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远山医生推开面前的碗筷，双手交叉，小臂撑在桌子上，“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我们是警察，我们不会怕，您请说。”松田、萩原两个人坐在对面，身子微微前倾，表情颇显严肃，而伊达也站了起来走到他们俩身后，面对着远山医生，三人叠起来颇有压迫感。

“我能预知未来。”远山医生一脸正色。

“未来？”虽然提前听降谷说过，但看到远山医生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几人还是觉得有点难绷。

“没错，你们的未来，”远山医生手指一抬，开始阎王点卯，“萩原警官会在年底死于一次拆弹行动。”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萩原，脸色有些古怪。

“噗呲——”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好像气球漏气一般的声音。

远山医生额角挑了挑，立刻炸毛：“说好的相信我呢？刚才谁笑了？”

“不是不相信，我们没有不相信啊！”萩原看着瞪了一眼其他几人，早知道刚不说什么“认领炸死这种死法”的屁话了，现在还要他来找补，“他们只是……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你们最好是，”远山医生咬了咬牙，艰难的继续往下说，“然后松田警官为了给你报仇……会多年后在同一天死在摩天轮上。”

“摩天轮？”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松田身上，这下乐子不是自己，萩原警官乐了出来，“游乐场？小阵平你……为了纪念我专门去坐摩天轮回忆青春吗？我好感动……”

松田警官忍不了了，真的超想下手，但偏偏萩原头顶的白色纱布第三次保护了他的额头。

“不是……是歹徒在摩天轮安装了炸弹……”远山医生却极为不解，“你们还在笑！果然还是不相信我！我没在开玩笑。”

“我们真的相信，”伊达一手一个把两个还在互相使眼色的幼稚鬼分开，咳了两下，努力恢复正常，他总不可能解释说是他们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才能在现在如此轻松，“言归正传，我呢？他们俩都是因公殉职，那我呢？”

“你……”远山医生抿了抿嘴唇，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走路不注意被车创了。”

“哈？”伊达警官大跌眼镜。

“啊？”松田和萩原也转移视线，“班长，你这怎么比我们还草率啊！”

“不，这么说或许不恰当，”远山医生努力回想，但她离那段看名侦探柯南的日子太久远了，她只能模模糊糊记起，“好像是连夜盯梢，然后撤离现场的时候遇到了疲劳驾驶的司机？总之我确实记不太清了，啊！”

突然她像是过电一样站起来，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当时和你一起的好像还有一个叫高木的后辈！”

“高木？”伊达有些陌生地重复。

“他现在还没有出现吗？”远山医生有些激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啊，你们现在才刚毕业一年，新人这个月才会陆续分配到警视厅，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后辈被分配到你手上至少可以证明我真的能预知未来吧？”

“别激动，别激动，远山医生，”伊达看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连忙安抚道，“小声些，我们真的相信你，能仔细讲讲经过吗？就从萩原的任务讲起。”

几人正色仔细聆听。

远山医生低头沉思，然后严肃开口：“一点都不记得！”

[ZERO：这是真的。]

“时间、地点、犯人的特征，”远山医生一条条掰扯，“也许把犯人放我面前我能认出来，但让我现想，我真不记得……”

“所以这位萩原警官是死于拆弹失败吗？”一直没有开口试图置身事外的降谷警官终于忍不住说。

“与其说是失败……”远山医生回答，“不如说是意料之外的情况，犯人因为恼羞成怒按下了远程□□，导致整层楼所有的警察都来不及逃离。”

说到此处气氛有些凝滞。

毕竟如果只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他们还有心情开开玩笑，但一想起还有更多然同在那次灾难中丧生就让人不得不严肃起来。

萩原和松田互相看看，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

对于其他人来说，远山医生口中的“所有警察”不过是一个概念，但对他们来说，那些警察就是平时和他们一起训练，同生共死的兄弟。

“你再好好想想呢？”松田警官有些沉不住气，手抓住桌子的边缘，“还有什么细节，快点想想！”

“阵平，”萩原压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点，那边远山医生就差薅下来一把头发了，可见她确实是忘得一干二净，“想不起来就算了，可以说说小阵平的摩天轮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我倒是记得详细一些，”远山医生终于放弃了继续薅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引爆炸弹的犯人逃掉之后，为了报复警察又在游乐场布置了炸弹，松田警官上了装有炸弹的摩天轮。”

“哈？所以我没有把炸弹拆掉？还是在拆弹的时候失败了？”松田脸色有点臭，他对自己可是自信的不得了，是可以自信的说出“这世界上我处理不了的炸弹还没发明的家伙”。

“嗯……”远山医生耸耸肩，“也不是，你可以拆掉炸弹，但犯人还在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安了另一个炸弹，在爆炸前三秒钟显示地址……”

“靠！”松田警官真实的代入了，他现在完全忘了刚才还在质疑预言的真实性，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这家伙玩阴的！”

“别激动，松田，别激动！”伊达警官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还得示意周围的人这边没有吵架，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托儿所的老师，不禁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回想起自家情绪稳定的女朋友来，“你别这么代入啊，这不是还没发生吗？”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这家伙，”松田握拳，“为了报复警察把那么多普通群众的性命当筹码！”

“就是！怎么能拿人命做这种事！太可恨了！”作为急诊科医生，远山医生最讨厌轻视他人生命的人，也讨厌让急诊科忙不过来的公共事件，现在两者叠加，简直是火上浇油，她不禁感同身受地一起声讨。

“小点声，小点声！”伊达警官一个头两个大，周围看过来的人更多了，远山和松田同仇敌忾，感觉这两个家伙马上能在餐厅开一场批斗大会了。

“不过小阵平真是为了大家牺牲小我，”突然，萩原警官不紧不慢的声音横插进来，“太伟大了，你说是吧班长，简直是人民英雄！”

“你又在这里添什么火！”伊达警官总觉得眼前这群人就像不知道从哪凑来的戏班子，没一个让他省心。

“倒也没有……”听了这话的松田反而突然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任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吧，不过确实，还是想想怎么让这件事不要发生为好。”

伊达和萩原交换了个眼神。

“看到没有，这就叫一个猴一个栓法……”萩原小声却得意地说，“对待小阵平这种，就要顺着毛摸。”

“那劳您大驾，”伊达指了指快站到桌子上的远山医生，“那位您也劝一劝？她看起来比松田还愤怒！”

“别尝试了，”一旁失去存在感的高桥医生突然抬头，之前她礼貌地没有打断这场对话，“我师妹不是猴，她就是头倔驴，脾气上来了别说绳，吊车都牵不走她。只有一个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远山，主任来了！”

“主任？哪呢？”远山医生的专属冷静光环让她一秒钟就安安静静地坐下，张望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被耍了，“高桥……你这混蛋……这是第几次了，是可忍熟不可忍……你再用这招吓唬我……”

“远山，主任，真的有主任！”被扼住命运的喉咙的高桥医生仍然在不死心地挣扎。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现在不是吃饭的正点，主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食堂？受死吧！我今天就要大义灭师姐！”远山医生咬牙切齿。

“是啊，远山医生，现在不是吃饭的点，”一个温和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背后，“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急诊现在忙到每个人都长六只手，你在这里悠闲地吃饭呢？”

远山医生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她无暇顾及：“你管我，我今天下夜班，本来该休息的，纯纯被那秃头主任喊来当牛马，我想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吃饭！”

“说得好，”身后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赞赏，“秃头主任刚通知，你今年的奖金统统扣掉，补上个月那个欠费病人的窟窿了。”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远山医生大骇，一回头，一个锃亮的脑门映照着她惨白的脸，“主……主任？主任你听我解释啊，我刚说的不是您，您这么毛发旺盛青春靓丽……”

“吃完饭快点给我回去干活，”主任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就是来抓你的，快点，又送来几个外伤病人，清创人手不够了，现在过来帮忙。”

远山医生像是大太阳底下晒了三天的韭菜，蔫蔫地跟着主任离开了食堂，独留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四位警官和早已习以为常的高桥医生。

“他们急诊是这样的，”高桥医生叹了口气，“忙起来别说吃饭了，就算是在结婚都得暂时中止赶去工作，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我师妹，手机联络或者直接去急诊找她都可以。”

萩原和松田面面相觑：“好像倒也没什么要问了。”

“虽然你们刚才的谈话我不该多嘴，”高桥医生思考了下还是说，“但是对于我师妹的预言……还是要辩证的看待。”

“什么意思？”降谷警官抬起头，从刚才就在一边听心声一边思考的他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

“意思就是——她不是第一次‘预言’了，”高桥医生以平静地语气撂下令人震惊的话，“她已经有很多次‘前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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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