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人

慈幼堂广场上的篝火已经熄灭,天边星月如灯,夜晚沉静,连猫儿都缩在窝里打盹儿,唯有金蝉响着暮夏余音。

房间的灯火被琅月明掐灭,她躺在床榻外侧守着秦岁,心里想着事儿,睡不着也不敢动。

“……失眠?”秦岁清如环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落在琅月明耳边吓得她一激灵。

“殿下,您没睡啊?”她做贼心虚,声音特别小。

“嗯。”秦岁闭目养神,琅月明的呼吸声太重太乱,听得她难以入睡,秦岁问她,“你在想什么?”

琅月明轻声嘟囔:“我在想……您的婚事。”

秦岁依旧闭着眼睛,轻声“嗯”一下,随即安慰她:“放心,孤不会嫁给谢无涯。”

琅月明转身看向秦岁,问道:“那您会嫁给隔壁院子里那个皇孙吗?”

“……”秦岁沉默片刻,睁开眼睛,看着琅月明回答道:“不会。”

琅月明纳闷,转而猜测,问道:“不会是状元郎吧?”她撅着嘴,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秦岁看她的表情觉得好笑,便道:“是他又如何?”

琅月明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私下里说话不分尊卑,也没什么规矩,她撇嘴道:“我觉得他配不上您,若论才学,他也就只比此二人好一些……”

秦岁打断她:“萧明台可是状元。”

琅月明又改话音:“那就是他的才学或许比天下男子好一些,但我觉得他不如殿下,他不配。”

秦岁翻身面朝琅月明,笑着问她:“比天下男子好,不就是最好?”

琅月明摇头:“可他未必比得过您啊!他模样也一般,虽然不丑,也算清俊吧,但是配您是配不上的。”

秦岁伸手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你是觉得我千好万好,纵使天上掉下来个神仙你也总觉得人家差我一截儿。”

琅月明傻兮兮地笑起来,捂着脑门儿说:“可不就是这样吗?您就是神仙转世了,凡人哪儿配得上您?”

秦岁微微一笑,平躺回去,琥珀色的眸光淡然地望着床梁,她轻声对琅月明说:“月明啊……”

“嗯?”琅月明侧躺着看她。

“其实未必要比我强。”秦岁的声音很轻,像是呓语,“嫁娶于我来说,只是一种稳定权力的手段,仅此而已。若再有旁的意义,也只是束缚,对我而言,与美好幸福并无关联。”

“但若只谈情爱,挑选良配……未必要比我强。”秦岁眸中闪烁着微光,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他甚至不用多会写诗,不需要多强大,只要……”

琅月明听得有些困了,她眼皮打架,嘴里还在嘟囔着附和:“只要什么?”

“只要能体会女子的困境,”秦岁轻柔的叹息声带着许多孤单落寞,“抬起他踏在女人脊背上的脚……可这本就吃人的世道,又有谁能做到不迫害女人呢?”

“那您不会一辈子就一个人吧?”琅月明凑过去,伸手搂住秦岁的手臂,小时候她就喜欢这样睡,如今困倦便下意识去抓秦岁的手臂,她的头靠在秦岁肩头,小兽一般轻蹭两下,“那也太孤单了。”

秦岁笑着说:“我有你啊,有你哥哥,我有你们。”

琅月明几乎呓语着反驳她:“不一样,这不一样……您不爱哥哥,你把他送给别人了。”

秦岁心头感到一阵刺痛,淡声说:“是我辜负他。”

“……”琅月明没了声音,好像已经睡过去,只留下秦岁一人因方才的对话,难以入眠。

秦岁心里有琅姬,这是她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因为她一旦承认,她就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踩在心爱之人身上争夺权力,她与父皇、兄弟们,并无分别。

午夜梦回,她时常能梦到琅姬哭着质问她,求她……秦岁当初提出将他送给秦律时也以为,琅姬会哭着求她要留在她身边,可秦岁没想到他只是白着脸跪在地上,向她磕头谢恩。

“他怪我。”秦岁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无声滑落,没入青丝。

“……没,”琅月明几乎是在睡梦中回答秦岁的话,“没有……”

其实琅姬总是表面乖巧,实则聪明识趣,惯会恃宠而骄。他总有很多办法让秦岁宠着他,纵容他。若他真的不愿意,只要他说出来,秦岁便再也不提,琅姬不是看不出来秦岁的情意,他也何尝不是呢?

但聪明如他,就更明白,与其留在秦岁身边给她解闷儿,不如离开她,真正为她分忧。

幸好在秦律身边伺候的日子不算难过,秦律比不得秦岁温柔但怜惜爱护也是有的。不知是看在皇姐的面子上,还是真心喜欢他,总之琅姬在东宫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侍君,太子就快回来了,您准备准备?”今夜秦律突然被皇帝叫去训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听说秦律从勤政殿出来时,脸色不太好。

琅姬点头,向婢女伸手,随即被人扶着带到刚放好热水的金池,他心头一动,吩咐道:“一会儿太子来了将他带到这里。”

“是……”婢女红着脸退下去。

没过多久,秦律便出现在金池边。琅姬听着他重重的脚步声心里有点害怕,但并没有回头,全当做没听到,只背对着秦律等他入池来抱。

琅姬口中还念唱着祖上老家那个地方的情歌,秦律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咿咿呀呀的娇声确实好听。

水面波动,琅姬垂眸舀水浇在自己身上,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啊!”秦律一个猛扑,将琅姬迅速搂进怀里,金色的水瓢砸在白色汤池中,溅起水花。

“太子殿下。”琅姬故作惊慌随即又扭着身子放松下来,他转头正对秦律,兔儿般的双眸充满依赖,“吓奴一跳。”

秦律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琅姬被他带得趴在肩头,随即红着脸咬住秦律的肩膀,咬得秦律肩上渗血。

水面荡漾,颇有节奏。

秦律原本有些戾气,但秦律脱了衣服一入水,怀里抱着琅姬,听他在自己耳边喘着气哼唧,感受他被自己弄狠了,咬在身体上的痛感,秦律心情又好起来了。

他喘着气停下来,伸手捏住琅姬的下颚一脸舒坦地笑道:“小牙这么锋利?”

琅姬伸着舌尖舔干净嘴角的血迹,明媚地喘息道:“奴疼嘛~”他低头将秦律肩头的血舔舐干净。

“您今日心情不爽快。”琅姬不问原因,只顺着秦律的肩头吻上他的脖颈,直至双唇,随后琅姬挺着自己雪白的脖颈,将其送至秦律嘴边,“发泄在这儿吧。”

秦律搂着琅姬腰上的手霎时一紧,他另一只手抚摸纤细脖颈上青色的细条,琅姬白得快要透明,青色的血管在秦律粗糙的拇指下微微跳动。

“你不是怕疼吗?”秦律那双与秦岁略有相似的眼眸,深沉地看着琅姬。

琅姬扶着秦律的肩,向上攀附,他搂着秦律,伸着脖颈将吻落在秦律眉间,柔声细语道:“奴想让您高兴。”

金池白浪翻涌,琅姬的声音如同水浪,此起彼伏。

天快亮时,秦律搂着瘫软的琅姬,嘴里哼着儿时母妃给他哼唱的歌儿,调子歌词他都记不住,哼得断断续续,但琅姬听着有滋有味,懒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听。

“殿下心情好些了?”琅姬伸手去摸秦律掌心,他知道秦律很喜欢这些亲昵的小动作,这样能让秦律放松下来。

秦律抱着他“哼”一声,似是想起下午皇帝训戒自己的话来,骂道:“父皇说我无能,让我多跟大皇兄学习,他那么喜欢大皇兄怎么不让他做太子?害得我从今以后每日还要去户部跟在秦德文屁股后面听他指摘。想想就头疼……”

琅姬闭着的眼睛轮转一圈,随即说道:“那您岂不是没时间陪奴了?”

秦律这么一想更难受,他搂着琅姬说道:“你陪着我如何?”

琅姬睁开眼睛看他,摇头:“奴不去。这让人看到,他们岂不是又要在背后嚼您舌根?奴不在意这些,但要是传到皇上哪里总归对您不好,若公主知道奴这样纠缠您,耽误您的正经事,奴罪该万死了。”

秦律这个人,越和他唱反调他越来劲,若琅姬真马上答应他,他自己还觉得琅姬在这里面是不是别有用心。

“你人都是皇姐给我的,哪就罪该万死了?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我就把谁舌头割掉喂腾龙。”腾龙是秦律养的一只白虎,这虎也有灵性,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偷偷咬死秦律最喜欢的梅花豹以后,它一虎在秦律的院子里独大。

“您一说腾龙奴都心慌,它也太放肆,院子里的兽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它要吃人怎么办?”琅姬拍着胸脯,状似心有余悸。

秦律毫不在意地说:“它要吃便吃,人还没它吃的兽值钱。”

他搂着琅姬神情肆意自得,“只要本殿下宠它,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秦律低头狠狠亲了琅姬一口,随后说道:“你也一样,我想让你陪着我,你只管陪着。”

琅姬被他亲得晕头转向地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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