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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路,来往人迹,脚步之间,痕迹皆消。遥星旻月再来此处,本就不报能找到什么新线索的希望,他们只是带岳灵休再走一遍当时路,希望对方能想起什么。
一路慢行,三人最后停在了酒坛破碎处,而岳灵休看着地上水痕,微愣。
“老岳头,我们就是在这里看到你落下的酒壶,这之后你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岳灵休重复了一遍这话,眨了下眼,眼前似闪过一道黑影,他闭上眼慢慢回想。
“我和小鸠原本想准备饭菜,临到时间突然发现没了酒,我就出来买酒。”
“嗯,然后呢?”
“然后……”岳灵休眨了眨眼,来回踱了两步,“然后我走到路边,似乎看到什么吓了一跳,手一松,酒壶就碎了一地。”
遥星与旻月对视一眼,问道,“什么事让你吓了一跳,跟小鸠有关是不是。”
“是。”岳灵休肯定道,“这必然是,其他的事,也不会无缘无故惊到我。”
“所以小鸠怎么了?”
“有一道黑影……”
岳灵休提及此事,面上又浮现了略迷茫的神情,似乎不确定,又似乎真是存在,他却为何不记得。
“黑影?难道有人将小鸠掳走?”
旻月听到黑影,瞬间就与阎王鬼途联想了起来,不由握紧遥星的手。他们二人皆知,若真被阎王鬼途擒走,后事难料。
“说是掳也不是,我印象里,好似不觉得那道黑影有恶意。”
“无恶意?又带走了人,难道这是我们认识的一个人。”
“我不确定。”岳灵休有些着急,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真是让他抓挠不清,“我只能确定小鸠现在没有危险。”
“老岳头,别急。”遥星握住对方慌乱的手,再问,“慢慢回想,既然你追着黑影而去,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嗯……”
岳灵休闭上眼,自己任由思绪进入当时的情境,他追着黑影而去,对方动作很迅速,而小鸠似乎在对方的背上。小鸠好像在说什么,这人是谁,为何自己突然停下。小鸠好似跟自己说了什么可还恩情,会是什么事?
又是为何前往还珠楼,这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是什么事?
“老岳头!”
遥星慌忙一声,回手扶住站不稳的岳灵休。回想这意识般的动作,却像有什么急剧冲击意识,让人无法稳住身形。
旻月探向对方的脉搏,却被岳灵休反手握住了手腕。
“钟声……”
“钟声?”
“对,就是钟声,不知从哪里来,响在耳畔的钟声,打乱了……”
咚——
女暴君神情一晃,随即回神,略嫌弃看向不远处的佛国,如非必要,她是真的不想踏足此处。
前些日子,折损的人太多,若女暴君再不来,美人阁怕不是要空了。再言,情报中有言撼天阙在此停留,她也想探究到底有何事。
毕竟现下情况,女暴君若想在苗疆朝堂再占一席之地,总不能挟旧恩来求。她很清楚那不是可以用的东西,这官场多年,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
“哎,真是麻烦,只希望见到的秃驴少一些。”
女暴君叹了口气,抚了下衣袖。突然脚步声起,她忙躲到一旁石碓后面观察,见到是何人后,不免惊呼。
“……罗碧?”
罗碧自回了地门便觉哪里不对,思来想去不通,他便想跟大智慧道一声出地门,却找不到人。漫步间,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地门外。
不,确切说是佛国外。
罗碧回头看了一眼佛国,理智告诉自己,该回去。可情感上,隐隐有个声音,有人在等你,你该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他不知道。
“罗碧!”
突来之声,惊动沉思的人,罗碧回过头见到一个容貌昳丽的紫衣女子,他不知为何心口一跳。
“你……”
话语有时并不比动作快,罗碧话没开口,女暴君迅速向人走了过去,甚至倾倒身子正冲着对方的方向。他立刻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动作。
“嗯?罗碧,你是在佛门修身养性了不成?”女暴君反身将手探向了罗碧额头,摸完目光下移,与人目光相对一愣,随即笑道,“这也没发烧啊。”
“你,你……”
“这怕不是脑瓜坏了,连话都说不通了。”
女暴君佯做打趣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她话里带着笑意,目光却冷静,顺势之下拉着对方想离开此地。方才对视一瞬,罗碧眼中的陌生她怎会不知,而陌生到如此地步,怎么都不能普通的事。
要是真失忆了,那就……
太好了~
先前撼天阙来此,难道是因为发现了罗碧的踪迹?若真是如此,也确实是能说得通了。
“你要带小王的大将军,去哪里?”
女暴君脚步一停,诧异回过头,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眸。她发现竞日孤鸣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
“……王爷?”
竞日孤鸣眉眼弯弯,笑着向女暴君,递出邀请道,“要来帮小王吗?”
女暴君后退半步,扭头看了一眼罗碧,恍惚间她似乎有些明白前因后果,但随即钟声响动,受吸引抬头后,直接扫去心头的一丝犹豫。
“荣幸之至。”
还珠楼内,千雪脚步不停,一圈又一圈。温皇瞅着眉角直跳,摇着羽扇叹口气,端起茶。
“千雪,急没有用的。”
“我知道啊。”千雪语气也不见多焦急,但神情却明摆着心忧,“我总觉得岳灵休故意被隐藏掉的记忆很重要,还和我有关。让我干坐着什么都不做,更心急啊!”
“来回走也不过耗费一些力气,你要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不如回一趟苗疆。”
“回苗疆?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千雪的脚步终于停了,而温皇把早就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对方。
“沙拉——”
信纸几乎是被夺过去的,千雪一目十行看完。可他看完更是疑惑,这除了得到一个地点外,就只是多了点相关信息。
“这有什么关系?”
千雪摇了摇手中的纸,不知道这有关佛国的信息,跟现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千雪,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你此时心烦气躁,缺乏佛光普照啊。”
一咏三叹的话落,信纸便被人揉成一团。千雪闭上眼,深深了口气。
“……你想打架,我立马拔刀。”
“咳,这人呐,不能缺乏幽默感。”
温皇喝了口茶,又摇了摇羽扇,而千雪看对方这德行,气一瞬间冒出来,坐到温皇身旁的椅子上,端起早就凉了的茶,喝下来个心身俱静。
“这人呐,不能不看情况随时随地幽默,不然怎么挨得打都不知道。”
这抱怨的话,说得倒是比方才心急的话,来得平静。或许,冷茶有让人冷静的效果。温皇垂下眼,羽扇轻拍了拍胸口,等这还珠楼内彻底平静下来,才问道。
“缓好了吗?”
“好了,你说吧。”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复杂。”温皇眺望了一眼窗外,缓声道,“千雪,你最想找到的,而岳灵休与鸩罂粟二人,觉得值得用来还情分的那个人,是谁。你很清楚,不是吗。”
“……就是太清楚了,我才不知道!”
“太乱了。”千雪放下杯子,默默盘膝在椅子里,“是不想见面吗?不是啊。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见面后的场景吗?也不是啊。”
这自问自答,明摆着未讲完,温皇接过了对方的话,继续那千雪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口的话。
“是他选择离开,而你不知道他是否想见你。”
“……毕竟从一开始。”千雪低下头,说不出什么情绪,“他就把我排除在外了。”
话落,那股颓废的气息又来了,温皇一瞬间觉得心不平情不顺。他虽与默苍离协商过,尽可能不透露信息,但此刻他怎么也不想忍受,这空气凝固到能噎人的氛围了。
“千雪,其实不是他想离开。”
“……什么?”
这句话很短,短到回过头就只听得到话尾。可千雪提起了精神,他睁大双眼,似是听不懂这短短的一句话,反问。温皇见此,又叹了口气。
“我说,他的离开不是本意,至少不是他原本的想法。”
“回去了?”
“嗯,苗疆那边说不准留下了什么,他回去看看。”
默苍离看了温皇一眼,目光便又落到了书,明摆着不想再多说话。温皇颇无奈躺到一边的椅子上,支着脑袋若有所思。
“佛国,你怎么看,失踪的人与异常的人不在少数啊。”
“俏如来会处理。”
温皇抬眼瞥了一眼门外的白色,双脚翻了个方向,柔声道。
“我也这般觉得。”
“……”
门外的俏如来,放下了想敲门的手。这线索已经有了,怎么都没理由进去,而且他也不是,那般特别想进去。
俏如来轻叹一声,手中佛珠顺着力,再度挂上手臂,他又轻轻离开了这里。
虽不该,我还是想道一句,赤羽先生,刚分别……俏如来便有些思念你了。
是思念吗?
若不是,怎会这般凑巧。
夙放不下,独自回到撼天阙先前探查的地方。他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一人,那面容又怎会不认得。
目光从上到下,从衣着到面容,除却有些消瘦,其他都很好。
对视许久后,夙抽出了自己的刀,划过掌心,血顺着刀刃滴落在了地面。他半跪于地,宛如多年前苗王宫的初见,可又不似那次,这次在告别。
本就无任何回应的人,但竞日孤鸣偏偏读得懂对方情绪。
“你又要离开了吗。”
垂下的头,表明了意思。二人默然面对面,竞日孤鸣默默抚上心口,闭上了眼。
“其实,你的离开,并不是件意外的事。从一开始,竞日孤鸣便知道。这件事,只在时间上的早晚,天阙孤鸣放出来的早晚罢了。”
夙慢慢收紧了握住剑柄的手,血落埋入土壤带来闷沉的声响。他垂下的头,始终未曾抬眼看向闭着眼眸的人,似乎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你知道吗?这人明白得太过,怨亦难生。可是,总归是有些伤心的。”
话落,竞日孤鸣睁开了双眼,他露出熟悉的笑容,看了眼低头默然的人,抬步走了过去。
“他会放你离开,可我……不是他啊。”
夙听着不同的语调,心中闪过不对,猛抬起头。竞日孤鸣已近不过半尺,那抬起的指尖微光,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下一刻,荡彻的钟声敲响,宛如在耳畔,冲散了思绪。
迷茫间注视的双眼,颤抖的唇间似乎吐露了什么内容,而竞日孤鸣拍了拍夙的肩头。
“我为,大智慧。”
Ps.前有藏镜人监守自盗史艳文君子卡,今有大智慧毫不放过北竞王人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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