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之时,天地间一片混沌,后有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身化洪荒,为诸多生灵开辟了赖以生存的空间。
之后诸多种族在大地上绵延后嗣,繁衍生息下去,天地间的灵气充裕,修炼大成者不计其数。鸿钧道祖在紫霄宫传道,给最优秀的六名弟子传下鸿蒙紫气,此六人得以成圣,与天地同寿,也与天地共同承担着世界存亡的责任。
时至今日,洪荒中已经经过了两次大灾劫,在两次灾劫中,女娲圣人创造了人类,天道有法旨传世——人类将成为未来大地的主宰。其余各个种族都需在第三次灾劫到来后迁离大地。
天地之间的灵气虽然依旧浓郁,但是却也在不断被消耗,人类之中有天赋超绝者,能够汲取灵力,从而修得道法,但更多的人与此道无缘,是以,若是众仙神想要继续存续下去,就必须离开灵力减弱的大地,另寻他处。
经过多年的探寻,众仙神发现人类对仙神的仰慕之心,信仰之力会成为和灵力相差无几的代替品,这意味着仙神要在人类中找到足够的信徒。东方众仙神并不担心这一点,但是西方仙神贫瘠,他们不得不前往东方寻找信徒。
曾有人询问过众仙神,他们这样是否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为了更好地存在下去,为了千千万万年依旧高居云巅,享尽人间烟火。
仙神说,他们是为了传承。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询问的人不久后便寿终正寝,神明高居九天,淡漠地投下自己的视线,沉默地看着那人下葬,看着那人的子孙后代进行祭祀等一系列活动,而后这些子孙后代也在百多年间逐渐离散。不过几百年的时间,曾经繁茂的家族就已经成为了过眼烟云。
鸿钧收回视线,终于与天合道,从此天地兴亡皆系于他一身。
“如今想来,那已经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天道的声音依旧平和:“是啊,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是从那时开始,你对人这种存在多了几分关注。似乎,能够不断延续着生存下去的,也只有像人类这样看似弱小实则坚韧的存在了吧!”
“他们不能更多地汲取灵力,自然对天地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天地阴阳平衡,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大劫难。人只要安分守己地活下去,自然会不断延续。”
鸿钧负手而立,他看着紫霄宫中那颗巨大的洪荒木按照一日一轮回的循环不断生长又枯萎,枯萎又生长,慢慢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人初时不会使用火,燧人氏得到天启,将火种带给人,从此他们学会了吃熟食,学会了取暖。人初时不懂得文字,轩辕氏的史官仓颉整理上古以来所用的各类符号,得到了人使用的最初的文字。”
“人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探寻那些曾经困扰他们的问题的答案,他们逐渐学会使用工具,不断寻求解决问题更为简洁的办法,而修士们却早已依赖了所谓的天地灵气。”
天道化出了形体,落在鸿钧身旁,他轻轻颔首道:“太过依赖天地灵气让他们的思维都已经固化了,若是有朝一日,天地灵气尽皆消失,这些修士们怕是会在很短的时间里相继消失吧!”
鸿钧侧首,“所以,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天地灵气或许在千万年后终有消失的一刻,修士们的思维就算固化,可也有想通的时候。那个孩子到底是为何而生,这一点你一直都没有说明白。”
“不是你一直在观察人,我也是。”天道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那笑容一直未变,就像是挂在脸上的一张面具,“现在的人还不够让我做出取舍。”
“......”
天道想了想,尝试着伸出手,轻轻在鸿钧肩上拍了一拍,这极为人性化的动作让他感觉到一点儿新奇,却也仅此而已,“那是他们的事情了,与我们关系不大,你不要着相啊!”
鸿钧依旧站在洪荒木前,天道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自己所有的郁气都发散出来,面前的洪荒木瞬息万变,就如同这大地上的所有存在一般。只是当年那一点恻隐之情经过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不是从前那般可以轻拿轻放了。
——
女娲这几日心情不错,相应的,府中的气氛也十分放松。秋安昙这一日晚上得知自己将要和父母一起用膳的时候都不免有些惊讶。
“你即将出嫁,虽然只是从街这面到街那面去住,但是总归是不在自己家中来的惬意。你和元浮黎青梅竹马,两家之间离得又这般近,婚后他定然是不敢对你不好的,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就是了。”
“是,多谢母亲挂怀。”秋安昙有些拘束,她双手放在膝上,抓紧了衣裙,“只是我仍旧有些紧张。”
女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成婚前的人都是这样的,你紧张,说不定元浮黎比你还紧张,你担心什么。若是你不喜欢他了,就回家和我以及你父亲说,自然能够让你们两个体体面面的分开,再寻他人。”
“咳咳。”伏羲轻咳了两声,提醒女娲不要随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听明白了吗?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和你父亲永远是你的后盾。”
秋安昙笑起来,“是,我明白了。”
她拿起了筷子,终于觉得轻松起来,女娲看着她的神色,也放心下来。饭后,秋安昙回自己的屋子继续准备东西,女娲和伏羲则是回了洞府。
“你今日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而且,你也不是看不出元浮黎的不对劲。”伏羲疑惑道,“我没看出来阿昙对元浮黎有什么好感。”
“若是连你都看出来了,阿昙和元浮黎的事情早就传的天下皆知了。”女娲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元浮黎能够和阿昙说上些话,而且阿昙对他的确有些不同于别人的心思。”
“这一次请老师出手修改了阿昙的记忆,你与我也都看到了,那孩子怀疑了许多人,但是唯有元浮黎她虽然怀疑,却也相信。老师说了,若是不想让阿昙再一次察觉到真相,就顺着她的心意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
伏羲叹道:“所以你就打算让她成婚,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知道了什么,这可比在自己家中知道真相更为可怕一些。”他心下沉重,“道祖有些话不肯明说,你我一时半刻也无法揣测,有些事你我便不能提前准备。”
女娲点了点头,“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只要阿昙无事,你我都是最后的赢家。人存在于这世间一日,你我便可以存续一日。”
——
能够在郯城与孔宣相遇这件事,出乎通天的意料。
“你为何会来到郯城?”通天拉着孔宣去了处隐蔽的地方,两人席地而坐,对视着都不由得苦笑出来。
“我比元浮黎那个倒霉鬼要好些,察觉到这边的波动赶回郯城的时候并没被道祖直接赶出去。”孔宣摸出两坛酒,抛给通天一坛,“结果等我近来郯城,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而且现在未免引起阿昙的怀疑,我现在不能离开郯城了。”
通天拍开酒封,仰头灌了一口酒,“人酿的酒有时竟比仙神酿的酒更有滋味些,只是我总觉得我那兄长身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时又弄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呵!”孔宣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元始在你面前一直都是什么形象啊!”
“我离开昆仑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兄长,对待长兄恭敬,对我也很好。我离开昆仑后,并不太了解昆仑又发生了什么,只是数百年间,有时也会在紫霄宫碰见,感觉他一直没什么变化。”
孔宣捂住了脸,“他说的什么披鳞戴甲,湿生卵化之类的话你没听说过?”
通天垂头道:“听说了,但是我以为是他一时气话,毕竟,昆仑中也有他说的这样的存在。而且,在他说完这话后不久,紫霄宫老师那里传令让我等拟定封神榜,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也不是不清楚。”
“其实我有怀疑元浮黎是不是仅仅只是和元始长得像而已,他们两个人的性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反倒是宫中那位和你这个元家三公子关系不错的二皇子更像元始一些。”孔宣如是说,“我之前在极北之地和元浮黎相处过一段时间,若说元浮黎是元始,我心中是不信的。”
“我与二皇子关系不错,而元浮黎与三皇子交好。”通天皱眉道,“我过来至今,还没见过二皇子呢,而且现在我身上的法力被老师封住,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看来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得去见见这位二皇子。”
“不用特意找机会,最好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孔宣仰头喝酒,他笑起来,“下个月阿昙出嫁,宫中的秋贵妃无论如何都会到场,她到场,陛下和几位皇子也会到场,那时你自然有机会和他们说话。”
他将空了的酒坛随意掷在地上,酒坛碎裂成块,残余的酒液渗入土地中,“痛快!”他侧首看向通天,问道,“通天,你觉得这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如何?”
通天微微一怔愣,随即答道:“我觉得还不错。”
“那就好!”孔宣朝着他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后会有期!”他迈着很大的步子,片刻后就彻底消失在通天面前。
通天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想起了之前道祖问出的同样的问题——这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如何。这个世界的确很好,人们安居乐业,天灾很少降临,也没有修士横行霸道,对于人来说,的确是最好的。
只是,为何道祖和孔宣都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应该不是在某个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时间成了某个关键人物吧!
通天看了看手中的酒坛,沉吟着仰头喝酒,将这一点生发的疑惑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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