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星星点点的穹顶上照的透亮,金碧辉煌的挂饰,五彩斑斓的旗帜,就算已经看了一年之久,也不足以覆灭我对它们的惊叹。
分院仪式还要一会儿才开始,我靠在塞琳娜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假装睡意满满。
“你说你招惹他干嘛,这下好了吧,估计这几天上课都不能消停了。”塞琳娜捋着一绺我耳鬓的头发,一脸无奈地说道。
“好了好了,塞琳娜妈妈,一会儿埃德加同学回来我就好好教育他,告诉他怎么能耽误我们塞琳娜上课呢?”
“别了,他一会儿回来又炸锅了。”
“刚好他走了咱们能清静会儿,让我再睡会儿。”我抱着塞琳娜的胳膊,顺顺她的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她身上。
“起来了,分院仪式要开始了。”塞琳娜轻轻拍拍我的头,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面朝台上的人坐起来。
“你说,今年会有几个来拉文克劳的呀?”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替塞琳娜捶着被我压麻的肩膀,问道。
“不知道,别一个都没有就尴尬了。”
“那就说明他们还是不够聪明!”
话音刚落,我和塞琳娜捂着嘴笑了起来,这笑声似乎传到了站在台下等待分院的小巫师们,让他们变得更紧张了,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雷古勒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的名字被叫到的时候,我嘴里正塞着利亚姆给我的糖,粘住了牙齿,嘴都张不开。他站在队伍中间深吸一口气,扭头向格兰芬多长桌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我悄悄挪到雷古勒斯身后,往他长袍里塞了几颗糖,当然,是正常的。还轻轻在他手臂上写了个“F”,希望可以带给他一点安慰。
透过人群,我们的目光悄悄相对,他眼神里的担忧化解了不少,我看着他笑着,他的眼角也微微上扬,纤长的睫毛缓缓遮住眼眶,他坐上了四角凳。
或许去年的我也是如此心境,正式自己的内心却不够清晰,坚定自己的想法却不够勇敢,站在人生的分叉口,我不知道该如何破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分院帽没有在他头上停留很久就喊出了斯莱特林,摘下帽子,他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长舒一口气,朝我的方向看来,眼神里的担忧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掐得出水的温柔。
我透过雷古勒斯的灰眸,看到了些隐忍与考量,我与他的境遇全然不同,却在这一刻深切体会到同一份忧愁。
卢修斯和纳西莎朝他挥着手,示意帮他留了位置,斯莱特林长桌上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大多数人摆起了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响起了一年以前缺失的掌声。
与此同时,我望向西里斯,他锋利的目光盯着雷古勒斯走过的痕迹,紧皱的眉头掩饰不住恼怒的情绪。时隔良久,他似乎想通了似的,松开紧攥住的拳头,若无其事的向詹姆的方向探身,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巴蒂·克劳奇”
麦格教授读完名字,整个礼堂不知被谁卸了发条一样突然安静下来,一个瘦小的男孩从队伍的最后走上前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戴上分院帽。
“是他?”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男孩,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他在火车上的神情举止,小声的嘟囔道。
“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塞琳娜一手撑着头,眼睛虚闭,眉头紧锁,似乎想从记忆堆里面挖掘出些什么。
“《预言家日报》上,一个年轻有为的魔法执行司副司长,对不对?”我扭过头,拍了拍塞琳娜的肩膀,以确信的语气回答道。
“对,我记得那篇报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报道上写了克劳奇先生毕业进入魔法部,仅用三年时间就当上了魔法执行司的副司长,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魔法执行司长官。”塞琳娜完整复述了那篇辞藻华丽的功勋文,同时控诉了她父母,用他鞭策自己不成被反将一军。
“所以他是?”
“他儿子/他弟弟”我和塞琳娜同时开口,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怎么可能是弟弟?弟弟怎么可能和哥哥叫一样的名字!”
“怎么不可能,《诗翁彼豆故事集》中三兄弟的老大和老二就是同名。”
我们因为他们之前的关系吵了起来,最后还是一致决定让埃德加去打探真实消息。
就在我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时,一年级的巫师们都完成了分院,邓布利多一如既往的开始了演讲。我刚想问问旁边的人刚刚那个克劳奇分到哪个学院的时候,转身突然感受到了一阵低气压在身边蔓延,无意识的撞上了男孩看过来的眼神,我的话被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克劳奇对我们刚刚的谈话内容听到多少,背后议论别人总让我有点心虚,但我也不想在气势上败下阵来,于是直迎着他的目光。
洗的干净的长袍整整齐齐的裹在身上,似乎包围成了束缚他的牢笼,他一直处于极度防备状态,至少在我见到他的这段时间。
他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或者说他很会伪装,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出他的内心。眼神里的深渊好像要把人吸进去,我在他微微扭曲的嘴角和眉头似乎读出了一丝不甘。
为什么?
难道分到拉文克劳不是他想要的吗?
随着邓布利多的一个响指,长桌上瞬间被各种食物添满。在大家欢快的嘈杂声中,克劳奇转过头,专注切起了羊排。
而我也庆幸终于结束了这尴尬的对视,往塞琳娜那边凑了凑,想用食物来转移注意力。
在阻止塞琳娜再塞进胃里一个牛角包和邓布利多安顿好注意事项之后,我拉着塞琳娜快步向拉文克劳塔楼走去。可惜拉文克劳塔楼实在太远,先走几步对于霍格沃茨变幻莫测的楼梯毫无优势。
最终级长带着新生的大队还是追上了我们。今年五年级的女生级长是一个漂亮的亚裔姑娘,小巧的鼻子和嘴唇有着不同于西方人的柔美,一头微卷的黑发随风轻飘,所到之处留下淡淡的芳香,跟在她身后的已经开始悄悄议论了,有点甚至红了耳尖。
她一路讲解着关于霍格沃茨的各种奇闻怪事,有的甚至詹姆和西里斯他们都没听说过,我敢打赌。
“拉文克劳的开门方式是霍格沃茨中最与众不同的,其他学院都要隐藏自己休息室的大门,而我们不用,我们的解锁方式面向所有学生,但能其他学院进入我们休息室的人寥寥无几,这就是专属于我们拉文克劳的智慧。”她仰起头,眼神中洋溢着与生俱来的自信,用魔杖轻轻点了点门环的位置。
“力量与**的结合体是什么?”鹰环的问题依旧犀利。
“今天的问题有些难,或许大家都可以尝试一下呢。”她侧过身子,看向身后的小巫师们,将展示的机会留给众人。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音环绕在整个拉文克劳塔楼顶,许久,尝试了各种答案的大家都摇摇头,或焦虑或失望的等着一个答案。
“爱/智慧”
队伍最后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与我的交汇在一起,门环微微振动,在几声干涸的锯木头声响之后,仿佛趴着每个人的耳边说道:“当然,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答案,你们的理解都很不错,欢迎开启拉文克劳新学期的生活。”门随即被弹开,鹰环也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走在前面的同学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鱼贯而入,我悄悄挪了挪位置,想在一旁寻找答案的主人。
“你想问什么?”克劳奇停下了脚步,侧身到走廊边上,转头对着我问道。
“这是你所理解的含义吗?”
“不是我理解的,本来的事实就是这样。”
“那你口中的爱究竟是什么?”
克劳奇盯着我的眼睛没说话,胸膛似乎被某种情绪填满,微微喘着气。
“无可奉告”他微微低头,避开了我的目光,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词。
他阴翳的脸上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似的瞬间表现出了厌恶,眼角挂上了我最熟悉不过的表情,在无数个被雷蒙德侮辱,被卡勒姆无视之后我的表情。
在这一瞬间,我们之间仿佛有一种贯穿的电流,被全盘击中,我急切的想要探寻深埋于他内心的奥秘,他的家庭,他的成长环境,甚至他将来要通向的道路。
我们之间的对视仿佛每次都有不同的故事,三次,一天之内三次对视,我永远从他眼神里读不到属于这个年级的青涩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与力量的杂糅体,正如他所说的,“爱”是力量与**的结合体,那他的爱究竟从何而来。
我强压住了继续询问下去的**,第一天见面就刨根问底实在有失气度,毕竟,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不急于一时。
“认识一下吧,埃尔维拉·亚克斯利”我伸出右手,脸上换上了些礼貌性的微笑,说道。
他没有回握我的手,而是径直走向了门口。背影融进孤独的夜色中,黑暗仿佛也是他的护身符。我无奈耸耸肩,正要抬脚跟进去时,他突然回头,盯着我的眼神缓和了下来,但依旧咬着呀,用胸腔闷闷的发出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他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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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的第一缕阳光还是照到了我的脸上,我揉揉因为熬夜看书而疲惫的肩膀,艰难的从四柱床上爬起。在塞琳娜极力劝说下,还是在长袍里面的马甲上别上了那枚很搭的蓝色别针,美其名曰新学期新样貌。
对,没错,那个蓝色的别针就是西里斯送我的圣诞礼物。在他有点别扭的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我的时候,我严重怀疑里面装着可以一拳把我牙打掉的恶作剧玩具。但事实上只有一枚蓝色的鸢尾花胸针针静静的躺在盒子里,精致的做工和大小恰到好处的宝石让即使从小锦衣玉食的我也看出其不菲的价格,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些许顾虑,直接将盒子塞进我怀里,还解释道因为被关禁闭没有亲手做成礼物,所以这个礼物我一定要收下。
礼堂里人还不算多,我在拉文克劳长桌靠近门口的地方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开始了二年级在霍格沃茨的第一顿早餐。
“她给你发请柬了?”一个女生的声音从我背后穿来,震得我耳膜有些刺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多米达,安多米达的婚礼邀请你去了?”
“没有。”
“不可能,西里斯,你在说谎。”
“无所谓,你爱信不信,我不会告诉你安多米达现在在哪的。”西里斯面无表情的端起面前的蔬菜汤一口闷掉,边起身边胡乱的擦着嘴,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一旁的纳西莎。
“你必须告诉我安多米达在哪里?”纳西莎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说过我不知道。”西里斯依旧板着脸,“让开。”他侧过身子,准备直接离开。
纳西莎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力度之大让自己也后退了几步,西里斯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身体不由地前倾,但依然稳住了自己,声音冷得可以冻碎空气,说道:
“放开!”
纳西莎没有放手,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安多米达的下落。在他们拉扯的过程中,周围的学生都离开到了安全地区看戏,而纳西莎身后的一个一年级的拉文克劳,不知是因为食物太吸引人,还是感觉太迟钝,在纳西莎猛拽西里斯的时候撞到了他的手臂,还踩到了他拖地的长袍,导致他手里端着的牛奶撒了一身,而自己被长袍突然的受力扯到了地上,四脚朝天。
纳西莎转头毫无歉意的白了男孩一眼,又继续开始了和西里斯的对峙。
“请你给他道歉。”我走到纳西莎背后,扶起男孩,语气不容置喙地说道。
“道歉?”纳西莎转头看向我,居高临下的甩着金色的长发,讥笑般地说道。
“对,你没有听错,你需要为你犯下的错误道歉。”我直视纳西莎的眼睛,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那又怎样?”
我向来是见人下菜碟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直是我待人处世之道。于是双手抱臂,用同样同样尖锐不可一世的眼神盯着她。
“我可是学生会主席!!”
“就算今天邓布利多来了你也得给他道歉。”
“你不怕我给你扣分吗?”纳西莎声音又高了一个度,眼神里的怒气要溢出来了,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我吼道。
“且不说扣的分我很快就可以赚回来,你扣分的理由大家可都是看着呢,你觉得会很光彩吗?学生会主席?”我双手摊开,指了指在边上看热闹的学生,一脸不怕事的表情看着她。
纳西莎被我的话噎得哑口无言,西里斯顺势抽出了自己的长袍,跨出长椅,换做悠闲的神情,倚在礼堂门口看着这场戏。
“你,你,你给等着。”纳西莎对我放了一句狠话,刚准备抬脚离开,就被我抓住了长袍袖,气得没站稳,差点摔在长椅上。
“道歉。”我死死的拽着她的袖子,眼神在她和刚刚那个男孩身上来回扫视,示意她不道歉就别想离开。
“对……对不起。”纳西莎说完猛得甩开我的手,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又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开。
“谢谢学姐!”一旁的男孩收回惊讶的表情,“我叫吉德罗·洛哈特,我来自布赖顿小镇,我是家里唯一一个会魔法的孩子……”
“停停停,洛哈特同学,这些以后再讲吧,你该去上课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可不是什么优秀学生的做法。”我抽出魔杖给他施了几个“清理一新”,顺势推了他一把,他点了点头,沿着我指的路线朝礼堂外飞快地跑去了。
我也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去地窖里上魔药课。
“亚克斯利,如果我说我想邀请你去参加安多米达的婚礼,你会答应吗?”
我以为早就离开的西里斯突然从门后走出来,领带随意的打结之后搭在胸口,敞开的衬衫扣让衣领散乱的左右歪斜,脸色一如刚才面对纳西莎的那样阴沉,问道。
我有点诧异,但又因为他语气中莫名其妙的恶意,变得无比烦躁。盯着他的视线停留了几秒,随即开口道:
“不会布莱克!”
我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突然喊了我的姓,于是我也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的“邀请”,头也不回的向楼梯走去。
西里斯似乎也有点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抬头向女孩的背影看去。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总是被她扰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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