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在凯泽顿待了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在父亲以一周四次的频率给那位叫弗里德里希的少年上课之后,米莉安确实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太一样了。

虽然以前她也没少看书,甚至可以津津有味地靠书籍打发掉一天的时间,但那是建立在知道父亲就在旁边、她随时可以就自己看到的东西和他交谈的基础上。当父亲开始正式工作后,她每每抬起头打量空荡荡的四周,就觉得有点寂寞。

埃莉诺给魔法课教室的门上施加了混淆咒,防止这个宅邸里不多的麻瓜们注意到它的与众不同。米莉安偷偷去看过父亲上课,然后就发现一个人的生活竟然可以这么麻烦:

早晨,埃莉诺要亲自推着弗里德里希的轮椅去教室,一直到上课的家庭教师来才离开,因为她每天都得给麻瓜教师施加混淆咒来让他们觉得弗里德里希的眼睛正常。此外,她严禁上课的老师使用黑板或任何远距离展示类的教具,每次课前都要检查。弗里德里希的文具、纸张、书本都得放在他面前能碰到的地方,毕竟他无法看见他触摸不到的东西。下午茶的时候,餐点的摆放位置也必须严格规定,用餐的桌子则是特制的。仆人们不能在未征询埃莉诺同意前接近小主人,还是那句话,埃莉诺要提前施加混淆咒。

有一次埃莉诺和埃克尔父女俩一起用餐的时候,约纳斯都忍不住问她,她——或者说弗里德里希的生活中,“混淆咒”的存在感是不是太强了?他建议她干脆在弗里德里希的眼睛上施加混淆咒或别的什么能让麻瓜觉得他眼睛正常的魔法,但得到的回答是任何外部的咒语都无法作用于那双眼睛,她只能在他周围的人身上下手。

埃莉诺表示自己对此早已习惯,毕竟她已经用这种方式做了五年多——“十分低效地殚精竭虑着”,女巫管家自己的评价都不太乐观。

于是约纳斯的切入点,就是弗里德里希的眼睛。他研究起东西来就有点没头没脑的,而米莉安眼看着父亲卧室的书桌上堆的羊皮纸越来越多、上面的符号越来越艰涩,只好放弃了休息日和父亲一起去山下镇上逛逛的想法。

她懂事,但她沮丧。

凯泽顿的顶楼图书馆里大多书都是麻瓜作家写的东西,有童话故事、有诗歌、还有长长的记事手札。这和米莉安以前看过的书多少不太一样。巫师的思想观念大多数时候都异于麻瓜,所以米莉安看着看着就会觉得很茫然。她只能安慰自己,这不失为一个了解麻瓜社会的方式。

她偶尔会想到那个在她房间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孩子。

她之后再没见过他。

他是这座宅邸里的人吗?他会是巫师吗?米莉安揣测着,却不太好意思去问埃莉诺,因为埃莉诺知道了之后父亲肯定也会知道。而在她能走动的有限范围里,她也没有找到过他。

要不是她那天有碰到过他的身体,不然她真的会怀疑,他是个幽灵。

对对方身份以及他来去方法的好奇心给平淡生活带来了一点未知的光彩。

一直到十月初的时候,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米莉安坐在图书室的窗台边,抱着书发呆。呆发着发着,她就沐浴在阳光中睡着了。等迷迷糊糊间她被什么人推醒,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是之前莫名消失的盖勒特。

“这地方一股霉味,你是怎么睡得着的?”男孩抱着双臂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问。

米莉安心情复杂地蜷起手脚,语塞半晌后,脸色涨红道:“你怎么又莫名其妙出现了啊!”

盖勒特观察着她的脸色,嗤一声:“这座房子就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叫'莫名其妙'?”

他卸了力往后面那个书架上靠去,米莉安看着他毫不顾忌书架上那些书籍的样子就心疼地发慌,连忙撑着地板爬起来去拖他的脚,但拖不动,又听见他大言不惭:

“我的心意就是最大的名义!”

米莉安拿他没办法。她只能小心地确认他的动作没有压到书架上的书,然后长吁一口气,靠着书架坐下,小声嘟囔:“我才不管你去哪儿呢。”

但她一抬起头,就和一张骤然放大的脸几乎贴上。

男孩的瞳孔绽放着神秘的亮光。

“不,你看到我的时候明明就很高兴,我看见了。”他笃定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这段时间一直记着我,对吧?”

“没有!”米莉安立刻否认。

“别撒谎,你骗不了我。”盖勒特说,“这座房子里的生活无聊透顶了不是吗?你想不想去尝试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你要干嘛?”米莉安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结果后脑勺磕在了书架的木板上。她微微有些痛,挠了挠后脑。

盖勒特笑了,像抛出一个饵一样诱惑着女孩:“你想知道我那天是怎么进你房间的吗?你肯定会想知道的——毕竟你都一个月没见到我了。”

他拉长尾音,故作玄虚。米莉安知道这个家伙是故意的,但是她可恶地被蛊惑了。

她好无聊。

父亲没空陪她。

她想找点不一样的事情做。

她也真的好好奇他神出鬼没的秘密啊。

吸引一个小孩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当它们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就会成为某些探索精神的动力源泉。

盖勒特把她拉起来,然后扯着她的手往外走,步履轻快。米莉安跟得踉踉跄跄。转眼他们就从下了一层楼,穿过主副楼之间的空中连廊——米莉安被拉着跑的时候朝外面看了一眼,她看到天很明媚,清澈得像水晶一样,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入她鼻腔中。今天是相当美好的一天。

他们来到了米莉安房间所在的地方,并且一直跑到走廊的尽头。

“你看这是什么?”他问。

“一堵墙。”米莉安困惑地回答。

“这里有一个机关。”盖勒特说着,去掀墙壁上的画,“这里到处都是机关。”

米莉安就看见,在那幅镶嵌在黄铜画框里的装饰风景画后面,露出一个黑灰色的轴轮——铁制的,略有生锈,但并不显得太突兀。盖勒特朝她努嘴,让她配合他的手势去掰动那玩意儿。她听从了他的话,紧张地走上前去。

“轰隆”一声,米莉安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墙从中间分开并向两边移去,一条隐藏的通道就显露出来。她为这一景象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魔法?”她看着手下的轴轮喃喃道,“我从来没见过。”

旁边的盖勒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这不是魔法,只是麻瓜们捣腾出来的玩意儿。”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情感态度,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兴致高昂。他再一次不由分说地拽住米莉安的手腕,煞有介事道:“跟紧我,不然你会在里面迷路的。”

他们走了进去。

暗门又一次合上。

而此时的副楼魔法教室中,弗里德里希执笔的手忽然顿了顿。

约纳斯注意到他的细微举动:“身体不舒服吗,弗里德里希?”

“……不。”少年轻轻摇头,“抱歉,我走神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宣布休息时间开始了?”相处一个月,加上日常给对方检查身体时的其它接触,约纳斯与这个学生慢慢熟悉起来。最开始有些不善言辞,如今他也会开些玩笑了。

约纳斯自认他其实并不是个会说笑话的人,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比他女儿都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的生活实在太过难熬。每天从太阳升起到落下期间能够通过触碰物体来视物,看似是对眼盲者的恩赐,实际上却加深了看不见时的绝望。他的生活习惯和正常人大相径庭,为了不浪费白天的时间他的课程被排得满满当当。十一岁的男孩正该是能跑能跳活力无限的年纪,弗里德里希却像一片瑟缩的枯叶。

出于某种惯性,约纳斯想用笑话什么的来活跃下气氛。他不擅长这个,但弗里德里希似乎挺买账,至少他会笑一两下。

“如果您接下来是要给我做健康检查的话,那我们就先休息。”弗里德里希给出了一个十分恳切的建议,“但您知道,现在距离我正式的休息时间其实还有半个小时,我不能放着这些时间白白浪费。所以如果您允许的话,我还是想再读一读刚才新讲的魔药配方。”

“作为老师在旁边休息,学生却在认真看书。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这样显然不合理。”约纳斯叹气,“那我如果说,我要求你现在开始配合我做检查,你还准备读那些魔药配方吗?”

弗里德里希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样我当然是配合您。”

“好吧。”约纳斯把自己桌子上的书本收起来,在一堆羊皮纸下翻了翻,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来:“也正好,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算是'检查'的一部分吧。”

“我明白了。”

“埃莉诺曾告诉我你的异常情况是六年前由你父亲的意外导致的,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弗里德里希没说话。半晌他才苍白地笑了笑:“……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我了。”

约纳斯点头,拿过羽毛笔准备记录:“所以可以谈谈吗?”

“那年我才五岁。”少年笑容略淡,“您觉得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记住多少东西?以及在发生了那样一件事后,他的记忆里还能留下多少东西?”

他又说:“我以为您会和其他那些来看我的医生不一样。”

约纳斯奉信坦诚相待。哪怕是被自己的咨询对象质疑了,他也并不生恼,回答:“不,虽然埃莉诺说是你亲眼目睹你父亲死去导致了现在这副模样,但我之前更倾向于这是个时间概念而非绝对因素。我收集了以前的报道,然后又研究了一点魔法失控和魔力运行的文章,才又把思维拉回到那个人们习惯性认为的地方。所以你要认为我和别人一样,就结果而言确实如此;但如果是根据过程和我现在的看法来说,我觉得还是会有不同之处的。”

“比如?”

“我不否认外部刺激和生病的联系。你的病情肯定与六年前有关,但或许并不一定是出于你父亲的死亡,那个场景里的其它东西也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约纳斯说道。

弗里德里希没有继续追问。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想法。”他慢慢说着,“我也想帮您的忙,但我确实记不得多少东西了。不仅是六年前的事,在我父亲死后,他的模样和我们从前的相处经历,我也逐渐忘了。因为母亲和埃莉诺都不太想提他。”

约纳斯不免顺着他的话想到之前见过的宅邸女主人。

正如埃莉诺所言,那位女士的确非常忙碌。她甚至没来查看过她儿子上课的情况,在这里只待了两天就又出门了。约纳斯不知道她是否有看望过弗里德里希,那天在副楼楼梯上见到她,她应该是有看过他的吧?只是她对待弗里德里希的方式合理与否,他一个吃住都仰仗对方的家庭教师都无可指责。这个道理约纳斯还是清楚的。

“埃克尔先生。”弗里德里希突然问,“你们都是巫师,你认识他吗?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唔……”约纳斯眼前模模糊糊形成一个影像,“他比我大一岁……实际上我们不太熟。我只记得我五年级的时候——十五六岁吧,在德姆斯特朗,有一回我的书被一个同学扔进了湖里。原本我已经准备不要它了,但诺亚帮我捞起来,还把书烘干了给我。他毕业那年参加了欧洲巫术四项才能锦标赛,他是那一年的魔咒单项冠军。也正因为这个奖项,他毕业后就被德国魔法部录取了。我之后也没再见过他。”

“有才华、性格也不错……大概就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弗里德里希表情平静,不像是对某件事了然后就释怀的样子。约纳斯也不能把握他的想法,只好进入他的下一个问题。

“自从你开始学习魔法后,我有让你记录更准确的恢复视力的时间段,有发现时间出入吗?”

“没有,埃克尔先生。”

“夜晚触碰一件物品达两个小时,眼睛会有异常感受吗?”

“也没有。我夜里总是看不见东西的。”

约纳斯在手里的记录表上写下几个符号,紧接着问:“那在使用魔法的时候——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除了眼睛,你是否会感觉身体的其它什么地方有异样?”

“偶尔会有梗塞的感觉,像水流被掐断了一样。”弗里德里希简言意骇道,“但要说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身体很糟糕,所以我认为我的感受并不能作为准确的参考依据。”

约纳斯:“好的。现在把你的魔杖拿起来,然后跟我念'Aguamenti(清水如泉)'。这个咒语不难,但你要把它念得像流水一样流畅,像唱歌那样,手腕要稳,你可以把手肘放在桌子上以保持稳定。”

弗里德里希照着他的要求做了。

他试了一次,不能成功;第二次尝试时,也只能从魔杖尖飙出几滴小水珠。当第三、第四次的结果也没太多好转时,弗里德里希停了下来,迟疑:“埃克尔先生?”

“继续,最后一遍,集中你最大的注意力。”约纳斯说道。

但他在弗里德里希拿起魔杖的那一刻也悄悄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发出一道浅浅的光晕绕在弗里德里希的魔杖杖尖,并且在对方咒语念毕、魔力涌出的那一瞬间,光晕迅速缩小收拢,像一根皮绳那般抓住了弗里德里希杖尖迸射出的那一星点魔力溅溢,然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魔力球。

传出一声轻微的“噼啪”。

“埃克尔先生。”弗里德里希察觉到这个咒语未曾发射出去,但约纳斯全程未和他接触,也并未告诉他他的打算,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些许不解。

“没事。”约纳斯甩甩魔杖,将那包裹着一星点魔力的小球挥进他放在桌子角的小盒子。

“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你的下午茶休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约纳斯拿起盒子,“我们明天见,弗里德里希。”

·

“嗨,埃莉诺,你看到莉安了吗?”约纳斯去了图书室,又去敲了女儿的房间,发现都没有她的人影,心下疑惑着。当他看见匆匆从庭院里走过的埃莉诺时,便趴在窗台上高声问下面的女人。

“你说什么?”埃莉诺不得不停下脚步,略不耐烦地抬起头。

“莉安!”约纳斯重复了一遍,“我女儿米莉安!”

“你去她的房间和图书室看过了吗?”埃莉诺皱着眉,“或者这两者间的路上?”

“我已经找了两遍了。”约纳斯说,“你是从西翼过来的吗?也许她在西翼?”

“我没看见她,没有。”埃莉诺的眉头皱得更深,提步往外走,快到庭院边上的时候又忽然回过来,“米莉安之前有去过宅邸外面吗?”

“没有。”约纳斯有点难为情,“我本该在刚来这儿的时候就带她去外面逛逛的,但你知道……我刚刚把弗里德里希的课上完了,手里的研究也能暂时停一停,所以想带她出去玩。”

埃莉诺没听他后半段话,只是原地来回踱着步,小声嘀咕:“……可别是那个家伙。”

“什么?”这次是约纳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你给我待在那儿别动。”埃莉诺最终站定,深呼吸,然后提起衣裙下摆快步进楼。她跑到约纳斯在的地方,让他跟她走。约纳斯一头雾水地跟在她后面。他们从东翼走到西翼,几乎是跨过了一整个屋宅,在西翼一楼最偏僻的一个走廊处停下。它的尽头是个小房间,房门——房门没锁,老旧的木门板被风吹得忽前忽后。

“为什么你不用幻影移形?”约纳斯忍不住问,“以及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某个孩子的房间。”埃莉诺说着,然后又带着些微恶意般地补充了一句:“我不亲自走一遍路,你大概还看不出这地方还在这幢房子里面。”

她推开门大步走进去,房间很小,只有一张不大的床、一张旧书桌和一把跛脚椅子。窗户对着山林,阳光照射不足,导致房间湿冷又昏暗。

埃莉诺先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又走到墙边,四下摸了个遍才终于让她摸到了什么一样,接着她掰开那块在她手中有些松动的砖,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哈。”她冷哼一声,蹲下身,挪开墙角的一块砖,那里露出了个锁孔。

她把钥匙插进去转动了三圈,接着地板就在某种机关的运作下挪开了。

约纳斯大为震撼。

“把你的魔杖拿上,念个照明咒,不然我不知道到这下面后会不会踩死耗子。”埃莉诺命令道。她扶着地板慢慢把腿放下去,试探了一番,接着一跃落地。

约纳斯也下去后,他要求埃莉诺给他个说法。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他看着黑漆漆的隧道,瞠目结舌,又有些委屈,“我以为你是带我去找我的女儿。”

“我是,但也不是。”埃莉诺边往前走,边模棱两可地回答,“你最好祈祷别在这里找到你女儿。”

“为什么?”约纳斯挥着魔杖打量这条落满灰尘的地下道路,不可置信道,“我了解我女儿,她是天底下最乖巧最善解人意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还有,刚才我们过来时的那个房间,你说它是谁的?孩子?这座房子里还有别的孩子?”

“……如果照那个孩子在这座宅子里的地位,我觉得没有特意把他介绍给你和你女儿的必要。在你们来之前我还敲打过他。原本这个月太太平平的,我以为他是知道怎么做了,现在看来就是个奢望。”埃莉诺还是嫌那点光不够亮,又拿出自己的魔杖点亮,光芒照射的范围明显就大了许多。

“那个小孩叫盖勒特,盖勒特·格林德沃。奇怪的姓氏,是吧?诺亚七年前把他带回来收留。盖勒特以前来自哪儿、父母是什么人,也只有诺亚清楚,诺亚死后就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了。他本该被送去孤儿院,但看在他是巫师且只是个孩子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没赶他走。他若清楚自己只是寄人篱下,就该乖巧地当个小透明,但后来我发现,那孩子很邪门。”

“'邪门'看上去不像个合适的形容孩子的词汇。”约纳斯就事论事地说。

“我在说正经的。”要不是走在前面,埃莉诺恨不得剜他一眼,“弗里德里希八岁的时候有一个礼仪老师,是本地颇有名望的贵族夫人。她过来时偶尔会带着她的小女儿。有一次盖勒特似乎找了什么机会溜进育儿室和那个小女孩相处,一天过完之后,女孩死活不肯走,抱着仆人的腿喊盖勒特的名字。当她的母亲要去抱她的时候,那位一向腼腆有礼貌的子爵小姐竟然撒泼打滚地哭闹,还抓伤了她亲生母亲的脸。”

约纳斯:“没准是他太讨孩子喜欢了呢?”

埃莉诺继续讲下去:“去年冬天——你知道冬天的日照总是格外短暂,弗里德里希待在黑暗里的时间会更久。傍晚的时候盖勒特溜进了弗里德里希的房间,我当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据弗里德里希后来说,他们只做了一个游戏,没有干别的任何事,但他却拒绝向我透露他们'游戏'的内容。你能想象吗?弗里德里希,竟然也会向我隐瞒事情!于是我把盖勒特关起来,秘密监视他的行踪,就发现了他的房间里的密道入口。这座房子的建造者似乎很喜欢在房子里造那种通向各处的密道,而那孩子脑子活络得惊人,可能很久以前就摸透了房子的构造,让他几乎可以自由进出任何一个房间。”

为了让约纳斯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又强调道:

“想必也会包括你女儿的卧室。”

约纳斯:“……”

他艰难道:“可我是个温和派,埃莉诺,我相信任何事都该见了全貌再分析。”

埃莉诺抱着手臂,暗暗翻了个白眼。

但在阴暗的密道里兜兜转转不知多久,当约纳斯在岔路口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女儿——还有她紧紧靠着的瘦高男孩时,他发现自己笑不太出来。

“莉安,爸爸还是带你去逛集市吧?”

单身父亲伸出手,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约纳斯的flag:我了解我女儿,她是天底下最乖巧最善解人意的孩子。

埃莉诺:(冷漠)你都说了,她/他还是个孩子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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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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