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地惊情(5)

清晨五点,零准时醒来,掐掉了闹铃。她昨晚一夜无梦,睡得格外踏实,有一种全身心都被疗愈了的舒适感。

她昨晚险些又做噩梦,关键时刻却被人从混沌中救了出来,摆脱了那些精神上的折磨。

窗外天空还是黑压压的,零星的光亮在她眼睑下投射出细碎的光斑。

一种久违的温暖袭来,零感觉到某个沉重而安稳的东西压在她的腰际,随着她缓慢的呼吸规律起伏着。

是芬格尔的手臂横在她腰间。他从背后紧紧抱住零,鼻息拂过她后颈淡金色的柔软发梢,让她不禁有点痒。

零慢慢地翻了个身,转过头时看到芬格尔下巴上泛青的、新冒出的胡茬。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体会胡茬的硬刺感,连自己都说不清这一行为背后的动机。

“再睡三分钟……”芬格尔的手臂肌肉在睡梦中本能地收紧,把零纤细的腰肢卡在臂弯里,让她根本不能挣脱。

零瞬间浑身都绷起来,芬格尔却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又迷蒙含糊地咕哝了一遍“再睡会儿”,温热的吐息让她浑身有电流窜过似的陡然一激。

芬格尔的体温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零清晰感知到他膝盖微曲抵着她的腿窝,烫得吓人的宽大右掌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零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掌心粗粝的茧。

零非常厌恶肢体接触,因为在黑天鹅港的那段岁月,她曾经被年纪较大的坏孩子们欺负,甚至有个处于青春期的躁动男孩,扒光了她的衣服触摸她。幸好路鸣泽——当时的零号及时赶来,把她用大衣遮得严严实实。

她已经忘了那个坏心眼的男孩叫什么,却在午夜梦回时偶尔还会回忆起那张可怖的脸、和那种身体被人触摸的强烈不适反胃感。

但此刻,她却一点也没有排斥和厌恶,反而感到……很安全,前所未有的安全。如果不是任务时间紧急,她甚至想贪恋在这个温暖结实的臂弯里再睡一觉,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安安心心地消磨时光。

“昨晚睡得怎么样?”芬格尔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的鼻尖擦过零披散的头发,闻到细雪中冷杉林的清新香气。

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很显然,从她今天的面貌气色来看,昨晚睡得很好。

“起床吧,快点收拾了出门。”零毫不留恋地从他稍微松开的臂弯里挣脱,拿着衣服起身去洗手间更换。

芬格尔倒是不怕被看光,直接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地换完了衣服,洗漱动作也快得像部/队里的军人,半点都不拖拉。

“你最近瘦了好多。”芬格尔懒洋洋地靠在桌边,勾起嘴角侃道:“怎么会有人心情不好吃不下饭呢?我心情不好只会吃得更多,不过我天赋异禀吃不胖,身上一点赘肉也没有。”

“我看你每天心情都不错。”零一丝不苟地盘好头发,露出光洁优美如天鹅的脖颈。

芬格尔肆意欣赏她盘发的动作,待她一切准备就绪,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女皇大人,出门拯救地球咯。”

他朝她微微颔首,眼神让零不由联想到出鞘的猎刀——他的确称得上一把好刀。

*

天幕渐渐露出鱼肚白。海地太/阳/城笼罩在一片无垠的灰蓝雾气中,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夜露和贫民窟标志性的酸腐气息。

“跟紧我。”零压低声音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芬格尔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表示明白。他的指尖很干燥,与海地清晨的潮湿气候形成鲜明对比。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腕。

他们已经来到了太/阳/城贫民窟。映入眼帘的,是由铁皮、木板和各种塑料布潦草搭建的棚屋,以及迷宫般狭窄交错的肮脏巷道。

零不用看地图,脑海里已经深刻烙印了昨晚和芬格尔计划好的那张路线图。今天的目标是第五个炼金阵点,位于太/阳/城中一片被当地人称为“洗衣场”的区域。

“往这边走。”零沿着一条向下倾斜的巷子往前走,这条路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应该称之为一条路。

芬格尔很配合地走在她身后,顺便将昨晚展示过的那个古怪电子设备从包里掏出来,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一声轻微的嗡鸣。

零高度警觉地回头:“什么东西?”

“我打开了监控干扰器,”芬格尔压低声解释:“贫民窟越是这样不常规的小路,越是容易有黑/帮安装的摄像头。监控干扰器能让咱们在摄像头里变成盲点。”

“不会是你自己研发的吧?”这些日子下来,零已经多次领略到芬格尔在电子技术方面的天赋。

“猜对咯,”芬格尔咧嘴一笑:“大学一年级的期末作业,教授评分A ,虽然他固执地认为这玩意儿在现实中派不上什么用场。”

两人越往深处走,贫民窟刺鼻的气味越是让人难以忍受。路面上除了泥泞与垃圾,还有许多战/火后留下的尖锐玻璃碎片和生锈铁皮。

零突然停住脚步,用手势示意芬格尔不要再往前走。因为再往前二三十米处,有两个腰间别着手/枪的黑人男子正在靠着墙抽烟、说着粗话闲聊。

他们是巡逻的黑/帮人员。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再次耀武扬威地走动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零和芬格尔很默契地决定避开这些巡逻的人。

芬格尔轻轻拉了一下零的衣袖,指了指她左侧几乎被杂物堵死的缝隙,示意两人可以躲进去。

虽然但是……这也太脏了。零犹豫了一秒,勉强点头同意。

两人小心翼翼地挤进了缝隙,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墙壁侧身移动。

巡逻的黑/帮人员举着枪,朝着零和芬格尔刚才走过的这条巷子大迈步。好在这两个人工作态度很是敷衍,完全没注意到墙面之间的夹缝里还藏着人。

“走出这条夹缝,左边第三个棚屋,小心脚下。”芬格尔在零耳畔低语:“根据地图,第五个炼金阵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终于走出夹缝时,衣服背面已经完全被蹭脏了。

芬格尔说的那一户棚屋,应该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从表面看,棚屋的窗户已经被塑料布牢牢地封住,四周深深打上了铁钉。木板门看起来摇摇欲坠,板面因为潮湿而滋生青苔。

零隐约记得这间棚屋在她第六次或者第七次进入尼伯龙根幻境时出现过,但不论她怎么集中精神,都无法想起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被平白无故抹去了一段记忆。

她的太阳穴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熟悉的、噩梦前兆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她用手指按住太阳穴,努力平息体内剧烈的波动。

芬格尔敏锐察觉了她的身体不适,拿出一小管青绿色的药剂:“这是我仿制的炼金矩阵抗干扰剂,从学院医药部偷来的改良配方,有用倒是有用,但一次只能维持五分钟。”

只要将这管药剂全部滴在手腕上,炼金阵点范围内的人就可以保持五分钟时间完全不受阵点干扰,无论血统纯度如何。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零不禁再次暗暗佩服芬格尔的实战经验,虽然嘴硬如她,一定不会表达出来。

“八年留级可不是白留的,我对学院私藏的那些好东西无所不知。”芬格尔耸耸肩。

零冷静问:“你一共带了几管?”

“三管,这东西制作起来太耗费时间。”

“先留着,别给我用。等会儿碰到罗格里德斯家族的人了再用。”

然而话音未落,零太阳穴的那股刺痛感突然千百倍炸开,视野随之变得完全盲黑。零踉跄了一步,却竟然透过棚屋那扇被牢牢钉死的窗户看到了室内的景象。

屋里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一个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沉重锁链,瘦小的男孩被锁链死死束缚,悬挂在半空中。

他似乎快断气了,鲜血沿着他惨白的皮肤蜿蜒而下,顺着脚踝一滴一滴打在地面。

这是路鸣泽!

不对…路鸣泽早就长大了,这是小时候的零号,被束缚带捆在实验室里的零号……

“这只是幻觉,幻觉……”零喃喃自语着,竟然硬生生挺过了这一阵剧痛,强行用自我意志抵抗炼金阵点的干扰。

她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攥得发白。

“调整一下呼吸,别着急。”芬格尔环住零轻颤的肩膀,拇指按在她颈□□位上缓缓揉开。一种温暖镇定的力量从他指尖传来,竟然让零太阳穴的剧痛得到了不少缓解。

零跟着他耐心的指导照做,呼吸渐渐变得正常,那些荒诞诡谲的画面也渐渐从眼前退去了,只剩下颅内几分隐隐的钝痛。

“还能坚持么?”他问。

芬格尔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零莫名其妙在此刻想到了路明非某天下午开会时,对海地小分队成员星座的详细解析,他说芬格尔的生日对应双鱼座,双鱼骨子里都很温柔。

零还记得路明非当时说她的生日正好是圣诞节,对应摩羯座,是典型的冷脸工作狂。

她当然也不会忘记,路明非当着她和芬格尔的面大声念出那一段星座配对网络解析——

“双鱼男和摩羯女配对指数为90分,满分为100分,属于相濡以沫的高分组合!经权威分析,双方性格互补性强,情感表达与务实特质的结合形成稳定的配对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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