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冷静期”,界限变得模糊。权志龙依旧会深夜驱车到汉南洞,停在能望见她窗户的街角。他没有再上去,只是固执地用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偶尔,他会发去一条简讯。
【睡了吗?】
有时她会回,【还没。】
有时不会。
他以为这种小心翼翼的平衡能维持到“冷静”结束,直到那个深夜。
他刚把车停在老位置,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简舒的名字。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立刻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简舒一贯清冷的声音,而是一种被极力压抑着的、带着细微颤抖的呼吸声,背景里还有模糊而激烈的撞击声和陌生女人的尖声叫骂。
“简舒?!怎么了?!说话!”权志龙的心跳骤停,对着话筒低吼。
“……有人……闯进来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压得很低,充满了惊惧,“是个陌生女人……她……”
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一声更响的撞击和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通话戛然而止,只剩忙音。
权志龙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滔天的恐慌和暴怒淹没!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发出一声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公寓入口。他甚至等不及地下车库的升降杆完全抬起,几乎是擦着边缘冲了进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用力拍打着公寓的门:“简舒!简舒!开门!是我!”
门内一片死寂。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理智用身体撞门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李贤俊。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只是额前的发丝有几分凌乱,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他身后,客厅一片狼藉,倒在地上的台灯,碎裂的花瓶,散落一地的书籍和纸张。
而简舒,就站在客厅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紧抿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发抖。她身上披着一件明显属于男性的、尺码过大的西装外套,权志龙认出那是李贤俊常穿的牌子。一个穿着怪异、神情癫狂的女人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被李贤俊带来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死死制住。
“你没事吧?!”权志龙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去。
简舒抬起眼,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悸,像受惊的鹿。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我没事……”
她的话音被地上那个被制住的疯女人打断。那女人看到权志龙,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光芒,她挣扎着,声音尖利地穿透空气:
“欧巴!GD欧巴!我是为了你啊!这个贱女人配不上你!她只会让你伤心!我跟了你那么多天……我知道你每晚都来这里看着她——!”
权志龙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瞬间沸腾!每晚?所以这个疯女人是因为他的停留才找到这里,是他……间接将危险引到了简舒身边?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李贤俊挡在了他和简舒之间,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志龙,你先冷静点。人已经控制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眼神冰冷,“我刚好在楼下,听到异常动静上来看看。”
权志龙看着李贤俊身上那件碍眼的西装,看着简舒披着那件外套时寻求庇护般的姿态,看着这一地狼藉和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股混合着极致懊悔、后怕和尖锐嫉妒的情绪,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来了,可他迟了。
在她最恐惧、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替她挡住风雨的人,是李贤俊!
“对……对不起……”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我……我应该早点上来……我不该只在下面……”他语无伦次,巨大的自责几乎要将他压垮。他想起自己那些幼稚的试探,那些因为她“不吃醋”而产生的郁闷,和眼前这真实发生的、可怕的危险比起来,简直可笑至极!
简舒抬起眼看他,眼神里惊悸未消,却又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沉的疲惫。
她没有说话,权志龙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权志龙的心随着简舒那沉默的注视,一路沉向冰冷的深渊。她眼中未散的惊悸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可那更深沉的、他读不懂的疲惫,更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李贤俊对保镖示意了一下,那两个男人立刻将还在挣扎咒骂的私生饭拖了出去。他这才转向权志龙,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志龙,你的身份特殊,带来的关注度是一把双刃剑。今天幸好只是闯入和辱骂,如果下次……”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分量,足以让权志龙浑身冰凉。
“我会处理干净。”权志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看向简舒,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乞求,“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
李贤俊甚至颇为“大度”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权志龙苍白的脸:“这里我会照顾,你先回去处理你自己的麻烦吧。毕竟,类似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在你关心的……任何人身上。” 他将“任何人”三个字咬得轻描淡写。
“你先回去吧。”简舒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这里……需要收拾一下。我也需要……静一静。”
她甚至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那一地狼藉上,仿佛那比他的存在更值得关注。
权志龙站在原地,感觉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李贤俊自然地走上前,低声对简舒说着什么,看着她微微点头……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懊悔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吞没。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简舒苍白的侧脸,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异常孤独和狼狈。
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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