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小燕子你醒醒啊!”永琪、小燕子、晴儿、箫剑被侍卫们驱赶着,一股脑全体丢进了刑部的牢房。一路抱着小燕子的永琪,一边狠狠地用目光逼退企图给小燕子上手铐脚镣的狱卒,一边心疼如刀绞。
从今天开始,永琪意识到他的生命中,除了故去的额娘,便是小燕子和安澜两个。可如果小燕子今天有什么闪失,要他怎么一个人面对安澜独活!
永琪注视着这个今天刚从鬼门关勇敢闯过的小小躯体,伸手去探她脸上的温度:她的额头发凉,先前换下的衣衫,此时后背又微微地洇湿了,感应在他手心;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永琪在箫剑和晴儿匆忙堆起来的茅草团上坐下,固执地将小燕子托在自己膝头,一点也不许她的身体沾染牢房的尘土。
晴儿看到永琪无声的痛,拿帕子掩了口,扑进箫剑怀中,再也忍不住泪水;箫剑紧紧箍着晴儿的肩头,好像这是他们二人今生最后一次重逢。
“王大人有令,带钦犯箫剑问话!”外面传来一声传唤,晴儿慌张地看向外面,只看见灰蓝色制服的狱卒打开牢门,拿拇指指向外面,示意箫剑赶紧出去。
他们要带箫剑出去,会不会拷打刑求?晴儿一早就知道刑部审问的厉害。那不是慈宁宫的暗房——在慈宁宫里,老佛爷为了皇家的名誉,即使用刑,也是背着乾隆,用一些内宫的法子,不伤性命,但靠皮肉之苦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现在箫剑和小燕子,明显是以反清复明的叛党余孽的罪名,被正式批捕了。而永琪和自己,因为跟他们二人牵连过甚,也落得身陷囹圄。王大人或许顾虑永琪和自己是皇室血脉,但箫剑和小燕子来自民间,又如何能指望他心慈手软!
“晴儿,我去了。照顾好小燕子!”箫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燕子,对晴儿点了点头,挺直了身躯,从容离去。
背靠牢房墙壁的晴儿,眼看着箫剑越来越远,滑坐墙边。
被押送到王大人面前之时,箫剑被狱卒反背了双手,重新戴上镣铐,按着跪倒在地上。可笑他箫剑数十年来,一箫一剑行走江湖,虽然不用杀招,但也从未沦落到要对清廷官员拜伏的地步。
箫剑低头处,膝边落下一本复刻的文稿,伴随着王大人冰冷的言辞,直击尘封了十九年的回忆:“方严,原来你还活着。本官当年搜查你们方家大宅,没想到,还有你和方慈这两个漏网之鱼,居然能混入宫中!既然你记得当年的事,不妨自己看一看,你爹方之航跟别人的书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刑部公堂的大门敞开着,一阵穿堂风吹过,翻动了那本方之航文集。
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箫剑眼底涌入熟悉的字迹,可父母当年惨死的面容,早就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晴儿的柔情似水,尔康、紫薇的情深意重,小燕子和永琪的电光火石,和费安扬在缅甸前线的生死拼搏。
他突然发现,曾经是自己漂泊四海最原始驱动的那份“血海深仇”,似乎已经成了一句口号。自从跟小燕子相认,结识了这群“红尘知己”们,箫剑从一个复仇的机器,慢慢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牵挂有弱点,活生生的人。
一个渴望普通生活的,凡夫俗子。
英勇的时刻,愁肠百结的时刻,他都已经经历过。
好容易和晴儿再次相聚,他如何忍心,让她苦苦守得的云开月明,变成断头台下的一双断裂颈脖?
只要他伏法认罪,只要他能一力承担一切。
只要小燕子能为方家照顾好刚出生的安澜,那他怎么不算是为箫家的一脉香烟,作出了贡献和牺牲呢?就算安澜的姓氏是爱新觉罗,又怎么样?
“王大人,我招了。是我蛊惑还珠格格,骗她说我是她的哥哥。其实我北上京城,就是为了伺机复仇。为了接近皇帝,我无所不用其极。越能收买太后和皇帝身边的人心,对我的复仇大计就越有利。王大人,如果要砍一个人的头,才能让这桩案子结束,请您让我作为这件案子的主谋,砍我的头吧!还珠格格是无辜的,她为五阿哥生下的孩子,是的的确确的皇室血脉。请给她和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风吹到文集的最后几页,落住不动;箫剑低下了头,任凭那纸上的字句,死死逼近自己的面容。这上面有方之航的落款,有方之航的笔迹,还有几枚印鉴,让人无法否认,这是方之航的大作。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你为了报仇耍的手段?”王大人提笔在状子上记录了几番,又追问起箫剑。
“王大人,要死要活,请您给个定论。还珠格格千金之躯,耽误了休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将来皇帝和五阿哥,都不会轻易罢手,大人还是三思吧!”箫剑抬眼,露出挑衅的眼神。他知道,此时只有彻底激怒王大人,才能快刀斩乱麻,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活路不走,偏要走死路。方严,看来你想得很清楚啊。不过本官在刑部主事多年,也不是来混饭吃的——来人,把他送回去,传唤小燕子!”方大人对狱卒使了眼色,扭了扭头。
永琪见箫剑被送回来,还以为下一个被传唤的是自己。刚要把小燕子转而交送到箫剑怀中,狱卒却直接上手,要拦腰去拉扯昏迷的小燕子。“不可以!”永琪发了狠,伸手就一记手刀,劈在狱卒的后颈;狱卒没有功夫,应声倒在了地上。
“不好啦!罪犯伤人啦!”外面传来更多狱卒的呼救声,一群带刀的看守冲了进来:“五阿哥,王大人传唤小燕子问话,请您不要抵抗,把人交出来吧。”
永琪看他们来势汹汹,不禁怒由心起:“竟敢直呼荣亲王福晋的闺名,真是好大的狗胆!你们睁大眼睛看一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让王大人问话?实在要带,就带我一起去!你们敢再碰她一根指头,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的指头卸下来,我说到做到!”
侍卫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看看刚才被永琪一掌打翻的那个狱卒,讪讪地退了一圈。
王大人倒是适时地从人群后出现:“五阿哥,方才得罪了。方慈跟这个案子牵扯颇深,如果不录口供,让臣拿什么去回禀老佛爷和皇上呢。请五阿哥高抬贵手,配合办案吧。您想陪同方慈,夫妻情深,臣也拦不住您。但要是再打下去,臣只能把您和方严单独关到男监去,留晴格格跟方慈在这女监作伴了。”
晴儿连忙摇头,抢在永琪前回答:“不要不要,千万不可以把他们分开啊。王大人,老佛爷该知道的事儿,已经都知道了,现在的口供,真的非录不可吗?当年方家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还珠格格还在襁褓之中,她的口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箫剑抬头看了一眼晴儿,心中感叹她的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他要录,我跟他去录!”永琪将小燕子放入箫剑怀中,伸出手,示意侍卫给自己上锁链:“快带我走!”
王大人面露一丝尴尬,如今骑虎难下,只得一抬手,让侍卫押送着永琪到了公堂。
“王大人,我招供了,是我一箭射中了小燕子,是我明知道小燕子身世不明,也一定要把她娶进皇宫。她是来寻仇也好,是来报恩也好,我统统不要知道。我只需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儿的额娘。如果她对紫禁城有一分的恨,她对皇阿玛,对我,对这个家,就有千分的爱。如果这也是错,这也是罪过,请记下我的罪过。是我失察,我没有调查自己的枕边人,是我制造了这场灾难,让老佛爷和皇上挂心了!至于箫剑,我想,你们都不知道的一个事实,现在我必须说清楚。将近一年,陪我和尔康在云南跟缅甸军队交手,帮傅六叔出谋划策的那个‘百夷人’军师,不是别人,就是箫剑!他淡泊名利,从来不居功自傲。相比兵部那些畏首畏尾、谎报军情的求和派,我斗胆问问王大人,到底是谁对老佛爷和皇阿玛的安危,贡献更大?”永琪站在堂下,不卑不亢地慷慨陈词。
王大人听到后面那段关于清缅战争的描述,吓得站了起来。这个箫剑,居然是拯救大清于水火,为国戍边的忠臣!是怎样的复杂情感,才让他作出这样默默付出的决定!王大人犹豫了,手中的笔迟迟不肯落下,墨水滴到了地上:“五阿哥,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如果福家大爷的话,你不相信,大可以问问傅恒傅大将军!”永琪这番以退为进,打得王大人无可辩驳,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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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不该一边写幻想文一边写古言,我头疼。
接下来两天应该会专心更新这本还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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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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