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 188 章

不论希尔维娅多么不想和纳粹党人在一起,当天的晚餐,她还是坐在了纳粹党人的桌边。

舒伦堡登门拜访,盛情邀请贝纳多特伯爵和希尔维娅去他的官邸赴宴。贝纳多特伯爵有点为难,他不愿意错过接触的机会,但血友病又阻止他顶着盟军的空袭去柏林赴宴——为了一顿晚饭,赔上性命是不值当的。

“我可以代您去。”于是希尔维娅提议。

“你作为我的全权代表当然很够格,亲爱的。”贝纳多特伯爵笑了一下,“但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

贝纳多特伯爵站起身,窗外的松树被大雪压断了几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注视着那一片近乎黑色的绿:“我看得出来,舒伦堡在议和中的重要影响。”他转向希尔维娅,“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但当初保释你出集中营的纳粹党人里,应该有这位旅队长?”

希尔维娅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确实如此。”

“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亲爱的希尔维娅。即使我派你做全权代表,他也不会像尊敬我那样的尊敬你。因为他自认为可以掌控你的命运——控制狂,这些帝国保安总局的头头脑脑们几乎一个个都是控制狂。”他看到希尔维娅在微笑,“笑什么?我说错了?”

“不,没有。”希尔维娅收住笑意,“就是因为您说的很对,我才觉得有意思。不过,照我对舒伦堡的了解,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要说——或许是和政治解决欧洲的前途有关。这些话既不方便在这里,也不方便在其他的会客厅里说。”

“这就好办了,希尔维娅,去换你的礼服吧。”贝纳多特伯爵站起身,拿起他的手杖。他走到会客厅里,彬彬有礼地要求和舒伦堡谈一谈。

希尔维娅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这短暂的密谈已经结束了。她看到舒伦堡站在灯火下,脸色被明灭的灯火照得阴晴不定。而伯爵挽着她的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亲爱的希尔维娅。”

希尔维娅好奇地被他带到一处:“您和他谈了什么?”

“我暗示他,如果一切顺利,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会安排他和他的家人来瑞典政治避难。”

希尔维娅没有明白:“这是个表达善意的许诺啊?”

“是的,同样也是一种威胁。”贝纳多特伯爵说,“隐含的意思是,如果我所关心之人的性命出了问题,那么他是在和我为敌——我必将作为证人出现在指证他的法庭上。”

希尔维娅笑了,她第一次觉得这些外交辞令如此复杂:“他退让了?”

“一个在去年就积极求和的人,是不可能拿着自己的脑袋冒险的。有时候,说话越和蔼,态度越亲和,威慑力越强。政治是一门暗示的艺术。”他对希尔维娅眨了眨眼,“不过,今晚的宴会上,话语一定是**裸的。”

希尔维娅被他的故弄玄虚搞得十分莫名,她谢过了伯爵的好意。跟着舒伦堡在他的家中赴宴。那是一幢颇具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宅邸。高大的屋子里,装饰十分现代,好几副价值连城的画作挂在墙壁上——显然舒伦堡本人也不是以清廉著称的。

“我的夫人不在家。”舒伦堡替她拉开椅子的时候,解释道,“她去了山里躲避轰炸。”

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一端,戴着白手套的侍者替他们端上佳肴,而后安静地侍立在一侧。希尔维娅不得不想,她在德国参加了这么多次宴会,数这一次最有“贵族派头”。

一开始没有人谈论政治。舒伦堡殷切地劝她吃吃喝喝。直到甜点被端上来的时候,他才谈起今天在帝国保安总局里的事情:“卡尔登勃鲁纳和我提起您,还认为我和您一起,对党卫队全国领袖施加了不正当的影响。”

希尔维娅看着他,意识到他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调在说话:“但这没有让您惊讶?”

“卡尔登勃鲁纳并不总是和党卫队全国领袖站在一起。”舒伦堡说,“比起他的声音,我更认为这是党务部长鲍曼的意见。至于缪勒......缪勒认为我是在模仿着做一个政治家,梦想着纯粹的乌托邦。”

“这么说,您还没有对缪勒议和?”

舒伦堡没有就着她的思路往下说,他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您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建议您谈判结束后回瑞士一段时间.....多到艾伦·杜勒斯那里走走。他一定很欢迎您的到访。”

“空着手去吗?”希尔维娅看着他,“不做双面间谍,记得吗?”

“唉,希尔维娅。”舒伦堡故作叹息了一声,“您像是一条把守着宝藏而懵懂无知的小龙。您可以把您手上的犹太人名单交给他一份嘛,其中有很多是他关心的人。还有其他的情况......包括我和贝纳多特伯爵谈判的详情。就像我告诉过您的那样,情报机关对所有情报都感兴趣。”

“您觉得他愿意和党卫队全国领袖坐到一起?”希尔维娅问,据她对艾伦·杜勒斯的了解,他就像爱护宝贝一样地爱护他那些下属——而希姆莱手上沾满了艾伦·杜勒斯战友的鲜血。

舒伦堡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我指的详情是,我会和贝纳多特伯爵保持联络,并随时准备说服希姆莱飞去见艾森豪威尔。”

希尔维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准备说服希姆莱投降:“您真的打算这么做?”

“德国这艘破船在没有沉没之前,只能依靠瑞典才能开进平安的港口。”舒伦堡道,“只要希姆莱下定最后决心,我就可以通知贝纳多特伯爵,我们马上飞去见艾森豪威尔。如果柏林的联系被切断,我们会撤到南德,通过瑞典驻瑞士大使和伯爵联系。”

希尔维娅沉默了片刻,表面上看,舒伦堡的话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她总觉得其中有症结没有理清:“您所谓的‘下定决心’是指?”

舒伦堡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希尔维娅自己觉得发毛的时候,笑容才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站起身,走到希尔维娅椅子后,俯下身,低声道:“必要时,我会劝说希姆莱使用武力。”

希尔维娅错愕地别过脸,看到舒伦堡那张漂亮的面容在灯火下明明灭灭,一点表情也没有。她意识到他这是说真的——舒伦堡想要干掉希特勒!她隐约地感到背后有凉意,现在她真正明白贝纳多特伯爵到底在担忧什么了:“您觉得希姆莱会听从您的建议吗......”

舒伦堡摊开双手:“我尽力而为,不过,很难说,毕竟他跟随了那个人那么多年,那种思想已经把他毒害得太深了。我在为渺小的人效力,这些人都对他们自己崇拜的人感到恐惧,他们会自食其果……”

希尔维娅感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真实的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于恐惧,那种对于未来的恐惧。同时又带着一种轻蔑。

舒伦堡习惯在希尔维娅面前张扬,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炫耀。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她能够理解他,同时,他也知道,他牢牢地掌握着眼前这个聪明、高贵又漂亮的女人的命运。

在这种时候,希尔维娅只是闭口不言。反正舒伦堡也没有指望她能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新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西方畏惧布尔什维克党人,俄国人的推进不会让他们感到高兴的。”

“可战后分配的会议已经结束了。”希尔维娅只得冒着风险提醒他,“雅尔塔会议结束了,划定了势力范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舒伦堡打断,他摇了摇手指:“不,还存在变数。就是我们——如果我们向西方投降,而抵抗布尔什维克党......”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希尔维娅不知道他也沉迷于里宾特洛甫那些老调的论调,只得沉默不语。等到晚餐结束,她回去向贝纳多特伯爵汇报成果的时候,她又着重提了一遍:“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聪明人会在这上面被困住。”

“或许他是对的。”贝纳多特伯爵道,他的目光凝视着外面的树木,“党卫队和里宾特洛甫最大的区别就是,里宾特洛甫说的是空话。而党卫队手上握着的权力,却有可能把它变为现实。”

他叹了口气:“我想,你得在瑞士待一阵子。密切关注艾伦·杜勒斯的情况。”

希尔维娅答应下来,她意识到美国在战后的角色正如她和她的兄长曾经预测的那样日益增强,每个人都关注艾伦·杜勒斯的态度。这让她觉得很有意思,但同时具有挑战——不知道艾伦·杜勒斯得知她在美国的行踪,会有什么感想。

几天之后,贝纳多特伯爵和希姆莱的协议正式签署,希尔维娅乘坐给公务人员的列车回到瑞士——谢天谢地,她现在终于有坐这班列车的特权了。

大家圣诞节快乐,当然,今天也是一个红色巨人倒塌的日子。

一年之前的今天我开了这篇文,现在一年过去,这篇文也进入尾声。非常感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和陪伴,如果没有大家的话,我是不可能写这么多的,非常感谢!!

至于结局,我会写个双结局!先放BE的结局(当然也是我本人更倾向的结局)然后会在摘要标明“HE结局”大家根据需要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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