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面相觑，顾飞警铃大作，在对方发作前先下手为强，扣着他的腰把人拉到自己身上，下三滥的招数尽出，堵死他所有可以反击的角度，态度诚恳：“你继续。”
韩家公子失了先机，被带得趴在顾飞胸口动弹不得，“你TM让我怎么说！”
顾飞飞快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用嘴说。”
韩家公子都没反应过来，匪夷所思：“你现在耍流氓耍得已经信手拈来了是吗？”
“和男朋友亲热怎么就叫耍流氓了？”
“那我同意了吗你就……唔……你TM……”
顾飞知道自己胜之不武，可依然没停，甚至得寸进尺，直把人给惹急了，“MD说正事呢！”
总算消停。
韩家公子顺了顺气，挣扎着调整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刚好就仰靠在顾飞肩上，“我是有仇必报，但报仇的方法如果只是让一个小孩去死，也太low了些。说白了你潜意识里还是不信我能放得下，即便上次我和你剖析了林云瑞那个人，也明确表达了我的意愿。”
顾飞下意识就想争辩并没有不相信，可似乎确实真有那么一点，也不能怪他，韩家公子心思太难捉摸，前车之鉴几回，多少都落下点心理阴影。
“林云瑞能帮我搞垮林家，这件事情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他能否活下来，毕竟术后也得看有没有排斥反应。”韩家公子说，“如果他死了，林家还没有损失，那才真是亏大了，不过既然要帮他一把，还得暂时把徐玉君给按下去，如果太早暴露，林云瑞会被放弃。”
他这一通说完，顾飞惊了：“徐玉君已经被盯上了，怎么按下去？”
韩家公子皱着眉头：“这个不用管，她只要不蠢，就会和凶手尽早割席，我不信她没后手，我说按下去，只是在警方没对她下手前不去推进进展而已。”
顾飞默然，韩家公子等了一会儿已经不耐烦了，用力推他：“差不多行了啊！”
顾飞终于松开手，“你的意思是，警方这次又白忙了。”
韩家公子整理被弄得皱巴巴的衣服，闻言一笑：“别把警方想成傻子，他们现在应该把嫌疑人都列出来了，只是证据链无法形成闭环，除非那个凶手自首坦白一切，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会影响案情进展。当然，至于要不要救林云瑞，选择权还是在你。”
顾飞没再纠结，只说：“我会找林慕海谈一谈。”
韩家公子撑着下巴想了想：“你在想怎么敲他一笔？”
顾飞理所当然道：“毕竟救的是林家最有前途的少爷，他们不得表示一下？”
韩家公子对此不太关心，嗯了一声，盯着顾飞看了好一会，顾飞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我现在没有报仇的**。”
顾飞好奇：“一下子想这么开？”
韩家公子伸手捏住他下巴：“这不正玩物丧志呢吗！”
“你玩个毛的物，丧个屁的志！”顾飞嗤了一声：“刚刚那些算计我都听着呢！如果你身体情况允许，是不是早就去抽血了？”
“不同情况区别对待，那还是得看我处在那种境地时的心情。”韩家公子微笑以对，“随你信不信，死过一次之后，我确实没了以前那种迫切的心思，和个凡人一起过平凡的日子也挺有意思。”
顾飞听他说得有趣，回想起从前种种，还真是从游戏里把这尊“天仙”给请回了家，眼看着他一点点消除戒备，再到如今放下过去，已是把这里当成第二次人生的开始。他握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不需要说。
韩家公子还以为他想要说什么肉麻的话，连忙抽回手，“差不多了吧？上游戏上游戏！”
谁知，顾飞接下来的话硬控了他好几秒。
“林慕海外室小产，林云瑞救命稻草少了一根，这会指定不知道怎么焦头烂额，你好像还不知道，林慕海还偷藏了个……你小妈？”
韩家公子：“……”
神TM小妈！
不出意外，顾飞挨打了，韩家公子在震惊和打顾飞之间先选择了后者，给他贱的。
“他这就不能闲着啊？”韩家公子揉着额头，“刘明威没给我说。”
“刘明威不知道这事，这次林慕海藏可好了，不知道在防谁。”顾飞说，“其他的连我都不知道。”
“这严防死守的，除非……”韩家公子也没去管顾飞怎么知道的，愣了老半天神，木然地望向顾飞：“不会我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顾飞笑：“恭喜恭喜啊！”
韩家公子：“……”
有个下半身勤快的离谱亲爹，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做生意不怎么样，当个种公倒还挺合适。
韩家公子挺看不上这种人的，只不过他也明白，林家算是个富贵人家，但家里继承人很成问题，老爷子林邦燿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照理说人丁也算兴旺，无奈这几个都不怎么争气，林慕海算是矮子里面拔出来的将军，其他人更是平庸。可下一代不同，韩家公子其他几个堂兄堂姐也已成年，对继承人位置虎视眈眈，林慕海危机感大起，之前林云瑞是他和林邦燿一手培养，如今出这种事，他不得不加紧时间找后路。
“啧。”
“怎么？”
韩家公子吐出一口长气：“幸亏我跑得早，不然能被恶心死，毕竟我算是林家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最优秀的基因突变产物。”
顾飞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能老实被他摆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不过林慕海既然这么做……难怪他对林云瑞的病情也不如以往上心，这就合理了。”韩家公子话锋一转，神色间透着嫌恶：“要么用小的救大的，要么弃大的培养小的，太恶心了！你要是决定救林云瑞，可千万得加倍开价，还有你的辛苦费，老子的精神损失费。”
“我一开始都没想要他们钱，只想让他们别再来找你。”顾飞说。
“买断我啊？”韩家公子坐直身体，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我就这么便宜？”
顾飞反应飞快：“剩下的部分全花在你身上不好么？我钱多没错，又不是傻，给他们做什么？”
“怎么？我白吃白住，顾老板还要给我开工资？”韩家公子戏谑道：“我都还不知道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第一个工作就是活着！”顾飞没好气地去捏他鼻子：“就你替顾星挨的这两刀，接下来的日子你使劲造，整个顾家都会为你买单！”
韩家公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那也得我有福消受啊，这什么都不能吃，亏了亏了！”
顾飞笑着拍了他脑门一下：“出息！裁缝丢了剪刀，你就剩个吃（尺）了？以前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韩家公子：“酗酒怎么样？”
顾飞微笑：“换一个。”
韩家公子无趣地闭嘴，顾飞好气又好笑：“平时不是很喜欢搞事吗？”
“不怕我给你们家造破产？”
“破产了你就陪我睡桥洞。”
“同甘就算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共苦？”
“你说呢？”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二人笑闹了一阵，衣衫不整地从沙发上爬起来，韩家公子又想起林云瑞这小孩儿，“不知道这小子会怎么选。”
顾飞有些感慨：“这一家人真是让我开眼了，明明不久前那么疼爱的儿子，只要有一丁点新的替代，他能立刻把情感转移过去。”
“因为林慕海就是当年竞争到最后的那个，他当然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有样学样罢了。”韩家公子冷笑一声，“也挺好的，至少林云瑞很清楚现在他自己的处境，只要他再次发病，很大概率会被放弃。”
顾飞依然不大能理解林家这样的，沉思着没接话。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顾飞的眼睛里，瞳孔都被镀了一层金色，利落英挺的脸也显出温柔来，韩家公子盯着他出神了好一会，突然说：“中午出去吃饭？”
顾飞从思绪中回神：“啊？”
韩家公子伸手，动作生硬地顾飞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我请你啊！”
顾飞被韩家公子少有的动作搞得有些错乱，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又“啊”了一遍。
韩家公子拉着他起来，先把他衣服整理好，又推他来到餐桌边坐下，递上餐具，还给他倒了杯茶塞进手里：“先吃早饭。”
动作很不熟练，茶水都洒了出来，顾飞捧着茶杯一脸懵逼：“？？？”
韩家公子进厨房把早饭装好盘端出来，一双眼睛里都是散漫的笑意，见顾飞不动筷：“怎么？还要我喂你？”
顾飞拿着筷子和茶杯，一时竟然无从下手：“你这是做什么？”
“不够明显？”韩家公子挑起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讨好你啊。”
顾飞警惕地看着杯子和餐盘：“你想药晕我一个人出去钓凶手？”
“……”韩家公子闭了闭眼，磨着后槽牙：“妈的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
“你每次不同寻常的举动都挺吓人的，直接说吧，又想干嘛？”顾飞丝毫不放松警惕。
韩家公子瞪他半晌，突然就泄了气。
得，一次的主动换来终生被动。
无力地坐了下去，这确实怪不了顾飞，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些举动是另有所图……
顾飞见他这副模样，眼神微动，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你不会是……”
韩家公子不耐烦地打断他：“单纯就是和你对我好一样的原因，行不行？”
声音小了八个度，但顾飞还是听清楚了，韩家公子坐没坐相地半趴在桌子上，这家伙这辈子也没伺候过人，刚刚生搬硬套的那些也不知学的哪个电视剧里的，顾飞越想越好笑，韩家公子也没什么反应，趴在那任他笑。
“行是行，吓老子一跳。”
“吓你一跳。”韩家公子木着脸说道：“老子难得主动一次，换来的却是吓你一跳，你他妈的。”
顾飞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心痒给压了回去，低下头看着餐盘，其实他已经吃过早饭了，可现在好像又有点饿。
上一次还是刚刚醒来时说的那句“爱上你了”，过去了很多天，今天又用行动来了一回，虽然二人早已互相表明心迹，但顾飞从没有指望过这家伙能做这些。
不知不觉中，韩家公子也在试图改变自己，虽然这种事也没必要，可心意实在可贵。顾飞一忍再忍，还是没憋住笑：“你不适合做这个。”
“偶尔也想看看奴才在想些什么而已。”韩家公子不屑地瞥开眼：“老子还是适合被人伺候，下不为例啊。”
顾飞更停不下来了，神他妈下不为例。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让自己看起来很忙，韩家公子也不能免俗。像是在掩饰自己难得外露的情感，韩家公子没给顾飞再说话的机会，也完全无视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的规矩，开始惋惜起一夜零落的月季，抱怨没能赶上赏花的好时候，又回忆起上学的时候学校那一片花墙。
顾飞静静地听，望着对面还在絮絮叨叨的人，看着阳光下泛着金的微卷发丝，以及再不见半点阴霾的神态，只觉得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韩家公子认识顾飞之后改变了许多，也慢慢在和过去道别，顾飞则得到了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
唯一。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于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