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姜恒扶着木棉树直起腰,她用被木棉树的刺留下红痕的手擦了擦嘴角,抬头就见乌茨科莱尔站在不远不近的一棵木棉树下向着这边看过来。
她那总是空洞的眼里难得有些别的情绪,敬佩、疑惑、担忧。
姜恒:?
她还在疑惑,一股阴冷的气息靠近她,她的腰被有力的禁锢住,姜恒低头一看是有着鲜艳的红鳞片的蛇尾,她将手伸了进去努力想要解开,羽蛇又缠绕了两圈将她锁的更紧,她的腰和蛇的躯体现在就像旧时欧洲的女性和束腰带。
然后库库尔坎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啊——”姜恒放声尖叫,“我的设计稿!快放开我!”
乌茨科莱尔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留下的云痕,她不太明白姜恒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危险的猎物。
那颗心脏因为主人的情绪而在嗓子眼激烈跳动,库库尔坎在飞行了很远很远之后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感觉,被迫降落。
他们降落在一处深林的空地,库库尔坎松开了她,扶着一个树弯下腰试图缓解不适,让自己的脸部不再涨红。
姜恒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她的心在滴血。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库库尔坎眼里都是难以掩盖的杀气。
姜恒走了过来,扶起他的脸。
姜恒不禁感叹他这张脸蛋的美丽,就上纤瘦的身材,如果是在现代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将他认为是灵感缪斯,但现在——
姜恒抄起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反手又是一巴掌,对着他的小腹又是一脚,然后用了些力气将他推到在地上,她翻身骑着库库尔坎身上,伸出双手死死的掐住库库尔坎的脖子上。
姜恒的声音是那么的咬牙切齿,“干你爹!我要沙了你!把你剁了扒了你的皮煲蛇羹、用你的泡酒!”
库库尔坎还是第一次体验,脖颈处那双手不断的向下施力,那样的摩挲又酥又麻,他紧盯着身上的她,她血气上涌,惨白的皮肤总算不那么像一具尸体。
他嘶嘶嘶地想要吐出舌头,想要收集她的生物素,却被躁动的心脏压住只能探出一点点分叉的舌尖,就像蜗牛的头部的触角。
姜恒分出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颚,扯住他的舌尖将它往外扯,她一时无法冷静:“你知道设计稿有多难画吗,你知道想要寻找到这份灵感我费了多大的力气了吗?你知道……”
她没有在说下去,她哽咽起来,手上的力气也泄了。
姜恒心里门清她只是压抑情绪太久这一下全部爆发将他迁怒。
库库尔坎仰面看着,从她眼眶中流淌出的水珠滑落滴在他的脸上,库库尔坎伸出手擦去,他有些吃惊。
那湿润他手指的仿佛是伊希切尔瓶中的洪水融化他的手指;又是一阵香分袭来,什塔拜的惑香什么时候让神也筋骨酥软。
库库尔坎觉得不可思议。
姜恒抬起有些血色的脸,定睛看着身下的他,发现他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飞快地又给了他一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把我的心脏吞了下去,噎了不找医生,不去找那些祭司来找我。”姜恒既生气又觉得荒谬,“这和吃坏肚子,却什么也不干预,指着食材说快自己出来有什么区别,怎么?但凡我已经死了,是不是还要把我的骨头刨出来。”
越想越气,姜恒又又又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姜恒发现她扇完巴掌后,他就睁着那双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让她觉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姜恒停手了,再这样下去她怕他舔她的手。
于是她故作无事发生的站起来,环顾了四周后找了个没有灌木和扎人的草的地方蹲着,就是动作有些僵硬。
库库尔坎扶上自己的胸口,在他的躯体里那颗心正跳着,越跳越快和咽喉中那颗渐渐平缓的那颗恰恰相反。
看着她蹲在树下,背影一挫一挫,俯伏下去。
库库尔坎不清楚她是否在哭泣,他神生第一次产生了白姬口中名为愧疚的情绪。
其实姜恒只是有些累了,她半蹲着休息。就听身后那个杀千刀的说"我将那些树皮纸拿回来,你能否不再哭泣,你的心脏直跳,我不太好受。"
“那我的心就好受了。”
姜恒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哪还能见到库库尔坎的影子,地上落了几根羽毛,她抬头往天上一看那将她虏来的青年化作一条长着羽翼的巨蛇向南消散在云雾里。
妻恒看着那几根羽毛,它们闪着冷冷的金属光,如果剥离羽梗运用在高级定制上,应该会轻盈又浪漫。她的老师范德伍思教授的设计生涯中羽毛设计的使用也占据了大篇幅。
可惜,姜恒数了数地上不超过五根的羽毛,根本派不上用场。
还没她一次洗梳头掉下来的多。
姜恒随手将羽毛弹回地上,向南方走去。
天色渐暗,姜恒收集了些干燥的落叶枯枝打算点个篝火。
她正努力的钻木取火,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一行人点着火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霸道的劈开挡路的灌木,耀武扬威的向这边走来。
领头开道的武士看见昏暗的角落蹲着一个人见队伍也不避让,高声道:“这是祭司于烟雾中所见,属于王子的必经之路,还不速速避让。”
他说话像高昂的花腔,这对姜恒来说不亚于听力训练而且她身边还没有同声传译的工具。
姜恒随手将手中的小木棍一丢,缓缓转过身站立起来,看到他们手中的火,她两眼放光,“能重复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武士皱起眉头,他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王子可是下一任的王,冲撞王子的权威死后的灵魂怕是会被秃鹫啄食。
火光照亮那人的模样,惨白的皮肤,一头垂踝的黑发在风中就像蛛网,白裙遮住了她的脚,她看起来轻飘飘令人不禁怀疑她是否站在地面上,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并向他身后看去,她好像在挑选自己称心的猎物。
如此鲜明的特征,一时间令所有人都各自惊悚,自幼的训练和护送王子的使命令他们没有乱成一团,只是有些人那手中的火把还是颤颤的抖动。
武士心中咯噔一下,女妖什塔拜不是一直都在南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警惕地打量周围,担忧那些昏暗的灌木中、大树后、那遮住光源的树冠上她藏匿的同族正等待着她将他们引诱,然后纷涌而上将他们围猎,留下一地零散的骨头。
“女妖!”他绷起肌肉拱起肩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强壮,高声壮胆,谈判道:“我们来自帕伦克潘,我们的血肉必会灼烧你的喉咙,冥府的秃鹫必定会追踪你的行踪。如若让我们平安离开,我愿意送来队伍人数十倍的奴隶,他们皆是在战争中被我们捕获,原是要献给神明的礼物,只要你让我们离开。”
“天哪,是女妖。”队伍后方的轿子里有人带着无助的哭腔囔囔,“祭司大人,我只是要去蒂卡克穆尔,占卜没有说路上还要经历这样的磨难。祭司你快向神明联络令我们不会葬身于她们的腹中。”
“请您冷静。”另一个声音说,“我是不会葬身于她们的腹中的,您忘了,什塔拜不会袭击女人。”
叽叽喳喳的说得姜恒头疼,只能隐约听懂礼物。
既然这样,她向面前的武士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火把:“你好,借个火。”
姜恒确实借到了,对方“慷慨”的将火把向她抛来。
猝不及防火光伴着微波般荡漾的热浪贴过她的面颊,姜恒避开,一簇橘红正好落进她堆好的篝火坑里,于是熊熊烈火顺势蔓延。
姜恒想要道谢,一抬头,他们已经如鸟雀四散,暗晕的墨色中橘红色点点。
她追了两步,发现他们跑的更快了。
嗯?
怎么表现得身后有鬼在追?
等等,姜恒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什塔拜女妖,对他们来说就是鬼和老虎一起在追他们。
她停下了脚步,慢慢得走了回去,找到一截枯树干将它拖了过来,坐在上面。
身旁没有女孩们玩闹的声音,姜恒看着那篝火随心却不逾越那一圈石头地摇摆,在她的裙子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孤独,让她想起小时候的火把节。
不是在农历的六月举行的彝族火把节,姜恒的家乡会在农历正月的时候举行火把节,那可真是烟花爆竹不断,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只是她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家了,父母生了弟弟以后估计也不太可能回去。更何况,姜恒抬眼环顾四周寂静的、原始的深林,现在更是不可能。
姜恒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荡荡裙子,有一块布料被拉着下坠,那里是她缝了个口袋的位置,她伸手掏了掏,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是乌茨科莱尔给她的烟袋,里面装着烟草和烟斗。
她还没有吸过这种,之前吸的多是细支的女士香/烟,都是细绵般的口感,但现在没的挑。
烟草被囤成球形塞满烟斗的底部,第二撮烟草塞到烟斗的一半,留它们空气流通的空间又往里放,她拿起一根小树枝点了个小火苗,一边轻轻捣鼓一边慢慢吹气。烟斗底部的烟草应该彻底燃烧起来,姜恒将斗嘴送进口,粗糙但醇厚的烟草香徘徊于口腔内,她眯着眼睛吐出烟雾。
“你在这里。”
陶醉中的姜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风使得烟雾四散,库库尔坎出现在火光前,红色的头发取代了篝火的焰心。
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她一时忍不住爆了粗口:“Damn it!”
姜恒站起身拿起火把点燃,转身就要走,一阵不可抗拒的飓风将她拦了下来,还随带吹灭她的火把,将那篝火吹得不再猖狂,奄奄一息。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捣鬼,她猛吸一口让自己得以平静,她问:“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库库尔坎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烟斗上。
她想起来了,在17世纪殖民者种植、加工、销售前,烟草等致幻植物都是使用于宗教活动和祭祀中,在美洲原住民眼中是神圣的,与神明联通的工具,吐出的烟雾就是唯一的桥梁。
姜恒吐出烟圈,将烟斗抛进复燃的篝火里。
她终于要戒烟了,想必乔茜知道了会很欣慰吧。
吸烟有害健康×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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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原材料是蛇的羽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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