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锦衣之下Ⅱ第六十章

布巾被扯落,从他口里掉出一枚圆圆的药丸,今夏啧啧叹息,“连死都不怕,还怕挨刀子?”

黑衣人张了张嘴,只脱臼的下颌使他根本说不出半个字,喉咙深处“咯咯”响动着,面色苍白似鬼,想来十分痛苦,说实话,今夏并没打算太过折磨他,是以见他这样还是难免心软,于是后退一步,用朴刀挡着岑福手里的绣春刀,低声询问道,“你们诏狱里审讯手段花样儿多,有没有哪种既让他架不住说实话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岑福点点头,收起刀,上前揪着他后衣领,不费劲就拖到了临近的房中,她跟过去,默默在后头看了几眼。

“夫人,要不你回避下?”他把人捆在圈椅里,以黑布罩面,使其不能视物,转身又瞧到今夏好奇的神情,犹豫一下,出言相商。

今夏摆了摆手,“我又不是没见过,”她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双手捧着踱到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驻足观望,“你继续,不必管我。”

抿了口茶水,还没在嘴里打个转,就听到另一声接骨脆响,然后是黑衣人哼哼唧唧的呻.吟,今夏紧张的攥紧杯子,继续盯着。

岑福行到门口唤来官吏去取些食醋来,不光是小吏着愣,连今夏也不明所以,不过那小吏还是快步跑到灶间拎了小半壶来,揭开盖子,陈醋的酸味扑鼻而来,今夏凑近,想看的清楚些,她手上仍捧着杯盏,稍不注意撒了些出来,沾湿了衣袍,忙去寻了块干净的帕子擦拭,再抬头时,官吏早跑没了影子,岑福已肃容面朝黑衣人,从耳壶里倒了几滴滴在他鼻孔里,乍然遭受异物刺激,黑衣人猛地呛声咳嗽,被捆缚的双手也剧烈挣扎着。

“为何要往他鼻子里滴醋?”今夏不解。

岑福静候片刻,又滴了几滴,慢慢回道,“这是灌鼻,与溺水者不同,只要在五官七孔滴入食醋,即便是功夫再好的人,也会损伤心肺,那他这一身的功夫就白练了。”

“这……这也太狠了,”她说话功夫,圈椅里的黑衣人忽的从唇角溢出丝殷红的血,浑身抖如筛子,今夏顺势激道:“官府办案都有一套章法,我身为六扇门的捕快自是反对民间用刑的,不过锦衣卫要拿人问事我就爱莫能助了,你若是公门中人应该也听闻他们的行事作风罢,啧啧……那叫一个狠厉,雁过都得留下几根毛。”

岑福心有戚戚的望了望她,手里的耳壶一个倾泻,倒了黑衣人一身的醋汁,惊的他立刻大叫起来,“大人饶命,饶命……”

“那好,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要是有隐瞒,我可不能保证这位锦衣卫大人是否会把剩下半壶全灌进你七孔里。”今夏威胁一句,绕着他走了几步,心里思量下,在他身后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来官驿?”

黑衣人轻咳一声,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来寻东西……”

“什么东西?”

“账,账册。”

“账册?你可知这厢房是谁的?”陆绎在官驿待的时间不多,但只要他回,便会与她同在一处。

黑衣人顿了顿,颤声道,“锦衣卫陆绎的住处。”

“你既知晓他是锦衣卫,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今夏继续追问,见他面上还罩着黑布,于是一把扯下来,房中烛火投在他略显惊恐的眼里,倒影出今夏紧迫的神情。

“……”黑衣人本就受了伤,此番被逼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急赤白脸的燥的一头汗,他摇着头,极力否认,“我,并不知道是谁,我真不知道。”

今夏哪里会信他,要说此地与锦衣卫有瓜葛的就属海澄的知县,早前张廷榜便说海澄知县不作为,可背地里究竟做何勾当又藏得很深,她甚至疑心当初张廷榜误认为陆绎就是谋害他父亲的帮凶也是此人所为,现下再听黑衣人的狡辩更觉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使得刀法是衙门里的又该如何解释?”她颦眉,稳下心神慢悠悠问道。

黑衣人重重喘气,头也抬不起来,他这副模样落在今夏眼里更是确实了她心中所想,只她犟着性子非得听他说出口,便抄起腰间手铳抵在他脑门,急道:“别想糊弄小爷,快些说,你是不是公门中人,职于何处?”

黑衣人唬了一跳,咬牙愣是不言语,今夏怒极反笑,“落子即是弃子的道理你不懂麽?真是傻得可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去遮掩还有什么用?”

他就这么木愣愣的盯着今夏,显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立在一边的岑福忽的上前,劝道,“夫人莫急,交给我。”

“不成,我非得问清楚,”她脑子里有诸多疑问,一刻也不想等,紧紧将手铳迫在他额头,逼得他不得不仰面看向自己。

正在这时,烛火一跳,院中惊起野猫嘶哑惨叫,她手上偏移,转首看向微敞的木门,拔足往外头奔去,却在踏出房门的瞬间瞥到月夜下一只黑影从树上掠过,来人武功不差,想来已经窥了会,被发现后急忙藏匿,岑福仍守在黑衣人身侧,他几乎是在暗器打来的前一秒察觉不对劲,侧身闪到一边,惊觉此间还有第四人,他忙抽出刀来挡在身前,头也没回朝今夏扬声道,“小心,这贼人还有同伙。”

话未说完,又是几枚暗器刷刷的破空袭来,今夏旋身,没来得及扣动火门,岑福的刀已经叮的一声替她挡了一只银针,针细长如牛毛,没入门框,竟然分毫未弯。

而早前一直在四下守卫的官吏闻声赶来,包抄在厢房不远,隐在暗处的人显然不想动手,一时间众人只屏息以待,如此对峙了半晌,在第二波银针迫击来时,今夏早做好准备,足尖挑起近旁的凳子用了好几分的内力才费劲的踢到银针飞来的方向,除了凳子,她隔空打出一铳,对方该是未料到今夏这般难缠,一番挪腾跳跃才从窗户翻进了屋内,眨眼便将那黑衣人劫走。

人去楼控,除了烛火摇曳,便是一地狼藉,麻绳被利刃割后炸开数股被扔在一边,茶盏也碎了,细细的茶叶丝甚至泼了些在她薄底靴子上,她扭头见院子里的官吏,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再想,贼人跑了跟他们也没关系,于是努力咽下忿忿,又去寻岑福。

“岑校尉呢?”她疑惑问道,院中几人纷纷摇头,今夏沉吟片刻,脸色微变,起身便要追出去,却被拦了下来。

“袁捕快,你不能出去。”

“怎的,你们还想拘着我?大家都是吃朝廷这口饭,你们是军中将士,我是六扇门的,都是有职责在身,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何必要为难我,”今夏直白说道,院中几人被她识破身份有些尴尬,却还是杵在原地不动,军令如山,哪怕有微词,他们也必须执行。

她顿时着恼,挽着袖子抬步上前,跨出去半步,还没迈下台阶,顿觉不对劲,慌忙折身往岑福厢房跑去,他的房中同是被翻找的痕迹,衣衫被衾俱是凌乱不堪。

“连你房里也被遭腾成这样了,”今夏扶着门边叹息,“究竟是什么账册……”

岑福如释重负,岔开话题道,“他们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眼下官驿怕是也不安全了。”

他话没说完,今夏打断道:“正好,收拾收拾明儿去寻大人。”

话毕,她扭头往院子走去,到了一处石凳边,坐下小憩,视线调转见岑福皱眉沉思,默了会蹲下身子去扶桌椅,今夏则举目凝望星空,在天顶略偏东北的方向,寻到了北斗星,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北指,天下皆夏,一晃眼她居然已经在此地待了快俩月,然而这俩月她与陆绎又是聚少离多,常常她白日醒来已经不见他身影,晚间他回来时今夏早耐不住困劲睡了过去。

锦衣卫办的案子涉及朝廷官员的,不让她知晓也情有可原,毕竟她与陆绎都在公门,各司其职,互不牵扯,可为人妻者,今夏又觉着她该把此事弄得清清楚楚,在凳子上又坐了会,她复起身往自己房中走去,门栓插上,将适才被黑衣人翻乱的衣衫捡起用手使劲拍掉泥土重新收好,擦了把脸倒头卧在了榻上,不多会已进入梦乡。

依着今夏的打算,天一亮就去寻陆绎,可当她背着包裹手里捏着大饼刚咬下一口时,就在庭院里瞧到个十分熟悉的背影,他面对岑福,正低声说着话,雾蒙蒙的晨间,背上的发丝还带着水汽,衣角都湿了小块,今夏心里咯噔一下,小步走过去,岑福听到脚步声往她这边看,后者也立即转身,今夏吃惊道,“岑寿?你怎得来了?”

这时节,他该在泉州林姨那儿,岑寿一身夜露,想必是赶了一夜,面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放下饼,她凑到岑福岑寿边,疑声问道。

岑寿尚在平缓气息,“林大夫在医馆被袭,受了点伤,确认是海寇所为。”

“伤着哪儿了,严不严重?”今夏急道,有丐叔和谢赟,再不济还有岑寿和高冲,怎就会受了伤,她脑子里乱哄哄,手上捏紧大饼,饼屑一点点被她扣掉在地上。

码字困难症又犯了,实属不易的一章……

"今夏可不认为他是普通的小毛贼,“岑校尉所言极是,只是扎人这等活我们六扇门不比你们北镇抚司做的精细,要不,你再来……”她笑嘻嘻,话毕,黑衣人双目露出惊恐,往树干上紧紧靠了靠,下颌抽了一下,今夏立马上前掐住他下颌骨,使劲一卸,只听“咔吧”响动,黑衣人的下巴脱.臼了。"

正文首段一直发不上去,在这儿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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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锦衣之下Ⅱ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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