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没什么意外，演出很顺利。

就是何汉里弹琴的时候老忍不住想往后台看，每次光束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想：亮晶晶的银色耳饰能被后台看到在发光吗？

表演结束后，何汉里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台，什么也没看到，只好放下琴去舞台前面。

现场很燥，主唱张羽跳水了，何汉里把兜里的拨片撒下去，跟舞池的乐迷们击掌。（注1）

都是先提问聊天再公布票数的，他们五个站在评委团对面，主持人先是让他们介绍自己的乐队，瞧了一眼直播的弹幕，挑了个问题，问何汉里：“昨天霉菌乐队说要把他们队的拍立得给你们乐队，你怎么拒绝了？现在呢？”

“我们队长让我拒绝的，可以请我们队长来说。”何汉里把问题抛给张羽，然后放下话筒当个什么也不懂的乐手。

他站着发呆的时候，视线游荡在俞恬默身上，想起了康九，有些脸热，摸了一会儿右耳朵，觉得耳朵也挺热的。

主持人问的问题大都都是挑直播弹幕来问，还cue到了他们乐队官方号怎么没更新了，这会儿何汉里没发呆了，举着话筒说：“我们经纪人业务能力非常强，不仅做了经纪人的工作，还偶尔充当宣发、造型师等职位，我们乐队的宣发视频全是他自拍、自导、自剪，平时我们排练他就坐在一旁，一边听我们唱一边拍视频剪视频，非常尽职。而且我们今天的穿着全是经纪人给我们准备的……”

格子拳头捂嘴悄悄咳了一声，小声说：“你差不多够了，这不是拍经纪人马屁大赛。”

何汉里只好最后总结倒回原题：“不过经纪人暂时有事，我们乐队给他放假了，谢谢大家喜欢我们经纪人剪的视频。”

“或许他们喜欢的不是经纪人的视频，而是喜欢你们。”主持人开了个玩笑，全场都笑了。

“不是，”何汉里刚放下话筒的手又立刻举起来了，“没有经纪人给我们宣发之前，我们乐队没有多少关注度的，我们乐队能在网上有这么多的关注度和经纪人有很大的关系，他非常重要。”

“所以可以理解为你们是靠营销走来的，”俞恬默笑得很得体，嘴唇勾出完美的弧度，“是吗？”

“当然不能这样理解，十五进三的初赛没有场外票数的影响，只是舞台展现了我们乐队的音乐方面，而经纪人的视频展示了我们乐队音乐之外的另外一面，恰好观众们都喜欢这一面。”何汉里笑了一下，又说，“不过我们还是希望多关注我们的音乐，比如我们刚刚表演的那首。”

话题终于重新回到了舞台表演，评委团每个人都表达了一些见解，而俞恬默问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一直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眼神却刺着何汉里。

虽然现场很燥，乐迷们的反响也很好，票数也不算低，票数一出来的时候，全场都有些不解，底下有声音躁动。

主持人看着大屏幕显示的评委团票数，俞恬默给得格外低，十票只给了四票，这么多舞台表演以来，弹错音声音太小之类的表演，都没有低于五票的。

没等主持人问，俞恬默先开口了，支着下巴看对面的何汉里，微笑：“外形实在好看，适合当偶像。”

她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什么也没说了。

弹幕吵成一片了。

有认为俞恬默是在鼓励没想好乐队，更多人认为俞恬默的操作很迷惑，但俞恬默的粉丝基数大，并没有人有太多的声音关注在俞恬默身上，反而都在关注没想好乐队的外形。

不少自称是看多了夸没想好乐队外形好看的通稿的路人认为没想好乐队会营销，但光看踩一捧一的言论也知道是不是真路人。

总之一结合霉菌乐队这两天的骚操作和微博长文上的热搜，“没想好乐队只会营销”的热搜也冲上去了。

词条里都关注在没想好乐队和霉菌乐队两个菜鸟互相捆绑营业，还有说没想好乐队光有外形没实力的。

不只是词条，也有趁机来踩一脚的其他粉丝冲进了没想好乐队的官方账号下大规模地抹黑攻击，从“难听”的模糊言论到“现场听的时候超刺耳还跑调”这类抹黑言论，一统计，有超过一千人都从现场来，然而现场统共才邀请了几百位乐迷。

现场乐迷看不下去了，有好几位晒图证明自己现场乐迷的身份，并澄清表演完全没有任何失误，现场气氛很好。

总之没想好乐队官方账号下的小规模混战在歌迷的压评下，暂时也还算和平，词条内热度倒是仍然在持续上升。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没想好乐队的晋级，他们的现场票数在三十支乐队居中上游，排名第十，酥心糖第十五，霉菌卡在第二十，刚好没被淘汰。

三天比赛结束后，三十支乐队只留下前二十名。

在第三天所有舞台表演完毕，公布了成绩后，直播结束，但录制并没有结束，所有乐队在第二现场等着主持人和四位评委。

主持人先是让他们在看过所有乐队的表演之后，将自己乐队的拍立得给最喜欢的乐队，并且还是公开上台说明理由。

没想好乐队得了三张拍立得，其中还是有霉菌乐队给的，而没想好乐队和酥心糖乐队并没有互相给对方，为了避免说抱团，但品味一致，给了目前排名第一的湖绿乐队。

最后三十支乐队共同合影留念，就都先离开了，不过晋级的二十支乐队将要在吃完晚餐后继续回来录制下一场赛制规则。

晚上录制的时候，主持人先是宣布了赛制规则。

下场是PK赛，二十进十，分十组队伍，每组两支乐队，两两PK，票数高者留下。

而PK题目是根据主题表演，节目组给了十个主题字，分别是舒、道、忙、停、患、路、劣、途、夸、赢。（注2）

每组根据所挑选的主题字进行自由选歌。

进行PK队伍选择的时候，按照第一场比赛的票数排名上台进行挑选队伍，被挑选的队伍可拒绝，上台队伍被拒绝后仍可挑选，也可选择流放，最后剩下的两支队伍自动匹配。

没想好乐队排名第十，倒不至于最后自动匹配。

玩乐队的人大都有骨气不服输，所以排名靠前的乐队一般也不会逮着软柿子挑排名靠后的乐队，都是按照同类型的乐队互相比较。

没想好乐队还没上台，被第七名成功挑走了。

第七名是鱼缸乐队，有四个人，分别是主唱吉他、贝斯、鼓手和键盘，并不非常摇滚，但第一场比赛时唱的情歌非常欢快，像在盛夏蝉鸣时分的叮咚小溪。

他们乐队的拍立得就给了没想好乐队。

两个乐队在三天里没有多少交集，但鱼缸乐队是自来熟，很喜欢没想好乐队的歌，经常主动打招呼，一来二去也算认识了。

他们两个乐队坐在一块商量着要选什么字，“舒”显然更适合鱼缸乐队，不过这时所有乐队匹配完之后，主持人宣布了挑字的规则。

两支乐队加起来的拍立得张数排名，一样数量的靠猜拳来决定先后。

没想好乐队三张，鱼缸乐队两张，加起来五张，还算多的了，有很多乐队并没有得到拍立得。

不过他们组排名第三，没选到“舒”，而最有发挥空间的“道”也被选了，最后想来想去，选了“忙”。

而比赛上台顺序是靠运气抽签，“忙”组抽到第二，也就是下周六上午第二场。

节目组给了他们一周的时间准备，然后结束录制了，但也没能就走人，被拉去拍采访了。

等采访的时候，何汉里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达到已经空了的第一现场，舞台灯全暗了，黑的一片，怪荒凉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收拾道具。

他溜达了一圈，挨骂了好几回，默默把帮忙收好的线放下，终于遇到个脾气好点的工作人员冲他说谢谢。

“您真是人美心善！”何汉里如他乡遇知音，十分感动，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都得握着手洒把热泪，然而他只是撕开真面目问，“我想问一下，你们舞美指导是提前下班走了吗？”

“舞美指导的下班时间和我们不一样的，”工作人员认识何汉里是比赛乐队的吉他手，想了想，能和比赛选手有关联的舞美大概率只有一个，又问，“不过你问哪个舞美指导？是那个不用干活的舞美指导吗？”

何汉里心想不干活的舞美指导应该只有康九一个挂名的，觉得有戏，疯狂点头。

“他大概率去跟导演吃饭了，”工作人员掐了他的希望，看他失落地哦了一声，又没忍心，添上一句，“不过吃了挺久的，可能会回来。”

何汉里心想吃了很久都还没回来，那就是不回来的意思，指不定坐着飞机了呢。于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谢谢，然后回去了。

采访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全部cue到他的问题都交给张羽回答。

他们的飞机是凌晨的，没打算在这里过夜，走出采访室的时候，格子问他怎么了，何汉里极其哀怨地瞥了格子一眼，告状：“他还拉黑着我呢。”

格子啧了一声，给了他一个老父亲的抱抱，拍了拍肩膀说：“下个星期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发什么疯？”

何汉里不承认发疯两个字，说他是在真心实意地表示不服，格子呵呵两声，问他：“你一个星期见不到我的时候也会这么不服？”

何汉里白了一眼，说：“自从毕业之后你就没从我身边离开过一天，我还怀疑你暗恋我呢，天天串门我家。”

“那你一星期见不到他们也这么不服？”老慈父格子从善如流地换了个例子。

何汉里回头瞅了那三个收拾着行李也能玩起来的蠢蛋，嘴硬：“他们又没拉黑我。”

大概是这几天网络上的腥风血雨让格子的嘴碎消磨殆尽了，此刻竟然没阴阳怪气，反而从始至终有种慈祥博爱的气质，对他的死不承认表示让步，并且体贴地让他自个不服着，帮着他收拾行李。

何汉里上了飞机都没琢磨出康九拉黑他并且至今不放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俞女士的干扰？——不像。康九都明目张胆地睡在他们宿舍两天了，可见他压根没遮掩和没想好乐队还有联系的事。

那晚不算睡了的同床？——也不像。两人虽然都没再提起，但康九怎么着都不像是介意这件事。何况本来就是康九先主动的！

何汉里越想越气，觉得康九撩完就跑，行为十分之可耻，于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把微信名改成了“a week”，然后看到康九的微信签名改成了“a week有点忙，但a week后能再见”。

突然之间，何汉里又不怒了。

鬼知道为什么康九连他们选了“忙”都关注到了。

真是尽职尽责经纪人。

吉他手里表示永相随。

注1：跳水是指live的一种舞台演出形式，在台上伸展开身体跳跃进观众台下，让观众接住。

拨片是弹琴时扫弦用的工具，吉他和贝斯都有用拨片的需求，但贝斯弦更粗更硬，所以贝斯拨片也更硬，没法拿吉他拨片来代替。拨片小小一片，能藏在手指缝中不被看见。扫弦不用拨片很费手指，但拨片容易掉，所以演出时会在兜里多备几个拨片以防万一（有刚上舞台掏出拨片就掉进了鞋里的可能性，所以务必要备拨片）。

表演结束之后往台下撒拨片是给观众的一种福-利，拨片不贵，算纪念品。

击掌就不用说了，因为live现场都是没有座位的，站着看演出（乐队演出一般很燥，站着方便蹦），而且距离舞台很近，表演完之后会在舞台边蹲下来跟观众们击掌。

注2：这十个字不是作者挑选的，而是根据百度搜索得来的“十个最有内涵的中国汉字”，有根据百度文档内容进行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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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尽职尽责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