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夏日闷热如蒸笼,即便在冷气充足的半岛酒店套房里,权志龙依然感到一阵无名的燥热。那句“我们也不会永远在一起”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起初是尖锐的痛,而后化为持续不断的、闷钝的异物感。
他了解她。简舒从不说气话,她只说事实。而正是这种冷静的“事实”,才最伤人。
他在气什么?气她的冷静?还是气那个他甚至不曾正面交锋过的、名为“梁柏”的幽灵?
不。权志龙深吸一口气,将酒杯放下。他权志龙什么时候需要靠比较来赢得女人?他要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至于“永远”?那太虚无,他更相信此刻的触碰和温度。
一个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骤然清晰。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银座十字路口如织的人流,霓虹灯在湿热的空气中晕开模糊的光斑。
他猛地拉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那片令人烦躁的璀璨。转身,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那个空着的行李箱上。
他不能这样回去。
带着怨气、委屈,或者任何形式的负面情绪回去,都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简舒那个女人,像一块被夏日坚冰包裹着的琉璃,冷硬,易碎,且自有其不容撼动的内核。
他拿起手机,不是打给简舒,而是拨通了他最得力的助理的电话,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果决与挑剔:“帮我查一下,东京最好的古董相机店,或者限量版镜头专卖。对,现在。要独一无二的。”
第二天,他推掉了不必要的应酬,亲自穿梭在街头,他没有去那些游客如织的电器街,而是通过关系,找到了一家藏匿于南青山小巷深处的古董相机店。店里冷气很足,弥漫着旧皮革、金属和檀木的混合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变得缓慢。
他耐心地听着店主介绍,目光却如同鹰隼,最终停留在一个独立展柜里。那是一台徕卡M6“Jahre”限量版相机,机身覆盖着黑色的鲨鱼皮,黄铜色的部件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复古,矜贵,性能卓越,且极其稀有。
“就要这个。”他几乎没有犹豫。他想象着这台相机挂在简舒颈上的样子,冰凉的金属贴着她夏天总爱穿的丝质或棉麻衬衫的领口,他的礼物将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他选择的“眼睛”将参与她观看世界的每一次构图。
当他把玩着包装好的相机,走在东京午后灼热的街道上时,心头那根刺似乎悄然消失了。他为自己构建了新的逻辑:她的“不永远”是她的清醒,而他的此刻是他的战场。他要做的,不是去争辩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是将每一个现在都经营得让她无法割舍。
飞回首尔的航班上,他摩挲着相机冰凉的鲨鱼皮外壳,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窗外的云海被夕阳染成金红,如同他内心重新燃起的、温柔而疯狂的火焰。
他把自己哄好了。用一份昂贵、精准且充满理解力的礼物,完成了自我救赎的仪式。
踏入首尔公寓的那一刻,一股与东京不同的、干燥而热烈的夏日气息扑面而来。傍晚的阳光斜射进客厅,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明亮的光斑。
简舒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背对着他,整理着一些散落的照片。她穿着一条简单的象牙白棉质吊带裙,裙摆宽大,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背部肌肤和修长的手臂。阳光勾勒着她的侧影,鼻尖那颗小痣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被汗水浸润的、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回来了。”她的声音也带着夏日的慵懒。
权志龙没有回答。他将手中的深蓝色绒布盒子放在入口的矮柜上,然后脱下鞋,径直朝她走去。地板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他的脚步无声,却带着汉江夏日焚风般的热意。
他停在她身后,阴影笼罩下来。他没有立刻碰她,只是俯身,靠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是阳光和一点点她常用的、带着苦橙花气息的香水味。
“嗯,”他低应,声音因靠近而显得格外低沉,“给你带了样东西。”
他的手臂终于环了上来,从后面虚虚揽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和细微的脉搏。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裸露的肩头,胡茬蹭着她敏感的肌肤。
简舒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像被突然闯入领地的猫。但她没有推开,只是停止了整理照片的动作,任由他抱着。
“热。”她轻声抗议,却更像是一种无奈的陈述。
“嗯,”他应着,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也挤掉,“那就一起热。”
他迷恋夏天里的她。迷恋她穿着短裙时毫无顾忌舒展的长腿,迷恋她为抵御炎热而将长发随意盘起后露出的、线条优美的后颈,迷恋她说话时,因为炎热而比平时更慢、更拖长的尾音,像融化了的冰淇淋。他尤其迷恋在这样燥热的季节里,她肌肤微凉的触感,和她身上那份与高温格格不入的、来自内在的冷冽。
他揽着她的腰,呼吸灼热,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迷恋。
“简舒,”他哑声说,手指轻轻抚过她鼻梁上那颗让他魂牵梦萦的小痣,“这个夏天,你是我的。”
不是疑问,而是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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