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的第一天,上午的课表是占卜课,第二节是保护神奇动物课。何安黎上完了占卜之后,就赶着去上下一节课。
和普通的学期一样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一阵低沉浑厚的钟声越过潮湿的场地,从城堡传来。她踩着厚厚的草甸,往禁林边上走去,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又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这个情景,总感觉和上学期似曾相识。
海格站在小屋的门外,一只手牵着他那条巨大的猎狗牙牙的颈圈。他脚边的地上,放着几只敞开的木箱子,一种很奇怪的咔啦咔啦声传进他们耳朵,间或还有微弱的爆炸声。
“炸尾螺!”他表情欣喜地说,“刚刚孵出来,你们可以亲自把它们养大。”
它们像是变了形、去了壳的大龙虾,白灰灰黏糊糊的,发出一股非常强烈的臭鱼烂虾的气味。时不时地,一条炸尾螺的尾部会射出一些火花,然后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炸尾螺就会向前推进几英寸。
何安黎真的很努力地在忍住不吐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养大?”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
德拉科·马尔福抱着手臂,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何安黎旁边,脸上写满嫌恶。克拉布和高尔在他身后哧哧地笑着,显然赞同他的质疑。
海格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我的意思是,它们能做什么?”德拉科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它们有什么用?”
海格张着嘴巴,似乎在拼命思索。停了几秒钟后,他粗声粗气地说:“那是下一节课的内容,马尔福。你们今天只管喂它们。好了,你们要试着喂它们吃几种不同的东西——我以前没有养过它们,也拿不准它们喜欢吃什么——我准备了蚂蚁蛋、青蛙肝和翠青蛇——每样都拿一点试试,看它们吃不吃。”
几个格兰芬多率先抓起一把把滑腻腻的青蛙肝,放到箱子里去引诱炸尾螺。何安黎带着龙皮手套,抓了一点蚂蚁蛋扔进了箱子。德拉科惊异地看着她,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真恶心,海格,它身上尖尖的东西是什么?”拉文德·布朗问。
“啊,它们有的身上有刺,”海格兴奋地说,“我猜想那些带刺的是公的……母的肚子上有吸盘一样的东西……它们大概会吸血呢。”
“噢,我当然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想办法让它们活着了,”德拉科讽刺地说,“又能烧人,又能蜇人,还能咬人,这样的宠物谁不想要呢?”
“它们的模样不太中看,并不意味着它们没有用处。”赫敏反驳道,“火龙血具有神奇的功效,可是你愿意养一条火龙作为宠物吗,啊?”
德拉科被噎得说不出话,干脆闭了嘴,只是带着一脸难以忍受的表情看着何安黎对付那些恶心的生物。
上学期鹰头马身有翼兽的事情一直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着。何安黎一直分神在德拉科身上,怕他又被炸尾螺给炸伤或者其他什么的。
好不容易熬到草药课下课,何安黎感觉胃里空空如也,只想快点吃上晚饭。草药课居然要他们用手去挤巴波块茎那恶心的脓水……她感觉自己又要吐出来了。
今天一天的课怎么都这么令人没有食欲?
她在心里小小地发着牢骚,和选修算数占卜的达芙妮碰了面,一起去礼堂吃饭。还没走进礼堂,她们俩就看到门厅里乌泱泱地挤着一群人。
“他们在看什么?”达芙妮来了兴趣,拉着何安黎走了过去。
人群中心,德拉科·马尔福正把一份报纸高高举起,声音清晰而刻薄:“还有一张照片呢,韦斯莱!一张你父母的照片,站在你们家房子门口——你居然管这也叫房子?”
何安黎一阵无语。他怎么又在找麻烦?
罗恩气得浑身发抖。门厅里的人都看着他。
“滚开,马尔福。”波特说,“别生气,罗恩。”
“哦,对了,波特,你今年夏天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是吧?”德拉科讥讽地说,“那么请你告诉我,他妈妈是不是真有那么胖,还是照片照得有些失真?”
“那么你妈妈呢,马尔福?”波特说——他和赫敏都抓住罗恩的长袍后背,不让他朝马尔福扑去——“瞧她脸上的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有大粪似的。她总是那副表情吗,还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那样?”
德拉科苍白的脸变得微微泛红。
“你竟敢侮辱我妈妈,波特。”
“那就闭上你的嘴。”波特说着,转过身去。
砰!一声爆响毫无预兆地炸开!
“哦,不许这样,小子!”
穆迪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下大理石楼梯。他手里拿着魔杖,直指一只浑身雪白的白鼬,白鼬在石板铺的地上瑟瑟发抖,那正是刚才德拉科站的地方。
门厅里一片可怕的寂静。除了穆迪,谁都不敢动弹。
德拉科确实很过分……何安黎脑里一片混乱,但是穆迪教授居然用变形术惩罚他。
“他伤着你了吗?”穆迪怒冲冲地问,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没有,”波特说,“没有击中。”
“别碰它!”穆迪大喊,指了指克拉布,克拉布正要去抱起白鼬,但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了。穆迪那只滴溜溜转来转去的眼睛仿佛具有魔力,能看到脑袋后面的东西。
穆迪拖着木腿,朝克拉布、高尔和那只白鼬逼近。白鼬惊恐地尖叫一声,猛地窜开,在围观学生惊慌的躲避中,像一道白色闪电般穿过人群。
人群纷纷让开,何安黎根本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看到了何安黎,于是径直冲到了何安黎脚边,毫无预兆地顺着她的腿飞快地爬了上来,一头扎进她怀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
“恭喜,”达芙妮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收获了一只新宠物。”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开玩笑?何安黎感到一阵眩晕。
白鼬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的怀里,不停地动弹,看起来特别害怕,何安黎只好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头和脖颈,小声安慰:“没事的……没事。”
穆迪那只乱动的魔眼紧紧地盯着何安黎……这个时候所有看热闹的人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穆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她走了过来,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好像穆迪曾经杀死过她一样。
“把他给我,小姐。”穆迪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何安黎没有动,一半是因为她不敢想穆迪要拿他做什么,一半是因为她的恐惧,她没办法做出一个完整的动作。
“这里在干什么!”一个吃惊的声音说道。麦格教授正从大理石楼梯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摞书。
“你好,麦格教授。”穆迪平静地说。
“你——你在做什么?”麦格教授问道,她的目光顺着他走路的方向,看到了何安黎抱着的白鼬。
“教训教训。”穆迪说。
“教训——怎么,穆迪,难道那是个学生?”麦格教授惊叫道,怀里的书散落到了地上。
“没错。”穆迪说。
“天哪!”麦格教授叫了一声,匆匆走下楼梯,抽出自己的魔杖。何安黎赶紧把他放到了地上。白鼬还想着往她脚边钻,然后,随着噼啪一声巨响,德拉科复原了。
他蜷缩着跌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淡金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通红得耀眼的脸上,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过了几秒,他才挣扎着站起来,几乎是本能地躲到了何安黎身后,低着头,一副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样子。
“穆迪,我们从不使用变形作为惩罚!”麦格教授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可以关禁闭,穆迪!或者报告当事人所在学院的院长。”
“我会那么做的。”穆迪的视线十分厌恶地越过何安黎瞪着德拉科。“你们学院的院长是斯内普,是吗?”
“……是。”
“也是一个老朋友,”穆迪咆哮着说,“我一直盼着跟老伙计斯内普好好聊聊呢……走吧,小子……”说着,他一把抓住德拉科的手臂,拽着他朝地下教室走去。
麦格教授不安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她才用魔杖指着掉在地上的书,使它们都升到了半空,重新回到她的怀里。
恐惧的余韵还没消退。何安黎紧紧地抓着达芙妮,往礼堂里走。波特,罗恩和赫敏走在他们前面。
“别跟我说话。”罗恩突然说,周围还充斥着兴奋的议论声。
“为什么?”赫敏惊讶地问。
“因为我想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永远刻在我的脑子里,”罗恩闭着眼睛,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德拉科·马尔福……那只跳来跳去的白鼬……”
“他总算遭报应了,是不是?”波特脸上也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就连塞德里克·迪戈里都露出了笑容。显然,对于格兰芬多和许多其他学生来说,这一幕大快人心,尽管斯莱特林们会觉得颜面尽失。
赫敏轻轻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罗恩注意后面。
罗恩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何安黎和达芙妮,脸上笑容不减:“抱歉啊,安莉!但这实在……实在太精彩了,不是吗?”
何安黎深吸一口气,勉强对他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拉着达芙妮,快步走向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哈利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心里涌起一股烦躁的感觉。她和他一样——这种无法言说的共同苦难,像一根无形的线,有时会让他对她产生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和靠近的渴望。但更多的时候,是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占据上风——厌恶。强烈的厌恶。
他看着她紧紧抓着格林格拉斯的手臂,那副受惊的样子本该让他觉得同情,但此刻只让他心头火起。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和马尔福搅在一起?那个刻薄、恶毒、以羞辱他人为乐的纯血统混蛋。
刚才那一幕像针一样扎进他脑子里:马尔福变成的白鼬,那个仓皇逃窜、瑟瑟发抖的白色小东西,像寻求庇护一样,毫不犹豫地顺着她的腿爬上去,钻进她怀里。而她呢?她竟然抱着他!还抚摸他……小声安慰他!
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和怒火在哈利胸腔里翻腾。明明又是马尔福先挑衅的,用最恶毒的话攻击罗恩的父母,甚至侮辱了韦斯莱夫人。他活该被穆迪变成任何东西。
她为什么不离那个混蛋远一点?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他、安慰他?她难道看不出马尔福是什么货色吗?那份对马尔福的、在他看来毫无道理的亲近和回护,让哈利感到刺痛和……嫉妒。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汹涌的厌恶淹没。是的,他更讨厌她了。讨厌她是个斯莱特林,讨厌她和马尔福混在一起,讨厌她不和他一样,对伏地魔充满仇恨……讨厌她的全部。
他用更大声的笑和美味的晚饭填充他的愤怒,好像这样他就会把何安黎忘到脑后了一样。
——
星期四,黑魔法防御术课。
穆迪拄着拐杖进了教室,那只亮蓝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何安黎感觉他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
没人欢迎他。因为他对德拉科的所作所为,斯莱特林几乎人人都讨厌穆迪。
穆迪拿出名册,把花白的长头发从扭曲的、伤痕累累的脸上晃开,开始点名。他那只正常的眼睛顺着名单往下移动,那只魔眼不停地转来转去,盯着每一位应答的学生……他好像对那些姓氏极其敏感。
听说他之前是个傲罗,阿兹卡班几乎有一半都是他填满的。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咒语,它们有许多种形态,其魔力各不相同。现在,根据魔法部的规定,我应该教你们各种破解咒,仅此而已。但你们越早了解要对付的东西越有好处。如果一样东西你从没见过,你又怎么在它面前保护自己呢?一个巫师要给你念一个非法的咒语,他是不会把他的打算告诉你的。他不会坦率、公道、礼貌地给你念咒。你必须做好准备,提高警惕。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集中注意力,博斯德小姐。”
他的魔眼紧紧地盯住了发呆的米里森。
“那么……你们有谁知道,哪些咒语会受到巫师法最严厉的惩罚呢?”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显得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没人举手回答问题。他们大多数来自纯血家庭,甚至父母曾经是食死徒,他们当然对那三种咒语了如指掌。
“哼,看来没人有说出来胆量。”穆迪的扫视所有同学,“不可饶恕咒,他们分别是夺魂咒,钻心咒和……索命咒。”
穆迪艰难地支着假腿站了起来,打开讲台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瓶。三只大黑蜘蛛在里面爬个不停。
穆迪把手伸进瓶子,抓起一只蜘蛛,放在摊开的手掌上,让大家都能看见。然后他用魔杖指着它,喃喃地念道:“Imperio(魂魄出窍)!”
蜘蛛从穆迪手掌上跳开了,它僵硬地伸直了腿,然后回身翻了一个跟头。它摔在桌上,开始绕着圈子翻跟头。穆迪一抖魔杖,它又支着两条后腿站了起来,跳起了一种踢踏舞。
“它现在完全受我控制,”穆迪轻声说——这时蜘蛛团起身子,开始不停地滚来滚去,“我可以让它从窗口跳出去,或把自己淹死,或跳进你们哪一位同学的喉咙……”
“多年以前,许多巫师都被夺魂咒控制住了,”穆迪说——是啊,有那么多食死徒借此为自己成功脱罪,“真把魔法部忙坏了。他们要分清谁是被迫行事,谁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夺魂咒是可以抵御的,我会把方法教给你们,但是这需要很强的人格力量,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你们最好尽量避免被它击中。时刻保持警惕!”他突然大吼起来。
穆迪转身背对全班同学,从玻璃瓶里掏出第二只蜘蛛,放在讲台上。蜘蛛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吓坏了。
“钻心咒。”穆迪说,“需要放大一些,你们才能看清,”他说着,用魔杖一指蜘蛛,“速速变大!”
蜘蛛鼓胀起来。现在已经比狼蛛还大了。
穆迪又举起魔杖,指着蜘蛛,轻轻地说:“Crucio(钻心剜骨)!”
立刻,蜘蛛的腿全部缩了起来,紧贴着身子。它翻转着,同时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左右晃动。穆迪没有拿开魔杖,蜘蛛开始浑身发抖,抽动得更厉害了。
教室里没人说话。一种夹杂着恐惧和兴奋的气氛蔓延开来。
何安黎根本无法直视那只蜘蛛。一种横冲直撞的仇恨突然升起,她忍不住想到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夜晚,她的父母,也是这样被折磨的……是吗?
“速速缩小。”穆迪喃喃地说。蜘蛛缩回到原来的大小,穆迪把它重新放进瓶里。
“极度痛苦。”穆迪轻声说,“如果你会念钻心咒,你折磨别人就不需要用拇指夹或刀子了……这个咒语一度也非常流行……”
“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咒……杀戮咒。”
他把手伸进玻璃瓶,第三只蜘蛛仿佛知道即将到来的厄运,拼命地绕着瓶底爬来爬去,想躲开穆迪的手指,但他还是把它抓住了,放在讲台上。蜘蛛又开始不顾一切地在木头桌面上爬动。
“Avada Kedavra(阿瓦达索命)!”穆迪吼道。
一道耀眼的绿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同时还有一阵杂乱的声音,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从空中飞过——与此同时,那蜘蛛翻了过来,仰面躺在桌上,身上并无半点伤痕,但无疑已经死了。
何安黎旁边坐的是西奥多。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他是恐惧,还是兴奋?
他们,坐在教室里的人,他们的父母都使用过,他们都想使用这些咒语,是吗?
……她在想什么?
何安黎的右手颤抖着,羽毛笔头在课本上画出了杂乱的线条。就是这样,她的父母就是这样,一下子被抽去了生命,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好了……这三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咒、夺魂咒、钻心咒——都被称为不可饶恕咒。”
穆迪的话和戈德里克的夜晚交织在一起。她伸手想要触碰,却怎么也摸不到。
“把其中任何一个咒语用在人类身上,都足够在阿兹卡班坐一辈子监牢。”
冷湿的空气……腐烂的泥土……站在雾里的人。站立的。下跪的。
“这就是你们要抵御的东西。这就是我要教你们抵御的东西。你们需要做好准备。你们需要有所戒备。”
Crucio!尖叫。哭喊。大笑。撕心裂肺。寻欢作乐。
“不过最重要的,你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永远不能松懈。拿出羽毛笔……把这些记录下来……”
永远忘不掉的绿光。和之后的黑暗与死寂。
“何小姐!”
穆迪重重地用拐杖捣着地面,亮蓝色的魔眼锁定了发抖的何安黎:“我再重复一遍:你需要记下来。”
她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拿着羽毛笔把穆迪教的东西都记了下来。记下来。她永远记得。
下课了。
何安黎几乎无法在他们谈论不可饶恕咒的谈话中下楼。她几乎用一生最快的速度下了楼,然后走到了没人的走廊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试图摆脱那种溺水感。
她不够强。
她甚至只是看,就觉得恐惧。
她绝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无力地把自己埋进了臂弯里。
梅林,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
何安黎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和四周的床帐,眼睛睁的大大的。
她听见了达芙妮和潘西均匀的呼吸声。
她很痛苦。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勇气,不够勤奋,对知识也没什么渴望,空有一腔野心。
她可以在课程上得到O,却永远没办法在对手手下过上几招。
但斯莱特林是她的学院。她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朋友,她的人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和人亲近,他们就像一张网,把她从孤寂的水里捞了上来。被人关心的、喜欢的、爱的感觉是这么上瘾,她没办法离开他们。
她懦弱。她害怕她会因为立场而失去朋友,害怕被冷眼相待、恶语相向。
……一定要做出选择吗?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她听从自己的本心,那就是不离开他们,但她也不会忘记……不会忘记。
——
来到楼上的宿舍,哈利穿上睡衣,爬上他那张四柱床,但他觉得一点儿也不累。
他还记得自己暑假里做的梦。那个人在一个宅子里,他身边有两个人。一个人让他感觉很熟悉,但是看不清脸;另外一个他根本不认识。
如果斯莱特林也上了黑魔法防御术,安莉·何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也像以前一样冷漠么?还是像他一样,觉得那一点都不好笑?
片刻之后,他听见罗恩进了宿舍,但他没有跟他说话。哈利久久地躺在床上,瞪着漆黑的帐顶发愣。宿舍里一片寂静,宿舍里没有响起纳威惯常的鼾声。
这个夜晚,霍格沃兹有三个年轻的孩子共享同样的心事,同样的苦难,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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