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宇智波斑的房间里,油灯昏黄。高大的身影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古老医书卷轴中,手指烦躁地划过那些早已被翻烂的、记载着各种生僻药材和秘术的泛黄纸张。他眼底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平日里威严的气势被一种近乎绝望的徒劳感取代。扉间的飞雷神斩造成的破坏闻所未闻,这些故纸堆里根本找不到能修复弟弟破碎经络的方法。每一次无果的翻找,都像是在他心口剜上一刀。

“斑大人,泉奈大人请您立刻过去!”门外明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斑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惶。泉奈主动找他?是伤势恶化?还是……他不敢深想,一把丢开手中的卷轴,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纸门被粗暴地拉开,带进一股夜风,吹得泉奈榻前的烛火剧烈摇曳。斑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目光急切地锁定在弟弟身上:“泉奈?”他的声音沙哑紧绷,快步冲到榻前,带着一身书卷的灰尘气和浓重的焦虑,“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又……”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又怕弄疼弟弟。

泉奈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脸色在摇曳的光线下白得透明,却异常平静。他没有回应兄长的关切,黑眸直直刺入斑焦虑的眼底,声音虚弱却像淬了冰的针:“哥哥,外面……如何了?”

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他下意识地避开那洞穿人心的视线,试图用惯常的、安抚性的语气构筑防线:“你安心养伤,外面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泉奈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他急促地喘了口气,胸口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但目光却更加锐利逼人,“哥哥,你以为我躺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斑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了,嘴唇翕动,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族内的怨声载道,长老们咄咄逼人的施压,千手送来的和谈书如同悬顶之剑,而泉奈的重伤更是抽走了他所有的冷静和判断力。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濒临崩溃的局面。

泉奈看着兄长脸上那瞬间的茫然和强撑外壳下的脆弱,心中的戾气消散,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同病相怜的痛楚。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低沉下去,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哥哥……不用骗我,也不用骗你自己了。”

“我们已经快输了。”

这平静的话语比怒吼更具冲击力,像一记重锤砸在斑的心上,“为了我,你离开了战场,把族里的精锐丢了下去,现在宇智波已经快成了他们的鱼肉,接下来,千手只需要轻轻一刀……”

斑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写轮眼不受控制地瞬间浮现,一股暴戾的查克拉气息骤然爆发:“泉奈!不许胡说!我……” 他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猛兽,本能地想要咆哮反击。

泉奈只是平静地回视着那双充满痛苦和狂怒的写轮眼,没有丝毫退缩。那平静的目光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斑眼中瞬间燃起的火焰。猩红褪去,只剩下更深的无力。斑颓然地垂下手,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泉奈再次开口,声音异常地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斑的头顶:

“哥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把我的眼睛拿去吧。”

斑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瞪着弟弟:“你!你说什么胡话!”

泉奈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疲惫、近乎虚无的笑意:“不是什么胡话……养伤的这些天,我躺在这里,动也不能动,只能想……想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的目光越过斑的肩膀,投向黑暗中摇曳的烛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陷入了遥远的、充满疼痛的回忆。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年幼的少年紧紧牵着妹妹冰凉的小手。父亲的身影在他们前方几步远,显得异常高大却萧索。他们站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那是母亲若竹的长眠之地。

在二哥明光战死后,母亲也在生下妹妹黑姬后没多久就病逝了,她走得太突然了,在外征战的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后头发都几乎白了一半。仅仅两年,父亲仿佛苍老了十岁,族内不乏有人明里暗里劝他续弦,娶一位宇智波本族的女子,为家族开枝散叶,也为年幼的孩子们找个依靠。但田岛始终沉默地摇头,将自己更深地埋入族务和丧妻的哀恸之中。泉奈看着父亲沉默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懵懂无知、只知紧紧抓着他手指的妹妹,心中充满了对母亲早逝的悲伤和对父亲孤独的茫然。

祭奠结束,田岛被一位长老叫住商议事情。泉奈牵着黑姬,在寂静的墓园里慢慢走着。黑姬似乎被母亲墓碑旁的几朵小白花吸引,怯生生地松开哥哥的手,蹲下去想要触碰。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女声:

“哼!真是晦气!祭拜自家祖宗,还得跟个外头来的病秧子挤一块儿!”

泉奈循声望去,是族里一位远房的叔祖母,带着她的几个孩子。这位妇人一直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丧妻的田岛做续弦,却被田岛冷淡而明确地拒绝了。此刻,她瞥见若竹的墓碑和旁边蹲着的、穿着素净却难掩病容的黑姬,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对着身边的儿子们大声抱怨:

“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一个外面来的女人,也能葬在我们宇智波的祖坟里?活着的时候病病歪歪,拖累着人,死了还得占块好地方,真是……活着死了都是给人添麻烦!”

“添麻烦”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泉奈的心上!母亲若竹温柔的笑容,病榻前苍白无力的告别,父亲这两年来深锁的眉头和族内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所有积压的委屈、愤怒和对母亲不容亵渎的维护,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泉奈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没有像寻常孩子那样哭喊或反驳,只是那双酷似父亲的黑眸中,瞬间燃起了冰冷的怒火。他沉默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叔祖母走去。

那妇人正说得起劲,忽然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是田岛那个平时还算安静的二儿子泉奈,正站在自己面前,仰头看着她。她刚想开口问他想干什么,脸上还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满和轻蔑。

就在她这疑惑的目光中,泉奈紧握的小拳头,带着少年所有的愤怒和爆发力,毫无预兆地、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了墓园的寂静!妇人捂着脸踉跄后退,鲜血和着被打落的牙齿从指缝中涌出!剧痛和难以置信的屈辱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仪态。

“母亲!”

“小畜生,你找死!”

跟在妇人身边的三个成年儿子,先是惊愕,随即是暴怒。他们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瞬间将泉奈团团围住,拳脚如同密集的雨点,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这个胆敢袭击长辈的少年身上。泉奈也不甘示弱,与他们扭打成一团。

南贺神社内,田岛正与几位长老议事。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哭嚎。只见那位夫人捂着脸,指缝里渗出鲜血,捧着几颗被打落的牙齿,哭得撕心裂肺。她的三个儿子也是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着,押着一个嘴角淌血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少年进来——正是泉奈。

得知前因后果,神社内顿时炸开了锅。族人们群情激奋,矛头直指泉奈:

“反了天了!小小年纪竟敢对叔祖母下此毒手!”

“目无尊长!今天敢打叔祖母,明天是不是就要灭祖了?!”

“必须严惩!家法处置!”

田岛脸色铁青,看着倔强如小兽的儿子,又看看哭天抢地的族人,无奈之下,厉声命令:“泉奈!向叔祖母赔罪道歉!”

泉奈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地面,嘴唇咬出了血,就是不开口。

妇人的哭嚎更大了,族人的叫嚷也更凶。田岛额角青筋跳动,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咬牙喝道:“拿鞭子来!”

沉重的皮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打在泉奈单薄的背上、肩上。每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血痕立现。田岛一边挥鞭,一边厉声斥责:“泉奈!还不认错?快向叔祖母道歉!”

泉奈身体被打得剧烈摇晃,却始终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更不肯认错。剧烈的疼痛和屈辱让他眼前发黑,直到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田岛挥鞭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猛地扔下鞭子,对着还在哭嚎的妇人深深低下头,声音沉重而疲惫:“是我教子无方……我代我儿向叔母你赔罪。” 随即,他沉声命令身旁的部下:“把他带下去!关进地牢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去看他!”

冰冷潮湿的地牢。泉奈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浑身的鞭伤火辣辣地疼,肚子饿得咕咕叫。黑暗和孤独包裹着他,委屈、愤怒和不屈在胸腔里翻涌。他想:有本事父亲你就打死我好了!我不会道歉的!死都不会!!

脚步声传来。田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脸色比昨日更加憔悴,眼窝深陷。他看着儿子身上的伤,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沙哑:“知错了吗?”

泉奈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倔强的火焰,第一次呛声父亲:

“我没有错!是她侮辱妈妈在先!” 他死死盯着田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质问,“还是说,父亲你也觉得她说的对?现在妈妈不在了,你自由了!”

话音未落,“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重重甩在泉奈的脸上,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嘴角再次裂开。

田岛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的痛苦和失望。他看着儿子倔强又带着恨意的眼神,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和悲伤:

“你妹妹……她昨天一直在发烧。医生一度告诉我,再烧下去,她的脑子会坏掉……” 田岛的声音哽了一下,“还好,刚刚……终于退烧了。”

泉奈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他们和我说,昨天,看见你和别人打起来,黑姬她吓得抱着你母亲的墓碑大哭,没一会儿就昏过去了……被送回家后就开始发高烧,一晚上又哭又吐,病得直说胡话……”田岛的声音带着沉痛的回响,“她一直在嘟囔‘不要打……哥哥不打……’”

“你只顾着自己好勇斗狠,你可想过你妹妹?!你在你母亲的墓前扔下你妹妹和人打架,结果被打成这样……你让她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田岛的目光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泉奈心头,而成为最后一根稻草的,是父亲温暖的怀抱,与他那一声哽咽的:

“而且……你被打成这样,我要怎么向若竹交代……”

回忆的碎片冰冷而锐利,每一次重现都带着当年的屈辱、剧痛和那深入骨髓的教训——守护,远比破坏艰难。

泉奈的目光从回忆的深渊中抽离,重新聚焦在眼前同样身处绝境的兄长斑身上。那目光不再有少年的倔强,只剩下被现实磨砺出的、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哥哥,”泉奈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从小时候开始,大家都一直在背后喊我‘外面人生的小孩’、‘全靠着父亲宠爱才有地位’……这些我都知道。从不被认可,到成为宇智波的大长老,我付出了数不尽的努力,流了无数的血汗。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宇智波这个家族的本质。”

他停顿了一下,回忆起那次动怒后再无人敢在他面前说母亲任何坏话,青年一字一句:

“宇智波只信奉强权与力量。拳头,是唯一能让宇智波听懂的东西。”

他看着斑那双因疲惫、压力和此刻弟弟的“遗言”而剧烈震颤的写轮眼,毫不留情地撕开血淋淋的现实:

“你一直是强者,所以你觉得他们追随你是天经地义。但是,哥哥……”泉奈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预言,“当他们知道你赢不了千手柱间的时候,当他们看到你因为‘软弱’而失败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去追随他们眼中新的、更强的‘拳头’——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千手柱间!”

“你必须接受我的眼睛,变得更强,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统帅这个家族,才能战胜千手柱间!”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烛火跳动,映照着斑煞白如纸的脸和泉奈平静却决然的神情。

斑看着榻上形容枯槁、眼神却燃烧着最后决绝火焰的弟弟,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将他撕裂。半晌,他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艰涩的、答非所问的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宇智波……值得你这样做吗?”

泉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疲惫,却又异常清晰的释然。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个体生死的觉悟: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因为我姓宇智波。”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凿刻而出,“我身上流着父亲、祖父、宇智波一族先祖的血。我不能让宇智波一族……毁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上。”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斑,那眼神如同最后的火焰,灼烧着兄长的灵魂:

“哥哥,接受我的眼睛,替我保护宇智波……这就是我最后的期望了。”

泉奈的思绪在剧痛和决绝中翻涌:即使要和千手和谈,也绝不能是战败后的投降!他已是废人,但兄长还有未来!只有这个办法,将力量凝聚,让兄长变得更强,让宇智波拥有与千手平起平坐、甚至威慑对方的砝码!然而,他也无比清楚:眼睛是宇智波的性命,没了眼睛,宇智波必死无疑!

但是,他太了解斑了。他的兄长,强大、骄傲,却也重情重义到了极点。他绝不会亲手夺走弟弟的眼睛!

泉奈猛地侧过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摇曳的烛光,锁定在一直沉默守候在角落阴影里的中年医忍——明,准备下达那最后的命令。

就在泉奈即将开口的瞬间,斑猛地爆发了!

“够了!”斑一声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榻边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剧烈颤抖,猩红的写轮眼中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拒绝。他死死盯着泉奈,一字一句,如同从齿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不可能要你的眼睛!泉奈,我要你好好活着!”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打赢这场仗!保护宇智波!保护你!”

话音未落,他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逼迫弟弟走向死亡的氛围,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狂暴而绝望的气息,如同逃离般,粗暴地拉开纸门,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外面浓重的夜色之中。

斗室内,只剩下摇曳的烛火,泉奈绝望而平静的脸,以及角落里被斑的爆发惊得呆立当场的明。

泉奈望着兄长消失在黑暗中的方向,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决绝。

果然……还是不行吗?他太了解斑了,这拒绝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更坚定了他的选择。

泉奈缓缓收回目光,那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冰冷而锐利地钉在明身上。

“明!”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最终审判般的命令口吻。

明浑身剧震,从斑族长离去带来的冲击中惊醒,脸上交织着对儿子火核命运的担忧、对泉奈伤势的悲痛,以及此刻被点名的巨大恐惧。

泉奈直视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有的忧虑:“我知道,你在为火核担心。”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理解,却又无比冷酷的现实,“但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千手的一念之间!我们必须增强自己的力量!才有谈判的资本!”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却掷地有声:

“把我的眼睛……挖下来!给哥哥!” 他斩钉截铁,如同在宣布一个不可更改的军令,“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宇智波……拥有与千手较量的力量了!动手!”

明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看着泉奈那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疯狂逼迫的眼神,又想起斑族长离去时那绝望的背影。儿子、孙子,还有那些被俘的族人,宇智波一族风雨飘摇的未来在他的眼前闪过……他浑浊的眼中涌出巨大的痛苦和挣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最终,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决绝取代了所有的情绪。他明白了泉奈大人用生命换取的筹码的分量,也明白了此刻无人能阻止的决心。他深深地、深深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遵命,泉奈大人。”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明颤抖的双手捧着一个盛放着特殊液体的器皿,里面静静悬浮着两颗鲜活的、带着奇异纹路的眼睛——万花筒写轮眼。他捧着这沉重的器皿,如同捧着整个宇智波的未来与一桩沉重的罪孽,步履蹒跚地走出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走向斑可能所在的方向。

斑如同困兽般冲入自己的房间,狂暴的查克拉将桌上的书卷震得散落一地。他背对着门口,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死死撑在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泉奈那决绝的眼神和献眼的请求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

不行!绝对不行!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绝不可能接受弟弟用生命换来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巨大惶恐和沉重气息的脚步声停在了他门外。纸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

“斑、斑大人……”是明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斑猛地回头,猩红的写轮眼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的鬼火,然而,他的目光在触及明手中捧着的东西时,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个透明的、盛放着特殊液体的器皿。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下,器皿中静静悬浮着的……是两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带着奇异瑰丽纹路的眼睛——泉奈的万花筒写轮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斑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一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冰冷刺骨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

“你——!!”

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咆哮!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明面前,一只带着恐怖力量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明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狂暴的查克拉如同实质的飓风在狭小的房间里肆虐,桌椅、卷轴、灯盏瞬间被撕成碎片!

斑那双猩红的写轮眼死死盯着手中器皿里的眼睛,又猛地转向被他扼住喉咙、脸色迅速由白转青的明,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和难以置信的疯狂:

“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声音嘶哑扭曲,如同地狱恶鬼的嘶嚎。他几乎要将明的脖子当场捏碎!

明被扼得无法呼吸,眼珠凸出,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濒死的恐惧,但他捧着器皿的手却死死没有松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

“是……泉奈大人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是他的……心愿!他的……觉悟……!”

“为了……宇智波……”

明的声音微弱下去,眼神却带着一种殉道般的执拗,他艰难地抬起捧着器皿的手,仿佛要将这沉重的“觉悟”呈递给暴怒的族长。

“宇智波、宇智波……”斑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如同咀嚼着带血的砂砾。泉奈最后的话语——“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因为我姓宇智波。”——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狂暴的脑海中炸响。

如同被一盆冰水混合着血泪浇下,扼住明喉咙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开,骤然松开。

“唔……咳咳咳咳……”明像破麻袋一样摔倒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地呛咳、喘息,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生理反应让他蜷缩成一团。

斑高身影僵立在原地。他不再看地上的明,也不再看散落一地的狼藉。他那双猩红的写轮眼,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明摔落时依旧死死护在怀中的那个器皿上。那里面,泉奈的眼睛在液体中微微沉浮,仿佛还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狂暴的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过了许久,久到明以为自己会被这死寂压垮时,斑那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最后……” 斑的声音顿住,仿佛接下来的话重若千钧,他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问出口,“……有遗言吗?”

明猛地一颤,停止了呛咳。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双手却更加用力地、仿佛捧着圣物般护着怀中的器皿。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哀伤。他回忆着泉奈大人生命最后时刻那极其细微的呢喃……

“斑大人……”明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哀戚,“……属下……未能听清泉奈大人最后的言语……只看到他的嘴唇……在黑暗中……轻轻动了几下……”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记忆,然后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低声说道:

“……属下觉得……泉奈大人最后……呼唤的……是……”

“‘父亲……母亲……’”

这四个字,如同四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斑的心脏。他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滚烫的液体混合着猩红的血丝,无声地汹涌而出,滴落在他脚下冰冷的地板上,也滴落在明怀中那个盛放着至亲之眼的器皿边缘。

死寂,如同最沉重的棺椁,彻底笼罩了一切。

正文完结,可能会有缓解刀子的甜番外,也可能没有,取决于读者们想不想看。(想看可以在评论区留言)

最近是在整理宇智波家小女儿黑姬的故事,已经大概整理出了一个细纲,全文大概五万字左右,她和扉间的相识相遇,不涉及太多本文剧情,可以当做平行世界(也就是说可以HE)。好奇问读者,是更想看这个故事,还是想看千手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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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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