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尤三姐轻手轻脚的跟着,几次快要被发现,好在她藏在人潮中,未被揪出,都巧妙的混过去了。

她自问并非喜欢冒险之人,但考虑到难得遇上鸳鸯宝剑,就此与之擦肩而过实在心有不甘,便抑制住内内心的忐忑悄悄跟上去。她忍不住心说:“这个柳湘莲,我为你做如此多事,你知道后,心里可会多半分动容?”

不过此刻不易伤春悲秋,她压下心头乱绪,沿路用小石子在墙上做下记号,只巴望翠柳和柳湘莲够聪明,能看懂她一路画下的路标。

就这样跟了一路,那位陌生男子走的道路也越来越偏僻,人也越来月稀少,就在尤三姐怀疑对方收否早就发现了她、正在带她兜圈耍她玩时,那位陌生男子拐进了附近了一间较简陋的小客栈。

里面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位客人,穿着均是很朴素。

他一进去,便坐在靠近角落的那一桌,小二似是认识他,招呼他坐下,给他上了一杯水。

尤三姐倚在门口偷看,很快就被机灵揽客的小二发现,招呼道:“这位客官,进来坐。”

她的第一反应是逃避,但想到不进去,光是在店门口徘徊,实在太引人注意了,于是顺势进了店,坐在离那男子不远的地方。

那外男见到踏进门的尤三姐,只瞥了一眼并未多看,尤三姐舒了一口气,生怕对方认出她。她随意点了几道菜,装作是路过打尖的食客。

等到小二把菜端上来时,她只能做戏做全套,哪怕并不饿,还是拿起筷子开始进食。好在没吃两口,又走进来一人,尤三姐本未在意,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径直走向那位持鸳鸯宝剑的外男那桌,大剌剌的坐下,吆喝道:“小二,上两斤牛肉,一壶酒!”

小二“诶”了一声,就去后厨房忙活,并飞快的端出了他点的牛肉与酒。

那人刚要往嘴里送,同桌的人不高兴的叫道:“三子,你身上有银子吗?没有我可不会替你付账。”

“等把那鸳鸯宝剑卖掉了,还愁没银子付账吗?”那位三子说完立刻饮了一杯酒。

尤三姐听到“鸳鸯宝剑”再也控制不住,悄悄抬头打量那桌新来的三子,见他长相并不引人注意,衣衫倒是齐整,但瞧着面料依旧普通,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而且脸上还有伤痕,应是才与人打过一架,倒更像个泼皮无赖。

“你尽可以再大点儿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干什么勾当。”刀疤男不悦的沉声说道。

“都特地选这么偏的地儿了,哪儿有人还盯着我们?你就是心眼儿太多了……”三子撕了一口牛肉,快意的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已找到脱手的下家了吗?”刀疤男不搭理他的废话,问起正事。

“我办事你放心。”

刀疤男心头稍定,又一抬眼,偶然撞到了尤三姐悄悄偷过来的目光。

尤三姐慌得要死,想着该不会要露馅了,赶快收回目光,又大大的往嘴里夹了一口菜,装作狼吞虎咽,如此一番,那刀疤男才不再注意她。

过得一阵,待得三子将牛肉以风卷残云之势扫完,酒饱饭足后,他二人便起身离开。

“先赊在账上,改日爷再一并结了。”那三子先一步起身,冲小二吩咐道。

小二“诶”了一声:“这位客官赎罪,小店概不赊账。”

“怎么?你看不起爷?”三子几杯黄汤下肚,原形毕露,对着小二耍起无赖,可小二经常与这样的难缠客官打交道,已有了对付他们的经验。

“想吃白食?那就只有报官了!没有吃霸王餐的道理!”小二也一改刚才卑微客气的模样,面色冷下来,话语也变得锐利。

“报官?你是瞧不起谁?就这点钱,你想吓唬谁?”

小二观察着这桌两位客官,均是衣衫简朴,并非大富之家,不过那位刀疤男手持的宝剑瞧来耗资不菲,多半能抵得一顿酒钱有余,便不屑的说:“那你把那柄宝剑留下,说不得能抵几两酒钱。”

刀疤男的目光立刻变得警醒,而三子更是如同老鼠被踩了痛脚,直接仗着酒劲拔出一柄宝剑,对着小二横空劈下去,小二如何能够抵挡,登时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三子见小二如同老鼠见了猫,嗤笑连连,和刀疤男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再无人敢阻拦。

尤三姐目睹了这一幕,也是心有余悸。看来这二人都不是好惹的。她心生惧意,也许今天未必能从他们手中取回宝剑。

这般想着,尤三姐慌忙付账,跟上离开客店后却发现这两人分道扬镳,两把鸳鸯宝剑已移交到三子手中。

“喂,你先去把宝剑出手,别光顾着烂赌。”刀疤男交代道。

“我晓得,偏你啰啰嗦嗦。”三子呛了两句,握住两把鸳鸯宝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刀疤男目送一阵后,踏上相反的方向。

尤三姐面对两条道路,正犯难间,刀疤男忽然从天而降,挡在她的面前,手中的一把短剑指着他的下巴:“你跟着我?”刀疤男认出了她。

那把短剑虽然不及鸳鸯宝剑贵重,但一股剑气逼人,还是叫尤三姐不寒而栗。

“这位大侠,你误会了,我只是在集市逛累了,走到这边吃点东西。”尤三姐尽力找借口。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集市离这里远得很,你怎么偏偏到这儿来?”他显然不信,并且将剑尖逼近,几乎要贴上尤三姐的脖颈,“还不快说实话!”

眼见小命就要不保,尤三姐飞快想着能信服的理由,总不能说她是为了鸳鸯宝剑而来,那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我……我在集市见到公子就忍不住一见倾心,不知不觉就跟到这儿了……”尤三姐扯了个谎,脸上因紧张而变红。

刀疤男显然未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一时愣住,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世道女子自来矜持,眼前女子不走寻常路,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你大胆……”刀疤男望着她脸颊飞起的羞涩红云,诧异说道。

尤三姐无言以对,只好让他继续误会。她娇柔作态,唤道:“公子……”

刀疤男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觉这女子比窑子里的姑娘还难缠,粘上了可就甩不掉。他估摸着尤三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警告道:“再跟着我,休怪我无情!”

尤三姐装出惶恐模样:“公子……你好狠心……求公子饶命……”

刀疤男见她面容姣好,又对己有爱慕之心,杀她之意便淡了,于是抽回短剑飞快一闪身,就叫尤三姐再也追不上。

见小命保住,尤三姐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心说他奶奶的,自己这辈子一定是跟剑犯冲。

刚在心里骂完,又不敢耽搁分毫,赶紧向另一个方向追去。

三子显是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并未走出太远,尤三姐因而松了口气,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对付一个喝醉的男人。

她回忆着他们最后的对话,出手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宝剑处理了,暗地里卖掉吗?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这笔交易。话说柳湘莲怎么还没赶到?难道翠柳还未把信报给他?

这般一路思量一路跟踪,而三子拐来拐去的,最终却进了城郊的一间赌坊。看来还是那位刀疤男了解他的老本性。

尤三姐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见门口簇拥打手,往里头望去,更是乌烟瘴气,全是男人,她一时也不敢贸贸然的闯进去,生怕羊入虎口。

等了一阵后,却始终不见三子出来,尤三姐怕他在里头把宝剑输掉了,这地下赌坊谁又知谁根底?万一宝剑就此落入他人手中,或许一辈子都暗无天日,再无重现之日,想到这宝剑对柳湘莲的意义,尤三姐只得又在赌坊附近留下记号,然后一跺脚一狠心进去了。

她未带面纱,一进去赌坊就格格不入,仿佛误入了男人窝。

里头烟雾缭绕,气味呛鼻。尤三姐刚一进来,就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又拿出帕子掩住口鼻。好在这里烂赌鬼更多,他们都埋头看着桌子中间开出的骰子,并未将太多注意力投给其他人。

尤三姐为了寻找三子,走进一张又一张赌桌,一个一个辨认那些赌鬼,但不是,他们都不是三子。

尤三姐越走越深入赌坊深处,终于在一张赌桌前把三子找着,只听三子面目狰狞的喊着:“大!大!大!开大!”

而这时,那张桌子的庄家开出了骰子,里头露出三个一,明显是小,结果三子输了。

尤三姐心里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

三子连两斤牛肉、一斤酒的银钱都付不起,他哪儿来的赌资?哪里输得起?

果不其然,桌子的中央正放着一把鸳鸯雌剑,很显然,那就是三子的筹码。

买大的那一方喜笑颜开,毫不客气的把桌上的鸳鸯雌剑拨入自己那一方,喜滋滋的说:“看上去还真是一把好剑,我的手气不错!”又挑衅的问三子:“还赌吗?你就不怕再把剩下的一把剑也输给我?”

三子还想翻盘,自然不肯就此收手,嘴硬道:“你爷爷只是一时手气不好,待会儿下一局就叫你这乖孙,见识下你爷爷的厉害!”

“哼,死到临头,你也就只剩一张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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