去,还支起手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倆有多熟,其实只是远远见过一面。
“这趟她和我们一起。”吴三省及时而敷衍的介绍了一句。
“你们也认识?”吴邪一脸震惊。
“三爷没告诉你?”
阿渡疑惑的看向吴三省,后者暗含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朝吴三省打了个眼神,心说姐的演技你放心,包靠谱的。
“我正好来杭州玩,听说三爷那边有活,就一起来见见世面。”阿渡换了个八卦的表情,“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秘密?”
这,这让我怎么说?
吴三省坐得老神在在,根本不接话,吴邪只能自己上。
他尴尬一笑:“也没什么,就是……”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可以不说啦。”阿渡看他半天憋不出来,不由有些好笑。
她还担心小狐狸太难缠呢,目前看起来是只食草系。
吴邪马上松了口气,想到对方是生脸,他主动介绍道:“这里的人你应该还不认识吧,我叫吴邪,那边是我三叔的两个伙计,潘子和大奎。”
“我知道。”嘴巴跑的比脑子快,阿渡急拐了个弯,“早就听三爷说他有个大侄子,风度翩翩翩翩少年少年英才才高八斗斗……咳,编不下去了。”
吴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姑娘其实是说相声的吧?
“开玩笑的。认识一下,我叫张,”阿渡突然磕巴了一下,“张……”
“张张?”
阿渡难得没接话,吴邪奇怪:“你看到什么——”
他顺着阿渡的视线看过去,也怔了两秒。
车门处,一个年轻人正拾级而上,他穿一件藏蓝色的连帽衫,背着登山包,在一众或匆忙、或嘈杂、或疲惫的旅客中,格外沉静。
这不就是前两天买他三叔龙脊背的那小子么!
“这人你也认识??”吴邪惊讶得都有点麻木了。
没成想阿渡总能搞出新的花活。
她点了点头,一脸认真:“我一见他就觉得很熟悉,好像上辈子见过一样,你说我和他会不会是什么上天注定的缘分,就像宝玉第一次见林妹妹?”
吴邪顿时满头黑线。
阿渡‘噗’一下笑出来:“逗你的。我就是觉得这小哥挺好看的,多看两眼嘛。多看帅哥有益于身心健康,你没听说过?”
吴邪语塞:“…还真没有…”
“那你现在就听过了。”阿渡理不直气也壮。
说完忽然转向吴三省,似笑非笑的问:“你说呢,三爷?”
这问得没头没尾,吴三省也完全没反应,像是根本没听到这句话。
阿渡却自顾自‘哦’了一声,声音拖的很长,有点嘲讽的意味。
也是,他能说什么呢?毕竟这个人的模样……活脱脱像是把当年西沙考古队合照上的一个人抠出来了。
是考古队的人‘死’而复生?这小哥其实是考古队其中一个人的儿子?还是这人又顶了一张故意捏出来的假脸?老狐狸想找人糊弄她?
阿渡脑子里正冒问号,心跳没由来的停了一拍。
小哥穿过不宽的过道,在她旁边停了下来,单手一撑,就把登山包塞进头顶的行李架。早春时节的阳光带着丝丝凉意,投映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分明的线条,阿渡顺着光影看上去,他恰好低头。
“这里有人?”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冷清清的。
阿渡回过神:“没有。”
说着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小哥跨步坐下,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她还想着先聊会呢,至少也交流一下名字什么的……
阿渡撇撇嘴,脑袋一歪,也侧着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直勾勾的看着那小哥。然而直到车子摇摇晃晃出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对方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算你牛!
帛书上解出来的地址非常偏僻,吴三省对比了古鲁国和齐国范围内的所有地形,将主要的目标定在了临沂沂蒙两山的蒙山。
一路颠簸了十二个小时到临沂,气还没喘匀,他们又马不停蹄的上了当地的土巴士,然后转摩托,再转牛车,还要坐船穿过一个据说吃人的尸洞。
水洞横向只比船身大了十公分,高度更是只有半个身子,深处漆黑一片。阿渡打量了几眼,是不是真吃人不知道,这阴森森的气氛挺到位的。
“靠,这洞也忒寒碜了点吧?”潘子怪叫了一声。
“这还算大的,里面有一段,还要低呢。”后面的向导老头说。
吴三省看了潘子一眼,潘子造作的一笑:“啊,这么小的洞,要是里面有人打劫我们,不是想逃都逃不掉?”
话音刚落,撑船的中年人隐蔽的打了个手势,老头子脸色一变。
眼看这两个人就差把心里有鬼写在脸上,阿渡都想扶额了,老狐狸这什么人品啊,随便找一个向导都是黑心肝的。
她打着矿灯挪到了船头,刚坐下,视野一暗,船进洞了。
小哥:(-.-)
阿渡:盯——
小哥:(-.-)
阿渡:盯——
小哥:(-.-)
阿渡:……算了,我也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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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2 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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