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禁令只禁太子一人,东宫其余人仍然可以照常出入除了丽则殿的其他地方,又因为皇帝禁足李承鄞时,小枫还在温泉别宫,内侍提醒后,皇帝眼底精光闪过,他不欲现在就和丹蚩与西洲翻脸,是以呵呵一笑:太子妃何错之有?

所以小枫并不在禁令之列,当如今拱卫东宫的白衣卫瞧见红色宫装的太子妃大大方方踏进东宫的时候,也只能拱手行礼。

“见过太子妃殿下。”

小枫嗯了一声,并没有疑惑为何东宫统领换了人,直截了当地问道:“李承鄞呢?”

白衣卫首领是见过小枫当日在万佛寺庇护香客的飒爽身影的,知道这位来自漠北的异族太子妃与旁的京城贵女都不相同。

他替陛下办过不少阴私之事,桩桩件件都是打碎了骨血还要人往肚里吞的人命案,从来官员出事,内宅女眷皆是如遭雷劈,接着便面如金纸,哭啼惊惶不能自止。

像小枫这样恍若无事发生,还直呼太子名讳的,也是首领见过的第一人。

有妇彪悍如斯,他心中默默觉得被禁足在丽则殿的太子殿下更可怜了些。

首领拦住小枫,道:“殿下奉了陛下旨意,在丽则殿中静心思策,外人无诏不得擅入,包括……太子妃殿下。”

小枫点点头:“哦,就是不让我见他是吧。”

她一没哭二没闹,干脆利索地转身走了。

徒留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拒绝说辞的白衣卫在风中凌乱。

宫中传闻,太子与太子妃不是一向伉俪情深,如胶投漆吗?就连他也见过,在某个月夜,太子妃喝醉了酒,赤着脚在梨花树下追着一只红狐跑,如此不雅之举,一旁的太子非但没有斥责,反而眼角含笑,懒洋洋倚靠在金漆凭几上,吹着手中紫萧。

箫声清越,伴着太子妃灵动的脚步声而宛转悠扬,东宫服侍的宫人们蹑手蹑脚走过回廊,都默契地相视而笑。

那时情景,无论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当真是神仙眷侣!

白衣卫不知道的是,那时树下的李承鄞,早就察觉到白衣卫奉他父皇之命,暗中监察着东宫的一举一动,他发现了屋顶上白衣卫的踪迹,却神色如常地吹着手中紫萧。

小枫追累了小红,这只狐狸今晚调皮得很,远远地躲到廊下,整个身影藏进柱后,只露出一只摇摆的蓬松尾巴。

小枫本就饮多了酒,气喘吁吁地回到李承鄞身边,李承鄞慢条斯理放下紫萧,一举一动风雅清贵,说出的话却满含嘲笑:“这下终于知道自己醉酒是什么德行了?连小红都嫌弃你。”

李承鄞此刻斜倚在湘竹簟上,如美人夜卧,小枫听了他嘲笑的话,摇头晃脑地哼了一声,忽然蹲了下来,趴在李承鄞身边,然后伸出两只手,“啪”地一声,用力地握住了李承鄞的脸。

“你……!”

李承鄞脸上顿时先出两个红印,咬着后槽牙阴狠狠地瞪着小枫,当事人因为饮多了酒,毫无察觉,反而凑近了眼前这张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俊俏的脸,大声嘟囔道:“李承鄞……嗝,虽然我抓不住小红,但我能抓住你啊!”

“就像这样,这样,再这样……”

醉醺醺的太子妃不知把太子那张脸当成了什么任她揉捏扁圆的面饼,眼见着太子的脸色就在这番揉搓中彻底黑成了锅底,白衣卫都不忍再看了下去,转身飞离了东宫。

他奉陛下之命,监视东宫可有异常举动,连日来,从没见过太子有任何出格行为,反倒是太子妃,每日里搅得东宫鸡飞狗跳,还犯上僭越,丝毫不知尊敬太子这个君上与夫君。

总而言之,太子恭勉勤恳,一没有私交大臣,二没有弄权跋扈,唯一的短处,就是娶了个蛮夷女做太子妃。

白衣卫遁去后,李承鄞微微勾起唇笑了下,彻底放松了下来,眼中掠夺的暗光闪过,小枫还在揉搓着手感很好的李承鄞的脸,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只大手握住了小枫的后脑勺,将她猛然往前一带,小枫睁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漫天梨花翻飞如雪,原本毫无抵抗的男人此刻却如同掠食的猛兽,步步攻城略地,侵占她的领地到最后一寸。

小枫气喘吁吁,泪眼迷离,哼唧的话破碎不成语,耳边却清楚听到那个让她吃了败仗的男人阴恻恻的话。

“我这人吝啬得很,你敢吃我的豆腐,就该做好被我一口、一口……吃成豆渣的准备。”

第二日,连床都爬不起来的小枫对着永娘愤恨地表示,她这辈子都不要吃豆腐了!

但白衣卫并不知太子殿下是个惯会扮猪吃老虎的人,此刻面对太子妃远去的身影,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叹息摇头。

殿下如此克己复礼,却遭陛下猜忌,有一半原因都要怪这个蛮夷出身的太子妃!

要不是她狐媚惑主,太子怎么会因为她爱屋及乌,不忍心对西洲下手,以至于迟迟写不出伐北之策,惹来陛下雷霆之怒!

李承鄞只是想在白衣卫面前演好一个乖乖太子的形象,让他父皇拿不住错处,他可没想到,在白衣卫心中,连他被父皇猜忌的原因都替他想好了。

此刻李承鄞正秉承上训,呆在丽则殿里当好被禁足的太子。

小枫从后窗翻进来的时候,和李承鄞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尴尬且吃惊。

李承鄞披着素袍,坐在轩窗下,面前琴桌上放着一把焦尾古琴,是他闲来无事,命人从库房里找出来的。

他刚弹了几个音,面前的窗子就被人哗啦一声打开,紧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矫捷地窜了进来,正正好踩中那张价值倾城的古琴,古琴惨鸣,发出“铮”的声音,当事人还不忘反手关窗。

小枫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完,一抬头,就看见素袍披发的李承鄞端坐在自己面前,十分惊讶。

小枫更吃惊,瞪大了眼:“李承鄞,你坐这儿干嘛?”

李承鄞见到小枫的第一面,一转念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定是小枫猜出了他这边出事,说动了顾剑,带着她连夜赶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起身,将小枫从琴桌上抱了下来。

得救的焦尾琴琴弦颤动,发出轻微的鸣响。

小枫正要说话,忽然窗外传来响动,李承鄞眸光一闪,立刻将小枫藏在了琴桌之下,又用宽大素袍盖住了她的身影。

窗户被打开,出现一张气喘吁吁的白衣卫的脸。

“殿下,方才的声音是……?”

李承鄞坐在琴桌前,闻言含笑抬眸:“哦,这琴许久未弹过,想是积灰太久,弦音变了调,孤方才是在试音。”

焦尾琴在李承鄞手中轻微嗡鸣,像是愤怒惊讶极了,白衣卫从窗外逡巡了殿内一圈,并无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刚刚他守在后窗外,但不远处的树上忽然有白色身影闪过,他连忙追了过去,追过去后却发现空无一人,紧接着便听到殿内传来响动,心中暗叫不好,赶忙又敢了回来。

如今见一切如常,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朝着李承鄞拱手:“扰到殿下,是卑职失职,便不打扰殿下了。”

他体贴地为李承鄞关上了窗,自己又尽忠职守地守在了外面。

李承鄞神色如常,缓缓抬手弹了一支曲子,曲调悠长缓慢,在夏日白昼听来,格外让人心生沁凉慵懒之意。

眼见窗外那个尽职尽责的身影听了这催眠曲,有些控制不住地一下下点头,打起了瞌睡,李承鄞这才收手,一撩衣摆,将躲在琴桌下的小枫拉了出来。

他拉着小枫的手,将她一直带到了后殿,这才松开手。

小枫肚子里有一万句话想问,没成想李承鄞倒先兴师问罪了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十分不满:“我让表哥好生护着你,这就是他护的结果?”

“你给他灌了什么**汤,让他连我的命令都敢违背,私自带着你跑来这里?”

小枫原本见李承鄞如此素袍披发,丝毫没有平日里玉冠严整的样子,还有些心疼,此刻听他这么说,心中那点酸涩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小声又急促道:“是我求了师父带我回来的,你乱发什么脾气?要怪就怪我好了!”

李承鄞气笑了:“好哇,一口一个师父,你可真行,曲小枫,你别忘了,你如今是我的太子妃,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顾剑什么身份,担得起太子妃这一声师父?”

李承鄞句句尖酸刻薄,往日里都没见他这么在意小枫的称谓,小枫正要反驳,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哼道:“李承鄞,你是想把我气跑,好让你自己待在丽则殿里一个人受罪吧?”

李承鄞一愣。

这确实是他从刚才开始就故意激怒小枫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小枫反应这么快。

李承鄞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小枫,就听我这一次的话,东宫如今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东宫了,稍有不慎,这华丽宫宇里的每一个暗处,都随时有可能射出致命的羽箭。我一人应付尚可,可若是你在,我怎么能专心?”

小枫只听懂了李承鄞话中隐含的意思。

“父皇真的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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