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时代

红芭是个女人,还是第一次被求婚,她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她不是没有对止水充满向往,她这种好逸恶劳的贫穷女人最喜欢做灰姑娘的美梦,最好止水凭空爱上她,把家里的屯粮、财产、铭牌、甚至家里供奉的古董胄头盔上都刻上她的名字,他的人她也喜欢,他承包了她童年所有美味的饭菜,喝水不忘挖井人,红芭是个不肯轻易说嘴,但始终充满感激的人,她感激的方式就是从自己的心绪不宁里抽出一丝,爱上他。

但他们隔得很遥远,红芭非常笃定,他这种夹在宇智波和木叶之间的男人也没打算孤独一辈子,他只是对女人暂时没兴趣。换而言之,他对红芭可能也不感兴趣,红芭听到他说要娶她就觉得荒谬绝伦,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疯了吧,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止水笑道 :“说的也是,大概是年纪到了,我开始觉得孤独了吧。居然对红芭说出这种话。”

红芭乐得打滚:“一定是都进入青春期了,才会这么想!”

止水故作夸张地摸了摸下巴:“啊……青春啊,不错的词语,我也不是没和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红芭说:“你第一次看不好的画册的时候,还叫我过来看看,问我是不是下面也长这样啊!”

止水以手为刀,劈在她的脑壳上:“对啊,你还一本正经地告诉我,确实差不多,我当时只是青春期,为了逗你而已。”

他感慨道:“总之……很多事情,都要对你说声抱歉,红芭。”

他把“我可能活不久了”吞回了肚子里,望着红芭趴在榻榻米上披散的头发,有几缕卷这她的腰,有几缕蔓延到她的臀缝里,有几缕正在他手边,他以前年轻、热血时觉得红芭和他虽是一同长大,但是不怀有共同的理想,不是他会娶的女人,除了性好奇的时候逗弄过她,也对自己的心情不觉多在意,性好奇时,他就在意她胸部的大小、腰臀、腿儿,和服裙摆下面的风景,和她脖子下的锁骨是不是和传说中的花魁一样纤细;

他逗她,自己心脏也跳得很快,他的变声期是她的围观下爆发出来的,她故意叫他多说话,实际上笑他声音像个快死的鸭子;两人一同长大,虽不是同族人,但也十分亲密,亲密过头了,什么玩笑都能开,其他人都觉得他们关系像银丝线一样暧昧,后来发现:是太熟了,说吵就吵,说笑就笑,没有秘密,自然不会吸引得互相在一起。

止水若是娶妻了,也会十分想念红芭的活泼、机灵、柔和、大度;止水没娶妻,也或多或少有一部分觉得:自己也有三分之一属于红芭。他快死了才发现:若是曾经,他娶了红芭就好了。

止水说:“还是把你拜托给鼬吧,突然有些羡慕他。”

红芭吃惊地望着他,爬起来,衣服松松垮垮:“你怎么了,止水?”

止水手伸到她和服里挠她痒痒:“没什么!”

时间倒回木叶 46 年,红芭的手上多了层层羽化的蚕茧,一开始是水泡,摸了就疼得挖心,关节处刺刺刺不休,伴随瘙痒,红芭多半心有不愈,为了止痒,反而在最疼的时候拿薄如蝉翼的指甲盖儿在泡上掐一个月牙痕,乍一看比痛更痛,实际痒止住了,如此循环往复,天冷了就好了。慢慢的,泡硬了,因为她得拿武器,武器柄缠着绷带反复磨硬着的水泡,渐渐就多了几道萝卜丝饼似的的裂痕,此时感受一下,虽有伤痕,但已经不疼了,红芭就不管了,水泡硬成了蚕茧,像多长的一块肉,原来的肉太娇弱了,他们就再长一块出来,多块肉多份强健,红芭也变得强硬,扔苦无和手里剑时也能正中靶心,同时也感到高兴,紧接着她就郁卒,觉得自己是个大时代的战士了。

这么想人体真是神奇,跟个克苏鲁教派的肉瘤似的,小时候在母体肚子里疯长、变态还说得过去,长成了个不怎么变形状的人形,多了分岔的手脚,在磨损、剧痛、自讨苦吃之间还会继续长肉:肉瘤吹个肉泡,填点脂肪酸,血块,自我增值一番,层层叠叠、颗颗粒粒、像虫卵叠嶂,还冬暖夏凉、热胀冷缩,一收一缩就像肉瘤会呼吸;全身上下到处是肉瘤,她膝盖骨摔了就涨了个肉瘤,耳朵被老师揪了也长肉瘤,某天发疯,拜托止水给自己特训,止水好客,答应了,揍她的时候她背上也是肉瘤,她恨啊,但恨跟爱一样都是不长久的,红芭一个月半就习惯了,但也始终不是个好战分子,对守护木叶左耳进右耳出,当耳屎都嫌磕碜。

老师——她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就叫老师吧,反正他这辈子也就这么点薪水过活,他到现在都看不起她,因为她不肯交费还能活下去;老师在教台上、操场上都扯着嗓子大喊:“要对三代目火影忠诚,就是猿飞日斩大人,你们不许喊这个名字,尤其是那些很脏的小鬼们,都要净手、漱口,刷牙之后才能诵读这个名字!告诉你们最新消息,边境不太太平……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听说风之国风影他……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的忧愁一闪而过,然后扩大了声音,“你们随时可能上战场,我知道,有些同学只跟我相处了短短数月,而且一个忍术都没成功过……”他看着红芭,目光是难得一见的慈爱,“但老师还是会看着你们,为你们送别、祈祷,现在开始好好训练!以成为威震一方的忍者作为目标!守护木叶!”

——有些同学只跟我相处了短短数月,而且一个忍术都没成功过……

——你要不要说的那么直白,红芭简直是班级里的笑话。

孩子们像萝卜干一样懵懂、兴奋地排成几排,按身高排列,红芭在前头,止水在后头,她有话想说,回头看了一眼止水,止水眯了眯眼睛,意思是:稍安勿躁,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回了教室,人群簇拥带来更暖和、繁荣的气息,红芭和止水坐到关节生了炎症一样摇晃的木墩椅子上,红芭掰着手指头问止水——其实,她也有些不想问他:“止水,你上学多久了。”

止水若有所思,你别看他外向,其实是个敏锐的人:“你也就来上课了一个月半吧,怎么这么问?我大概比你多上 3 个月,族里觉得我也是小孩子,之前都是私教的。”

止水又说:“在努力一点吧,忍术总会成功的。”

红芭更不想问了:“好吧,我们不提这个,到现在我连对打都没参加过,班级里也就剩我一个人没跟人对战过了。”

止水严峻道:“那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知道,你说是不是……呃……就是……是不是……觉悟的问题?我刚刚看到了……”

止水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嗯?想说什么可以告诉我,直白也没关系。”

红芭的脑海里闪烁着刚刚止水对守护木叶大声的、庄严的、甚至是恢弘的回答,他的高个头导致他的声音都是从红芭的发逢中央穿行冲刺过去的,他的话跟口气一样炎热,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宇智波,周围人不信任的、矛盾地、疏远地看着他,他刚刚对守护木叶大声的回答了“是!”,比日向的声音还镇吓,日向博己晒笑一下,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们都会回答只守护宇智波……”周围发出轻微的、昆虫召唤同类的鸣笑声,止水毫不在意,只对他们露出八颗牙齿,侧过头来笑容就收敛了,望着天空不说话。

红芭就着这个事情问:“为什么这么坚决啊你……”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含着声音说,“你才多大,要守护什么啊?那可是……”战争两个字从她没有血色的嘴唇里渗透出来,森森鬼气。

止水笑着反问:“好大的胆子,你也知道,我是个贵族吧?”

红芭吞了一口口水。

止水继续笑说:“我的祖父是宇智波家的镜,是二代目的弟子,他可是非常深刻地爱着所有人——包括你在内的木叶哦!我也继承了他的想法,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常常抱着我在膝头读木叶的史书,也用温柔的口气跟我说异闻,那真是段美好的时光啊,至今无法忘怀。应该是因为回忆吧,所以诞生了相对应的心情。”

红芭假意捧了捧他,心情像铺了一层兽皮一样疙疙瘩瘩、毛刺毛拉,她柔和的脸都在踟蹰不前,僵硬非常,小声地对着止水说出她哀伤的感言:“可是我,始终无法这么想啊……难道是我的错吗?”

止水一开始想点头,盯了红芭一阵子,目光游离在她瘦的下凹的腮帮子,能隐隐露出牙口的交错缝痕,心就枯涩地失去了动力,软、烂、颓了一些,对她就更加宽和了,不计较她没有任何菌丝似的延伸的理想:“那是大人、贵族才需要思考的事,红芭只需要活着就好。”

红芭放松下来:“你也这么想啊……还好,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听不懂人话的类型呢。”

止水道:“你活着就已经够辛苦了,别想太多,红芭。就算无法毕业,当个普通人,也没关系。”

红芭温吞地笑了:“嗯。”

不光是族群、财产的问题,她观察止水一直如同雾里看花、隔岸观火,这实力为阶级的世界导致了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有上下级之分。止水是个坐在后头的大名似的指挥者,而红芭就是个狗腿的、忙前忙后、最终一事无成的小姓,大名在人世间也备受冷遇、奚落,但热情不减,他说到做到,自愿甘心做两边都不讨好的英雄,自己警告自己:两边都是情绪,不能被裹着走。红芭这小姓是他观察庶民的一种方式,他充满保护欲地透过红芭看着最低贱的、最下贱的人都在想什么,只要懂了她在想什么,战争中的众多平凡人在想什么,他就一目了然了。

红芭到现在确实一个忍术都没成功,她根本不明白这水、火、电光、分身都是从哪里来的,它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是阴沟地里钻出来的,还是手上分裂出来的,还是你妈多生了一个你,只是变魔术得借来用用。

她根本搞不明白,老师跟她说要调动查克拉,她懵懂地问那是什么,老师的脸颊抽动着,怜悯地不说话。止水也不说话,只有其他同学憋藏着绰绰暗暗地笑声,他们说:她根本没有查克拉吧,老师。

老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哀怜一直伴随着她的所有实战课,手里剑比红芭本身还高,她根本搬不动它,她的胳膊要像薄饼一样碎在用力气、调肌肉下了,她扔苦无学的有模有样,因为轻便,准头还可以,她就当是二十一世纪的扔飞镖。每当她摆出结印的手势,班级里都屏息凝神地期待:期待她能一鸣惊人,喷出熊熊火焰啦,一汪泉水啦,一排的土墩啦,一涌的电流啦,再用分身编出好几个自己,能面对面的交流,像自己的孪生兄弟。

但她从来没有成功过。

上午他们继续上课,不再谈论理想,二十一世纪的红芭有理想,其实,她是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天生就会阴阳怪气,也不是读不懂空气,上了私立小学、中学、高中,最后考上京都不错的大学,她拥有光明的、一往无前的前途,那时她是有理想的,她想要学术成果丰饶,奉养年迈而倔强的父母,嫁给一位不美不丑、斯文爽朗的男人,没考虑做家庭主妇,准备在工作中奉献自己。

这些通通被忍者毁了。

课间,日向在人群的簇拥下向止水发起了挑战,他的随从们头仰得比天还高,已经确信这场是日向的胜利了,他们开始提前庆祝,嘴里反复说着“居然抢日向大人的风头!”,但他们的眼神飘忽,不敢跟宇智波对视,于是便像方便似的弩动着鼻子,看起来真是别样的丑态,当中奸巧的鼻毛清晰可见,一翘一翘的,像黑的针头线脑;

日向穿金枝玉叶的绸缎和服,颜色如白玉盘弯月,散发着清冷高远的光,他的袖子很长,像水袖,恹恹地垂在地上,头发发尾束个结,他的表情却严峻,抬手便是不打招呼的一掌,劲风中拼出一个黑白勾玉街头去尾的太极阵,桌子咣当掀了一半,红芭只觉得头皮都白了一块儿,止水一侧身躲过去,一鼻一息之间,回过头之际,双眼已经充血似的血红,里面单独一个黑色小型勾玉簌簌旋转,乾坤在这里都色彩颠倒,人不认人,鬼不识鬼,跟生吞菌子中毒了似的,有人见到了死去的祖父,有人看到了盆栽变成一颗战场上的人头,有人看见自己老妈举着菜刀,有人只见老师去而复返,在班级里河东狮吼。

红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感受阵阵阴风,电光火石迸溅之间,止水和日向互过数招,最终日向缓慢的、悻悻放下手掌,半蓄力不蓄力地垂在身侧,止水在他身后,食指正对着他的脖颈。

一女同学在旁边唰地横下旗帜:“宇智波止水胜! ”

房间里一阵阵小型的、热闹的抽气声,大型的、沉闷的沉没默着。

有人叫道:“别得意!日向大人不会输的!”

日向再次发动了攻击,这次他没有留手,他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嶙峋锋利的一叠土墙从木桌上弹起,快速地冲向红芭,红芭在土墙的直线延长线上,她迷茫的、像一直以来的那样置身事外地呆滞地看着,止水一个转身,眼睛里勾玉再转,他准备控制红芭的身体躲开,但中途遭遇到了阻滞。

——他的术式没办法施加在她身上,只施加在她面前的空气上,跟她隔了一段空地,这使他非常困惑,他下意识地就怀疑是日向出的手。

但日向没有出手,他俊俏的脸十分中有十一分沉稳,还有凶器必备的手刃同僚之心,在他眼里:红芭不是他的同僚,她是个普通的凡人,她应该自觉退出忍者的舞台,这样对任何一位拥有心脏的人都是好兆头,他们能够不被她的失败牵动自己滑溜的心肠。

岩峰向她冲去,从来没参加过对练的红芭屏住了呼吸,她第一次正面面对忍术,一道土墙,它咯吱咯吱地来,翘堆堆地走,像个穿山甲兽,迈着腿向她冲过来,声音波纹震得她手在发颤,但在碰到她腹部的那一刹那,这叠土全消失了,只留一阵白烟,像旱烟的吹物似的,跟流云一样散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日向收的手,只有日向自己额头冒出了些些冷汗,汗坠到他的鼻子上,止水看了日向一眼,他再度望向红芭的时候,神色像青铜灌脸一样青砚色的。

红芭看到了蹦极中的火星子,还在空中看到了一个扭曲的勾玉形状,她四下看了看,发现竟然无人发现这个事实,勾玉透明,在空中繁复地自转,光影带来的折射构筑了它的形状,她神往的看向它,一伸手触摸一下,碰地一声教室一闪一暗,一会颜色是正常的彩色,一会儿是完全相反的底色,红的变成黑的,白的变成蓝的,温暖的变成幽暗的,思虑的变成空白的;她耳朵里传来注水的嗡嗡的响声,在她的脑干里轰鸣,她不觉得眩晕,觉得这是她生来的自己,一份另一个空间来的资质;教室里的幻术一瞬间解除了——祖宗、人头、老师都不见了,只留下空落落后怕的精神,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愚弄和抽干了。

众人看向止水:“幻术解除了!止水还是你厉害啊。”

止水的目光有些不清白的燥热,他直勾勾地看着红芭,好像缩着脖子的红芭是个不可多得的名物:“……居然……”

他轻声细语地说:“真是了不起啊,让我大吃一惊,红芭。”

日向都十分吃惊,脸上都维持不住肃穆的表情:“这到底是……?”他确信在他空无一物的眼底,连瞳孔、眼珠都一片盲白的眼睛里,她抵御土遁时什么都没做,空气里没有任何一丝淡蓝色的查克拉痕,她就像个折叠的空间,把忍术吞噬了,把害虫去除了,世界都变回她理想中的样子,日向揪着止水不放手,止水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恢复了盲人摸象的黑色,并确认自己确实在面对一头大象。是红芭。

日向抿了抿嘴,轻声对红芭说:“以后再比试。”他蹭过止水身边,一股悠久弥新的熏香气,“你也是,宇智波。”

止水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

她也以为是日向、止水做的,踢着草鞋就归了原位,没发现自己做出了宇宙间多么令人深思的斐然的事件。儿童们的赞美诗自然都献给了两位豪族族人,有的撑在地上下跪,有的捧着脸欢呼,尖叫,两个美丽的小伙的斗争,是处于青春期的女人们乐见其成的升景。

在下节课上,止水突然平静地、强硬地说:“感觉……你以前好像也是个贵族一样呢。到现在都不习惯贫穷的生活,对别人的眼光也不在意,对我也是和对普通人一样……”

红芭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止水说:“真正困窘的人,是不会对我们豪族随意交友、称呼的。你看看他们。”

红芭回头看教室角落里的几个被称为瘟疫的男孩女孩,就是她第一次进教室见到的那几个头发根长虱子的,他们从来不敢和止水对上视线,对老师的奚落也习以为常,以被人多奚落几句为荣,好像他们生来就是解决别人的粪水、多余的排泄物的;红芭有些恼怒:“别这么说!”

“这是事实……红芭……”止水吓了一跳,赶紧伸出双手安抚她,“你想啊,一般人会来问我‘是我做错了吗’,一般肯定是直接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吧。”

“都是你太高傲啦!我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和他们分享,最终还是算了,毕竟是你的东西。”

止水苦笑说:“我的东西,擅自给他们,会让他们无法做人的。”

要说红芭有什么贵族经历,那自然是二十一世纪的物质生活,自从命运改变以后,她被现实压着,也不得不放弃了回忆,但根骨里她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过过人上人的神仙日子,她发现以前自己的富庶是迟来的折磨——她二十一世纪是不穷的,在这里她穷困潦倒;

所以她常常怀有莫名的怨恨,这丝丝缕缕的怨恨从她的骨髓孔里面透到脑髓孔里,让她无法客观友善地看待任何人,只要物质一贫穷,她的精神也是贫穷的,根本没有空穴来风的热情、金子般的热情支撑她的精神,于是就像死去活来的巨人被秃鹫分尸了,还不如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止水循循善诱地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破解了我的幻术。”

红芭说:“不是你自己破的嘛。”

止水道:“不是啊!”

红芭说:“那个土遁,是日向自己收起来的吧?”

止水说:“那个也不是吧!”

红芭“哎?”了一声,两人面面相觑。

搞清楚了事实,红芭只觉得扬眉吐气,不会吧!直说:“一伸手就做到了,一碰就做到了,很简单。”

止水“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在族中,幻术能打败 13 岁的前辈哦。”

红芭缩了缩脖子,渐渐的她脖子直起来了,淡定地说:“应该是神佛庇佑了我。”

止水问:“你很信奉佛祖?”

红芭道:“我是佛具店的,也不能不信吧,忘了告诉你了,欢迎来店里买东西,你的话,也是不会打折的。”

止水托着下巴,脸像个柔和的凸起臀部:“真冷淡啊。”

他对红芭改观了,他原本认为她是个各个条件都不达标的猕肉,今后在战场上也只是需要别人保护的站桩的,不然就是人盾,不要怪他想法犀利、残酷,宇智波的族中的教育常常是如一针扎下去就要见血,尤恨族中小童不能把木叶的人都当功将脚下的枯骨,他算是和蔼可亲的一辈了,如果族长的儿子出生,他一定会是个冷酷无情、唯族独大的男人,跟族长一样天生长得棱角分明,出声时嘴里就像含了一把刀柄,儿童翻滚能把土地抠得坑洼,多十几个穗坑,止水心思纷乱地这么想,但他并不希望这样。

于是红芭出现了,有非同寻常的、堪称诡异地破解幻术的才能,一举打破了他在同龄人中幻术水平垄断的地位,他在她抬手之间就有极端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成了现实,幻术真的破了,像针戳气球一样破的迅速、余震 !止水一开始没什么感觉,接着感到一股强烈的心酸,他的不甘有些明显了,连牙齿都贴不上下牙齿,在他的专长上,他体会到了石破惊天的战意。

因为战意他双腿打颤,止水分外开朗地握紧拳头,自顾自地对红芭碰拳,红芭的手还放在膝盖上,他的拳面就抵在她粗糙的手背上:“我决定改变现实!为此我需要实力,红芭,我认可你了!和我成为同伴一起训练吧!”

红芭只当听到了钱响:“这么突然!?”

止水心说:那一定是你特有的血继限界。忍者之间,这事儿不方便问,只能自己观察。

从此,她和止水形影不离,一开始止水还叫她借饭吃、借东西有限度,但止水的热心肠有点没限度,红芭又是个脸皮比城墙厚的,只要止水一为难,不乐意借她,她就假哭,硬挤眼泪,挤来挤去真能挤出来,一层薄薄的泪水氾着潋滟的光,让的眼睛看起来如琉璃镜子一样善睐,止水还是吃这套的,就挠着头,夸张地、无力地叹气,把饭食和用具都借给她,她的眼睛里的水还是闪着粼粼的光晕,一圈一圈,晕头转向,豆大的眼泪就从她嫩红的眼角流出来,一会儿就到了鼻翼,她拿饭和东西的时候鼻翼一合一合,似笑非笑的,庆祝自己又偷奸耍滑成功,止水内心兄长自居,都是拜她没脸面所致。

止水之后就自带一份家制便当,带给红芭吃,是止水自己的手艺,做得喷香扑鼻,要什么有什么,有炖菜也有野鸡,有海鲜也有鹿肉,红芭吃的满嘴流油,人都像膨胀了、充气了一样胖了一点,这一点让止水觉得宽慰,他也不是白养的她:她闲来无事就只能面对着止水血红的眼睛,接收一部分精神上凌虐的败待,但止水常常失败,不论何时,她都能在空中,或是自己的心口,看到淡色的、飞旋的勾玉,有时能看到烟火般的火星在焊接、闪烁,有时能看到根柄分明的团扇纹样。这些都在告诉她施术者的来历和忍术原理。

她一碰,图样、花纹、星火,都散了,好像她根本不接受划时代的忍术,而选择一个人没有查克拉地独活一样,或许,查克拉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匪夷所思,像人进化中常常有的构想一样玄幻,所以她才无法接受,时至今日,都没怎么听见过她说这个词。

止水在饭堂油腻的餐桌上进食,平时吃饭他也不说话,这跟带土一样,是宇智波的家传祖训:食不言寝不语的,他吃完了双手合十,算做祷告,再问:“这招到底叫什么?”

红芭吃着他做的便当,随口道:“幻想杀手吧。”

“好奇怪的名字。”

“其实很合适吧。”

“确实。”

止水测试过其他术式,如果喷火,她摸到了火焰会消失,如果扔手里剑,她会实打实地受到伤害,她就像一株邪恶、怪异的植物,烧不穿、淹不死,但不吃饭会死,拿刀多割会死,但忍者们引以为豪的忍术无法伤害到她的嫩手嫩脚,多个水泡都是她自己扔武器撮出来的;一道雷电面对背对的她,会在她的背上攀爬,像无可奈何的垂泪、臣服了似的,成为她可以徒手抚摸电光的宠物,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杀意的麻痹焦光,对她来说是温柔无害的直流电,从她的肩胛骨爬到手背,再顺到地上。

但她的查克拉少得可怜。

止水惊叹:果真什么忍者都有啊,这是特殊的血继限界吧。

红芭最近腰也直了,腿也不顺拐了,只觉得这应该是唯物主义的重拳:本来我就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喷火喷水的,又不是表演杂技。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班都是教杂耍的搞笑艺人,街头艺人也一般牵着一只毛色萎靡不振的猴子,在砖板堆成的街边表演喷汽油,加点烟火,就能魔术般的从喉头吹出一条爆裂的长龙。

她的老师根本没见过这样的血继,半信半疑地在止水和日向双重的举荐下,让她参加了对练,本来她只有看的份儿,黑油油的眼睛盯着别人浪费青春的份儿,现在她参战了,同学们一阵取笑,后来哑巴了似的笑不出了,他们的眼睛也黑油油的,目光点火了似的燃烧,爆弹似的狂热,当中日向的随从喊破了喉咙道:“红芭!这不是超厉害嘛!”

止水吹的豪火球红芭一碰就哔地在空中消失了,焦味也消失了,烧焦老师汗毛的蛋白质肉香也散了,孩子们露出一口漏风的牙,呼唤红芭的名字,她瞬间就靠着绝对防御成为了同学间的新星,她已经得意得找不着北,只能听得下去粉丝狂热的赞美,而不是冷静下来的锐评;日向就是个锐评员,他言之凿凿,说的词凿穿了红芭的自尊心,掉了几坨墙灰:“那你的攻击手段是什么?”

孩子们呼喊红芭的名字,说给贵族点颜色看看!

红芭聚精会神地做了一个结印的动作,老师的精神头都振奋了,他以前狗眼看人低,没看出这么一个矫健的苗子,不觉得她是个特殊血继限界持有者,这个世界是无奇不有的,这样奇特的人和事都被他碰上了,他做的梦里都把这奇迹换成了自己增加的工资,至少能多 600 文钱,木叶一直有着专门的稀有血继限界研究机构,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大人就盘踞着他的蛇尾,在研究所里做见不得人的残忍勾当,把这孩子送过去刚刚好,就只差势如破竹、以一敌百的攻击手段了。

结果过了半天,红芭一声大喝:“分身之术!”她的尾音都兴奋地抖嗦,缺牙的孩子的牙都要被她的声音酸下来了,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身边还是空无一物,没有另一个自己。同学的眼睛睁得欲从眼睑裂开,渴望看见灰尘大小的红芭分身,但地毯式地找遍了海陆空,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呆瓜,他们对红芭立刻变了态度,嘘声震天,嘈杂的声音里大意是:“不会用忍术,只会防御嘛”、“这有什么用啊”、“怎么感觉一点也不厉害”、“跟白眼、写轮眼没法比啊”此类种种。

听到了这话,红芭的脸涨成了真实的红叶颜色:“什么啊!你们这些人!”

日向说:“但还是挺稀奇的,红芭,冷静。”

止水朝她挥了挥手,如果这时候不安慰她,她一定会吵一个下午,还觉得自己很端庄大方:“已经很厉害了,红芭!冷静啊!”

发现日常写的太顺手了,看来过正月和鼬的出生还在下一章,然后回归带土主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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