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我觉得你理解错了。”
“没有。”
“你听我说,当时的情况,解不解释的,不会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我有那么多话要问你,当然只能先应下,好节省时间了、”
少年转身,宽大的手掌贴住了一直开合的唇瓣。没反应过来的缘故,那嘴唇还在手心蠕动了一下。
“吵死了。”
哪吒嫌弃地开口,把沈辞堵在卧室的墙上。
“我说是就是。”
说完松手,他把肩上一直扛着的被褥砸在软床上,‘腾’地散出烟尘来。
“喂、”
这人也太霸道了吧?
“你还真是把这当自己家了是吧?”
“对啊,不服?”
沈辞又被气的脑仁疼,腰酸腿涨地靠着墙。这一日的忙碌只让她想赶紧睡觉,手虚指着床上的两套被子——刚刚她才搬回客厅去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流血了,还是睡这好一些。”
流血?她低头扫了一圈自己,最后腹部抽动,心下了然。
“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
嚯,真是属狗的。
腰酸腿软的人真是坚持不住了,没管那么多,等哪吒铺好床后张开双臂地躺在上面。
一日的辛劳在躺倒的那刻烟消云散,或许是酝酿的疲惫太多太多,这棉料柔和的触感让沈辞如坠云端。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入睡前,轻枕的坠感比以往还要舒适,困意愈来愈汹涌。那瞬间,她都有点想哭了。
真好啊,刚刚晒好的,香香软软的床,还有太阳暖洋洋的味道。
她吸,她猛吸。
嗯......
嗯?
这味道不对啊,怎么还有股薄荷的清凉,从枕头上面,淡淡的。难道是牙膏挤到上面了?该不会,又是哪吒搞鬼吧?
这尊大佛......
沈辞愤恨地睁开眼,入目确实不着衣物的胸膛。
那果然是牙膏味道,却是从他唇边溢出的。
“哇,这么完美的胸肌,我是在做梦吧!”
指尖点上眼前锁骨,她就是要哪吒羞愤地跑开。
“你做梦吧。”
可本该瑟缩的人,毫不留情地拨开了那只作乱的手。他合上双眼,胸膛一抬一沉,逐渐均匀沉下呼吸。
还真是,低估了他的厚脸皮程度。
气沉丹田,两腮鼓起。沈辞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用沉寂已久的‘狮吼功’,让这无赖知难而退。
撑着哪吒的手臂,她在借力。在张口前的一瞬,眼前的面容却皱了下眉。
只是轻轻一下,挤出细微的纹路。像幽深的莲花池,被投入小石子,点出荡漾小圈。
‘咕嘟。’
那一大口气被咽进肚了。
不知道为什么,积攒的万千剑气瞬间就软了,没力了。好比乌云密集为的就是电闪雷鸣的暴雨,可红日初升照耀的那一小片,大海的波涛便随风平息。
后来那应该胡乱砸在屋顶的凉珠,化成一片片轻薄清凉的薄荷糖,无声飘落,就这么渐渐地把梦都包裹起来。
明晰的,又甜丝丝的。
看清他身上的那块淤青,沈辞的手过电一样收回。身子圈成团,往后靠了靠,和少年隔出缩小版银河的距离。
这么累了,都睡个好觉吧。
一夜无梦。
预想的刺痛没传来,她满意地翻了个身,靠在一堵墙上。
意识还很沉重,很香甜,沈辞不自觉地砸了咂嘴。
“喂。”
“醒醒。”
“喂。”
谁啊?
还能有谁啊。
烦死了,
她的头抵着那堵墙,窝火地翻了好几个身,最后咬紧牙关一蹬腿,总算把昨晚吞下去的气狮吼出来:
“醒了醒了!”
可挣扎的动作,不小心地让她踢到了哪。
什么东西,怎么是软的?
“嘶——”
耳边是哪吒痛苦的吸气声,沈辞终于瞪大了眼睛,圆溜溜地上下扫动。
那堵墙不是墙,是他的身子。
而按照两人现在的距离、位置、姿势来估算的话。她刚刚踢到的或许是、也许是、很大可能是......
哪吒的呼吸逐渐平缓,额角绷出青筋,扯出个汗津津的笑:“你想死是不是?”
那双乌目落在她脆弱脖颈处,她感觉长枪尖点在跳动的血管。
久违了,杀意。
那是不详的位置没错了,沈辞噌噌噌地跪起身,双手合十地念:“女儿膝下有黄金,这次就饶了我吧。真没看见,不是故意的......不过,您兄弟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滚。”哪吒没好气地叹。
“得嘞!”
获取应允地一瞬间,她便窜出五米远,还是往厕所的方向。接下便是流程化地洗脸刷牙,穿衣挎包。
留着小命,去上班。
冲律所,敲案卷。
跑公司,理案情。
一连几天,都是高强度的工作,让她分不出心来想家里的人。
哪吒皮糙肉厚的,还算好养活。
早上他就学自己,含个面包片解决。中午就给点个外卖放家门口,晚上回去的时候,垃圾都规整地收拾好,再一起吃晚饭。
多双筷子的事,比她先前想的要好多了。
把哪吒留在家里这一周,让她产生了种养宠物的错觉。
周五下了班,沈辞突发奇想地去买了一袋子雪糕,之前和哪吒提过这东西,他还没尝过呢,应该试一试。
既然来了人间,就别白来嘛。
刚从超市冰柜挑出来的袋子罐子挤在小小塑料袋里,外面都凝出不少水珠来,随着脚步摇晃一下下地蹭着她小腿,融化蜿蜒至脚腕。那水流的温度,竟然滋养出想念的意味,润物无声地,悄悄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怕不是有些习惯了,每次推开门后,都会看到那样一张脸。有时候躺在沙发上,有时候又在洗碗、扫地。
昨天,他破天荒地就立在面前,装作不在意地抱起臂来。
“呦,回来了?”
被等待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等待电梯爬升的时候沈辞又发呆,想起哪吒追小偷的那个晚上,是不是因为不会用电梯,从12层生生跑下去的?
感觉好累啊,他那天也应该累坏了吧?
“叮咚——”
到家了。
她走出,迫不及待地想推开门,看哪吒舔上雪糕的惊诧表情,应该会很有意思。就这么期盼着,指尖从塑料袋的勒痕中解脱,滴滴答答地点着数字。
可职业本性,敏锐的觉察力还是让她注意到了那刀刻纹路。
在门把手后掩藏的,浅浅的十字,边缘绽开木屑。
“哪吒!”
沈辞看到了,就惊恐地喊出声来。
可下一秒,谁的手从身后袭来,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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