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下属们忠实地履行了他的命令，血溅到段和纾的脚边。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段和纾等寥寥数人因为没有参与暴动而幸免于难。

“等等，”副典狱长摩挲着枪管，“留下他。”

这位幸运儿都如筛糠，孰不知这才是地狱的开端。

“谁是主谋？”副典狱长问。

“我、我不会说的！”

副典狱长抬手就是一枪：“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不……我不知道！”

又一枪。“武器从哪拿的？”

“是从每月的长途货舰中运过来的。”

一枪。“谁指使你们的？”

囚犯痛苦地满地打滚、涕泗横流，哀嚎着恳求：“我都告诉你，求你别折磨我了！“

副典狱长恍若未闻，一枪。“谁指使你的？帝都的大人们？”

“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接头的人！”

砰！这回是腹部，他一定是精通人体结构的神枪手，就算这样仍能让人活着，只是生不如死。“答错了，重新答。是星盗？”

“求求你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想，既然都不是他们，那会是军部？”

“是，是的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求你放了我……”

副典狱长收回枪，无意间微微侧脸，与段和纾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男人的眼珠犹如漆黑不见底的甬道，明明是相异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却给段和纾惊人的熟悉感。

段和纾呼吸停滞。是错觉吗？典狱长的眼轮匝肌神经质地抽搐了下，随后扭过头去，踱步掠过横陈的尸体，拿手帕拂去了肩章和手套上的血珠。

狱警们清理血淋淋的地板，他们的全身都在颤抖，显然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幸存的囚犯们犹如案板上的鹌鹑，恐惧地聚成一团，恐惧地瞪大双眼，大气都不敢喘。

典狱长姗姗来迟，站在大厅的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讪笑着说：“雷古勒斯，你真是打的一场好仗啊！我想幕后主使已经被揪出来了？”

雷古勒斯淡淡道：“是军部。”

“毫无悬念的答案，我想我们该立刻通报帝都，这些琐事就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典狱长夸张地叹息，眼神掠过段和纾，笑意隐去。“他怎么还活着？”

他没说名，但段和纾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雷古勒斯说：“他很幸运。”

“是吗。”典狱长扯了下嘴角，“还是不谈这些烦心事了，人证呢？”

雷古勒斯昂起下巴，示意下属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人证捎过去。

灯光亮如白瀑，却很难映亮他眼底的阴骘，他眉弓太高了，投注的阴影犹如山峦，嘴唇无意识地抿紧，是一对削薄的嘴唇。

他很英俊，但没人敢直视他的英俊，是瑟瑟于他的威势之下。

典狱长的笑容因恐惧而兜不住了：“这这这……唉，好吧，谁让你是我的得力盟友呢哈哈，我打报告去了，晚安，雷古勒斯。”

话音未落，他已经携着公文包大步离开了。段和纾望着，总觉得对方的背影有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意味。

“长官，这些人要怎么办？”

段和纾神魂归位，恰巧和副典狱长投注过来的冰冷视线相撞，浑身一激灵。

副典狱长飞快地收回目光，冲着下属们漠然道：“监狱里所有的牢房都被破坏了，暂且押到卫生室内。”

*

监狱内第十二层的牢房及所有电子设备已被悉数破坏，死掉、受伤的囚犯不知凡几，狱警们忙忙碌碌地拖运尸体、小声咒骂，段和纾等一小撮的幸存囚犯战战兢兢地暂且住在卫生室内，门外只有五名狱警驻扎。

先前揭秘雷古勒斯身份的囚犯凑过来——他叫“林格”：“大人您真是未卜先知啊！您怎么知道监狱会暴动的？”

段和纾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脸颊和项圈下裸露的皮肤还有细小的擦伤：“蒙的。”

见状，林格非常有眼力劲地翻出碘伏和创口疗愈仪，递过去。

段和纾没用仪器，只是用绷带细致地缠了几圈拳头的伤口，心不在焉地听着林格絮絮叨叨的仰慕。

“……如此细致入微，真不愧是能炮轰皇帝的英雄！”

“不是我。”

林格话锋急转：“当然不能是您，您这么好心，怎么能是那种涂炭生灵的恶魔呢？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段和纾淡淡地打断他：“你要是想越狱，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林格花容失色：“您可别诓我！”

“真的，要不要逃？”

段和纾侧脸望向医务室的玻璃，那里清晰地倒映出每位狱警脸上疲惫不堪的神情。林格恍然发现这位大哥的站位相当讲究，监控死角，俯瞰全局，尽管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但脊背挺拔，双肩隐含气劲，原来是早有谋逆之心了！

林格大喊：“来——”

话音未落，隐没在段和纾的掌心里。林格无声地瘫软下去，狱警发现异常冲进来，段和纾怯懦着举起双手，脸上浮现恰当好处的惶然与惊恐：“他死了！”

狱警狐疑地走过去，擦肩的瞬间段和纾抽出他的警棍，将人干翻倒地。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空当，他已经干脆利落地撂翻这一帮，把警棍抛进马尔福林罐里，随后行云流水地把一小枚形似芯片的物件从监控内拔出来。

如果此刻有人在监狱的总控室监察，也不过会发现这里一切风平浪静而已。

化身信号屏蔽仪的系统抱怨：“你就不能把我温柔地插进那个接口吗？我脊椎都快让你掰断了！”

虽然不知道一个虚拟系统哪来的脊柱，但段和纾还是回：“知道了，下次注意。”

他疾奔出医务室，直冲监狱的总控室而去。沿途的警报器都被他矫健如羚鹿的步伐安抚得悄无声息，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来到总控室，系统化身密钥，段和纾进门了。

段和纾很快找到了总控室的终端，系统再次化身数据流侵入进去。快穿局多年栽培的顶尖员工犹如恶龙般亮出獠牙，一切壁垒和抵抗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战栗地匍匐在他爪下。

段和纾说：“解开我的镣铐。”

镣铐应声而落，发出沉重的闷响。

“开放我的权限。”

“你的权限已跃至S级。”

“为我准备一架可以跃迁的飞船，抹去实时定位。”

嗡——“飞船已为您架设，具体位置为。路线为……”

段和纾默记下具体位置，轻柔地拔出系统后正欲离开，身形陡然一僵，心脏骤停。

副典狱长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长时间。

总控室四壁空旷，监狱的千万角落正以动态投影的形式分散于各处，犹如漫步云端。雷古勒斯的身影伫立在其中，影影绰绰，让人一时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

段和纾吞咽了下：“长官我——”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暴起，朝着对方的面门狠力袭去！

即便是最先进的动捕相机此刻也恐怕难以精准地捕捉到他们的每场交锋。扬起的劲风掠过虚幻的监控投影，竟在高密度复合纤维的墙壁内留下一道深深的凹陷，

雷古勒斯的腰间别着配枪，段和纾敏捷地抽枪、上膛、叩动扳机——

砰！！！

没有子弹，是空膛？

雷古勒斯嗤道：“早打光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用？”

段和纾当机立断，枪管打了个旋，拿枪柄对准他的喉结，猛力凿击！

这一下要是凿实了，恐怕连对方的喉管都能凿穿。但当段和纾逼近他的胸膛时，某种类似蕴含日光的森林与大地的馥郁气息涌现过来，霎时间把段和纾的意识拽进过往——江珩闻起来也是这个味道。

段和纾瞳孔紧缩：“你到底是——”

恍神的空当，雷古勒斯已经当机立断地劈开他的手臂，将近两百斤的臂力震得段和纾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发麻。枪摔地的同时，男人将段和纾用力掼在墙上，虎口牢牢地卡住他的脖颈。

“段和纾，你不要命了吗？”雷古勒斯目光森寒，“越狱、袭警、破坏总控系统，任何一条罪名我都可以就地处决你。”

段和纾冷冷地看着他，咬牙道：“是吗？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早晚要杀了你。”

雷古勒斯的手臂一僵，虎口缓缓收紧。两相对峙的时刻，门口轰然作响！

他们循声望去，灯光通明的门外走廊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乌压压地来了一群人，戴着兜帽，无声地盯着他们。而兜帽的重重阴影下，是无数双灰白的凝滞的眼珠。

敌众我寡，这回是真要GG了。

段和纾心灰意冷，没想到雷古勒斯的神情更加凝重，甚至缓缓松开了桎梏段和纾的手。

与此同时，门外为首的黑袍摘下兜帽，抬起的手掌内竟出现了一枚蓄势待发的枪炮：“目标已锁定：雷古勒斯，任务：不计一切代价击毙。”

——击毙谁？

段和纾满头雾水，比遇到劲敌更可怕的是遇到难以理解的情况。

正愣神中，雷古勒斯一把扯过他的腰，将人牢牢地箍在怀里。保险栓上膛的轻响中，他拿枪口抵住了段和纾的太阳穴，沉声说：

“后退，不然我杀了他。”

段和纾：？？？可我不认识他们啊？

而比典狱长在自家地盘受伏击、黑袍人凭空冒出子弹的更诡异的场景出现了，他们竟然真的后撤了。

码字苦手，一点一点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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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