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渊渟第四节没课,走出教学楼时发现落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上官鸿如往常一样等在门口,隔着重重雪幕,模糊了上官鸿那张俊逸中难掩匪气的脸。
上官鸿叼着烟,飞雪中映出橘黄色一点,他快步走过来,撑开伞:“大爷一样,还得我过来。”
岳渊渟钻进伞里,和他并排往外走。
上官鸿顺手接过他的书包背在肩上,又紧了紧他的围巾,防止冷风灌进去。
二人拉锯了将近两个月,终于达成协定,每天岳渊渟辅导上官鹄做完功课,剩下的时间才属于他。
即使这样,上官鸿也是一百个不乐意,岳渊渟正常起床上早八,每晚他都没尝够味儿就被强行禁止,超过两次岳渊渟第二天绝对跟他冷战。
两人出了学校,上官鸿护着人进了副驾,转到驾驶室开车往菜市场走。
“晚上想吃什么?”
岳渊渟靠着靠背,看外面景色:“不知道。”
上官鸿分出一只手拉他的手,岳渊渟把手抽走,严肃道:“专心开车。”
上官鸿讨了个无趣,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才松开。
“你这人……”岳渊渟不满地看他。
上官鸿哈哈笑两声:“要不吃火锅吧,大冬天的,给你暖暖身子。”
“随你。”
“那就吃火锅。”
——
上官鸿刚在停车场停好车,还没开车门,他的手机响了。
上官鸿掏出手机,翻开盖显示的备注是“班主任”。
“喂?”
手机有点漏音,岳渊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模糊听见“上官鹄”“打架”几个字。
接完电话,上官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倒车、踩油门,一路飞驰过去。
岳渊渟惊道:“下雪天,你开慢点。”
上官鸿的目光阴沉锐利,骂了句脏话。
岳渊渟问道:“小鹄出什么事儿了?”
上官鹄恨恨道:“他妈的,老子就该噶了他的淡!”
“到底怎么了?”岳渊渟问道。
上官鸿一脚刹车踩在白线里,两人都被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上体育课,他骗一个小男生去厕所,差点把人给jian了,那男生跟着他爷爷天天练武术,反倒把小鹄给揍了一顿。”
上官鸿咬牙切齿道:“怎么不打死这个杂种!”
岳渊渟皱皱眉:“我们先去学校了解情况吧。”
过了一会儿,岳渊渟忍不住道:“上官鸿,你不觉得小鹄事事都在学你吗?”
“他学我干什么?有毛病吗?”
“你是他哥,他不学你学谁?”
上官鸿反唇相讥:“你还是他嫂子,他咋不学你?”
“我跟他才认识几天,你可是影响了他十二年。”
岳渊渟看着前方:“他在学校经常打架斗殴、拉帮结派,搞什么老大小弟那一套,不都是学你吗?”
“我可从来没跟他说过我干什么,也没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
岳渊渟淡淡道:“有黄宇一个就够了,你以为小孩真的什么都不懂?他们的学习能力和推测能力比我们都厉害。”
上官鸿烦躁地舔舔嘴唇。
岳渊渟继续说:“还有你周围那些邻居,整天骂脏话、占便宜、说长道短,孩子在这种环境里能学着什么好?”他瞪上官鸿一眼,“今天小鹄把人骗厕所里这件事儿就是跟你学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上官鸿不服:“我可没教他,再说咱俩不都去新家搞吗?他能学个屁!”
“你怎么还不明白?实话告诉你,他那天看见你强吻我了。就这一个画面就够他浮想联翩了,再说他正处在青春期,对这种事儿好奇的程度可想而知。他当然不会问你,他不会自己找资源吗?你给他那么多零花钱,他买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妈的!”上官鸿被他一说,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抽死这个混小子!
——
上官鹄鼻青脸肿地靠在墙边,看着没什么悔改之心。另一个男生谭小风看起来文文弱弱,愤恨地瞪着他,那目光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
班主任姓周名宏,是个大学刚毕业的男老师,第一次带班和教学,长相斯文儒雅,带一副细边眼镜。他正跟才来不久的谭小风的爷爷说明情况。
周宏道:“上官鹄,你过来。”
上官鹄的鼻子挂着两条长短不一的血条,配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他磨磨蹭蹭过去,周宏还没说话,就听办公室门被大力推开,上官鸿一脸杀意地闯进来。
门拍上墙壁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看向来人。上官鹄刚扭头看清来人,还没来得及涌起某种情绪,就擦地飞了出去,撞到后面一个用来放作业的破旧课桌。
上官鸿踹完一脚,飞身过去边骂边打:“他妈的?不学好!学会强|奸了,老子他妈打死你个混账玩意儿!”
周宏连忙上前去拉:“这位家长!不能打孩子!”
后面赶来的岳渊渟气喘吁吁地扑上去,吼道:“上官鸿!你冷静点!”
上官鸿别开他俩的手,怒道:“老子教训弟弟!不关你们的事儿!给老子滚开!”
上官鹄的衣领被上官鸿揪着,他根本逃不掉,边哇哇大哭边撕心裂肺地向岳渊渟求救:“老师!老师!……”
谭小风和他爷爷冷眼看着,恨不得上官鸿打死这个小畜|生。
上官鹄从没如此恐惧过,他哥真的起了杀心,强劲的力道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内脏都要被他打出来了。以前他也犯错误,和朋友逃学什么的,他哥大部分是口头教育,就算打也收着力道,他并不觉得这次跟以前打架有什么不同,但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惧。
岳渊渟抱住他的手,看着上官鸿发红的眼睛,大声道:“我不想给你送牢饭!”
上官鸿的手一僵,愤怒激动让原本偏凶偏硬的五官看起来更加骇人,他定定地看着岳渊渟,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渟渟。”
岳渊渟冷声道:“别叫我。”
“你又生气了。”他松开上官鹄,深深喘了口气,手拍了一下脑袋,“我气昏头了。”
上官鹄一得到解放连忙躲到岳渊渟身后,不敢哭出声,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周宏放开拉上官鸿的手,缓慢吐出口气,回到座位坐下,看见岳渊渟愣了一下。
年级主任一下课就赶了过来,老师、家长开始解决这件事儿。
周宏看着几位家长,道:“谭小风说上体育课的时候,上官鹄要请他吃好吃的,谭小风跟着他走了。两人到了卫生间,上官鹄把把拽到隔间,锁上门,”他看了一眼上官鹄,“他把谭小风裤子脱了……”
周宏顿了一下:“其间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谭小风说他没有好吃的,两人开始动手,后来被上厕所的同学听见,才告诉老师。”
主任看了一眼上官鹄,仿佛在看一堆垃圾:“这件事儿非常恶劣,一定要严肃处理!”
上官鸿道:“这事儿是小鹄的错,学校就算开了他我也没意见,这个混账玩意儿,活着就是个祸害。”
岳渊渟轻轻拧了他一下:“别乱说话。”
周宏的目光在岳渊渟脸上转了一圈又移开。
主任道:“开除是不可能的,但是处分一定要背,还要给谭小风道歉。”
上官鸿爽快道:“行,老师您怎么说我让他怎么做。”
主任道:“那先给谭小风道歉,争取人家的原谅。”
上官鸿推了一把上官鹄:“去,给人家道歉。”
上官鹄转向谭小风和他爷爷,低声说:“对不起。”
上官鸿按着他的脖颈,强迫他弯下腰:“死人啊!鞠躬不会啊?”
谭小风的爷爷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接受。
上官鸿再怎么横,这次也只能赔笑脸:“您说您想让他怎么样?”
谭小风学习不好,整天跟上官鹄他们混在一起,谭爷爷一直认为是他们带坏了自己孙子,就着这件事儿刚好把孙子转去另一个班。
谭老爷子看向主任:“我要给小风转班,离这个小畜|生远远的。”
主任和周宏对视一眼。
主任道:“谭爷爷,这个分班是一开始就分好的,不是说在哪个班学习就能好……”
谭爷爷也住在破旧小区,不讲理的个性早已融进血肉:“守着他们这样的人,学习能好?这次这小畜|生没得逞,谁敢保证没有下次?”
为了转班,谭爷爷闹了半下午,终于在放学前如愿了,去了另一个班。
上官鹄被罚写七百字检讨,回家反省一周,背了个记过的处分。
谭爷爷带着谭小风走了,主任也去忙自己的。
周宏道:“上官鹄家长,你们留一下,我跟你们说一下上官鹄的情况。”
上官鹄被罚在外面站着,上官鸿道:“老师,您说。”
“上官鹄聪明,但是他的心思不在学习,而是搞小团体,他本身打架不行,但我发现他会利用他的聪明让别的小孩儿听命于他,这聪明不用在正道以后他这辈子就完了。”
上官鸿连忙说是。
周宏道:“我问一下,两位是做什么的?”
上官鸿道:“我是个保安,没什么文化,也不懂教育孩子。”
岳渊渟道:“我是小鹄的家教老师。”
周宏盯着岳渊渟,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岳渊渟疑惑道:“老师,怎么了?”
上官鸿冷眼看着周宏,头顶上的小雷达又响了。
周宏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岳渊渟“啊?”了一声。
周宏恍然大悟:“新生入住,我带你办的入住。”
岳渊渟似乎也想起来了:“学长。”
“你叫……”
“岳渊渟。”
“对,就是岳渊渟。”
上官鸿的无形小雷达要炸了,滴滴滴的警报声连成一片。他把岳渊渟往身后一护,咬着牙道:“老师,别总拉着我媳妇儿叙旧,你还是跟我说说小鹄的事儿。”
周宏看看他们二人:“你不是家教老师吗?”
上官鸿牵着岳渊渟的手,像只得胜的大公鸡,趾高气昂道:“渟渟是家教老师,也是小鹄的嫂子。”
岳渊渟抽手,低声道:“你别瞎说。”
周宏端着笑脸,说:“好,那我们谈谈小鹄的事儿。小鹄不仅需要学校教育,家长也得配合。学弟,你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教育小鹄的事儿我多跟你沟通沟通。”
上官鸿抢道:“留我的就行。”
周宏道:“还是留学弟的吧,我跟他说小鹄情况时,还能商议具体的培养方案,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再说,小鹄这么聪明,我们都不想看他这样下去。”
——
回家路上,上官鸿和岳渊渟在车上吵起来了。具体来说,是上官鸿一个人在吵。
上官鹄坐在后排不敢开口,岳渊渟不想理他:“你能不能闭嘴开你的车。”
上官鸿抓住他出|轨一样,道:“好啊,心虚了。姓周那小子喜欢你你是不是挺得意的?还他妈非要要你电话。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接我就把你锁起来。”
岳渊渟长叹一口气:“简直不可理喻,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不说就不说,老子会换个法子撬开你的嘴。”
上官鸿将车开到破旧小区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扔给上官鹄:“下车,今晚上自己出去吃——你给我回来。”
上官鹄连忙跑了。
岳渊渟想下车被他大力拽了回来:“上官鸿!你又发什么疯!”
上官鸿将车开到他们的新家,岳渊渟被他拽下车:“你放开我!”
上官鸿打横抱起他,往楼上走,冷冷道:“放开你?让你去找那个姓周的小子!戴个眼镜装什么斯文,你敢说他对你没想法?”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房门打开又大力关上,岳渊渟被扔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推身上沉重的躯体:“上官鸿!你这个畜|牲!”
上官鸿已经琢磨出对付他的方法,文化人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步,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手被制住就没辙了。
“唔……”
上官鸿在这方面粗糙自大,以为自己舒服他也舒服,岳渊渟疼得大叫他却以为是闺房情趣。
上官鸿压制着他的反抗与纠缠登上云颠,而后放纵其中,沉迷的快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在岳渊渟拉长声音的呜咽和清脆的花链铃铛声中浇灌方寸领土。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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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天鹅遇见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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