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13日。
地点:泰国曼谷
当地时间:上午十点一十分
赛程:泰国羽球公开赛-女子单打决赛
出赛选手:日本星谷雪 V.S.马来西亚赛莫达
泰国的五月正值夏季。
气温炎热,空气干燥。
风带着炙热的温度迎面而来,在赛莫达的皮肤上留下烙印,难受,却不着痕迹。
马来西亚与泰国同为东南亚国家,气候差异不大,但此刻的赛莫达却彷佛置身于撒哈拉沙漠,热浪汹涌,正如球场上的气氛一般令人焦躁窒息。
她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精神打击。
与她相反的是,球网的另一端,刮起了冷冽刺骨的暴风雪,白茫茫一片,让赛莫达燥热不已的同时,又被冻得几乎要失温晕厥。
然而站在那端的纤瘦女孩,彷佛天生就活在冰天雪地里,不惧风雪怒吼般的咆哮,稳如泰山,浅棕色眼眸透着诡谲异常的寂静——
星谷雪,18岁,日本籍天才羽球选手,人称「怪物星谷」,一头困在牢笼里毒蛇猛兽。
球风还是羽球界公认最难搞的百变万花筒、超速度进攻型。
曾经有个资深球评给了星谷雪这样的评价:
她能造出一场常人无法轻易挣脱的诡异禁域,一旦被圈进她的领域里,将彻底沦为掌中玩物。
——近乎无解的迷幻羽球。
那么,为什么会说她被困在牢笼里呢?
星谷雪生来就是打羽球的料,可以说是极具天赋,但她的羽球不带半分灵魂色彩,无情无欲,不喜不悲,如同她的气场一般,是一片飘缈如烟的雪雾。
她从未打出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羽球。
即便如此,星谷雪还是强得可怕。
没有人比现下正在和她交手的赛莫达更加明白这点!
球场上的气氛凝重至极。
赛莫达面色铁青,胃部翻搅,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发颤。
第一局 日本星谷雪 21:5 赛莫达马来西亚
第二局 日本星谷雪 18:3 赛莫达马来西亚
赛莫达看着星谷雪发球的身影,努力稳住呼吸。
国际赛出现压倒性落后的情况并不稀奇,但在决赛发生还是挺罕见的。
不在场上的人,无法体会这种直击深处的威迫。
星谷雪今日的球路莫名刁钻,控球有如神技,回回都打在边线上,两局开场都在10分钟之内让赛莫达用掉全部挑战——当然,没有一次挑战成功。
赛莫达想从她手里拿分简直难如登天。
没了挑战,星谷雪打起边线更加肆无忌惮,逼得赛莫达不敢再贸然去赌,只能拼尽全力去接每一颗球……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国际赛上正面交锋,在此之前赛莫达已期待许久。
星谷雪是她在羽球路上最崇拜的人。
训练、挫折、苦痛……肉/体与意志力的考验,是所有运动员的必经之路。
赛莫达也不例外。
8岁至今,她也打了十多年,吃下多少败仗、见过多少所谓的「天才」,曾以为这辈子的选手生涯注定庸庸碌碌……
直到,她在2014年,看到一篇关于星谷雪的专题采访。
主题是:被天赋眷顾的羽球之路。
当时星谷雪作为羽球界快速崛起的超新星,面对外国媒体犀利的针对性提问,简单几句话就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天赋这种东西,就像雷神之锤。人人都渴望那柄强而有力的武器,可真正能举起来的,又有几个呢?』
『想召唤雷神之锤,你得先得到锤子的认可;拥有天赋,就得成为足以支配天赋的人。』
『我想,对一个职业运动员来说,有很多东西都远比雷神之锤来得更重要。』
『比如,如盾般的坚定意志,以及经得起千锤百炼的钢铁之心。』
句句不离天赋,却给了没有天赋、只能拼尽全力去努力的人一份肯定。
也给了赛莫达一份向往。
连星谷雪这种天才都在负重前行了,赛莫达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
于是,她整理好思绪,开始往羽球倾注更多心力。
她不是天才,只能土法炼钢,把自己过往的比赛影片挖出来一次次反覆检讨、研究对手、练习新球路。
慢慢的、慢慢的。
排名来到世界第八。
她终于等来这天,能和自己的心之所向站上同一个赛场,隔着一片球网感受对方的光芒。
可情况却与她原先预期的完全不同。
那个天赋与努力并存的女孩,有着一身捏不碎的傲骨,却没半分身为强者该有的锋芒。
赛莫达抬眼望去,惊诧的发现,那个即将迎接胜利的女孩,像是丧失了灵魂,站在雪地里恍然无助。
赛莫达忽然觉得很难过。
因为她彷佛听见那头猛兽埋藏在牢笼里的悲鸣。
她的信仰应该光芒万丈、应该锋芒毕露,而不是被禁锢在不知名的枷锁里。
赛莫达置身在炎热的沙漠之中,前方的暴风雪未曾停歇,白茫得刺眼,这一瞬,她竟有股冲动。
她想给那片纯白染上一抹鲜红的血色。
赛莫达握拍的指尖紧了紧,冷静片刻后,眼神刚毅,下定决心轻声低语:「让我来唤醒妳吧!怪物星谷!」
第二局已经过了15分钟,比分来到20:5,星谷雪的赛末点。
星谷雪目光模糊,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与睡眠障碍,早已让她不堪负荷,近48周以来,她连续参加了21站赛事,共计83场,身体状态濒临崩溃边缘。
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
她呼出一口长气。
血液里有股本能在蠢蠢欲动。
是赛莫达。
赛莫达的骨子里,也刻着与生具来的怪物基因。
那是对羽球的热爱,是历经多少艰辛挫败也浇不熄的熊熊火焰。
长久以来的坚持与不断积累的磨砺,终于在此刻化为业火,让赛莫达的灵魂在焚骨的烈焰中重获新生。
浴火蜕变,唯有凤凰。
星谷雪只看一眼便能明白,未来的某一天,赛莫达会成为她在羽球路上相互纠缠的绝对宿命。
因为那个站在沙漠里的少女,打出来的羽球有着炙热的浓烈色彩。
能与她的暴风雪与之匹敌。
可那天,不会是今天。
赛莫达距离凤凰展翅,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星谷雪眯起眼,打算结束最后一球。
又或者,是她以为的最后一球——
啪。
白光闪现,0.1秒的愣神,赛莫达竟得了一分。
在一阵激烈的攻防来回后,赛莫达抓到了机会,狠狠往星谷雪的左侧抽了一颗近身球,那球不偏不倚的擦过她的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红痕。
像一句震天的呼喊杀进了牢笼里,唤醒困在里头疲惫打盹的猛兽。
星谷雪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又在一瞬间沸腾。
发生什么事?
飞雪的威力骤降,视野逐渐清晰,她在一片白茫里定睛望去,看见赛莫达脚下的细细黄土旋地纷飞。
滚滚沙尘拔地而起。
星谷雪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温热,鲜红的血珠顺着掌心,与迎面飞扬而来的尘土,一同落在了雪地。
罕见的。
她竟然有些亢奋。
「赛莫达,看来我们决一死战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只不过,当那天来临时,我能踏出牢笼,和妳来一场毫无保留的战斗吗?
星谷雪自嘲的笑了笑。
血迹被抹开,她的半边侧脸殷红一片,雪白的肤色衬得那抹血花犹如一朵艳丽的蔷薇。
凛冽的寒风再次刮起,飞雪狂暴的淹没沙尘,包围住整面球场,伴随观众席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总比分2:0
毫无悬念,泰国羽球公开赛女单组,由星谷雪胜出。
掌声与欢呼回荡会场。
星谷雪和赛莫达相继来到场边,向裁判致上谢意。
「这是战帖。」
「……?」
星谷雪抬眼,只见赛莫达指了指脸颊,示意她的伤口,然后握住她移过来的掌心说,「未来有一天,我会打败妳,怪物星谷。」
「……呵。」
星谷雪莫名的笑了。
她撩起眼皮,唇角上扬的弧度浅淡,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她说。
「好,我很期待。」
事实证明,再怎么强大的怪物,都是需要休息的。
安达晖月冷着脸,盯着前方安静沉睡的女孩一言不发,想起几个小时前刚离开赛场,这位不怎么喜欢勾肩搭背的小姑娘,破天荒的抬手掐住他的肩,嘴里咕哝一句:「安达,扶我一下」后,瞬间倒下去的场景,脑壳一抽一抽的发疼。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最终安达得到一份不太好看的诊断报告书。
过劳,低血糖,严重睡眠不足。
安达捏着薄纸,独自陷入沉思。
他是日本羽球国家队教练,同时也是星谷雪的专属教练兼陪练员,在此之前曾短暂当过几年的职业选手,表现并不突出,转职成为教练后也一直平平无奇,不到3年就被打进冷宫。
国家队最不缺的就是黄金教练和天才选手,而安达这种凡人自然是两者都沾不上边,但他有个非常稀有的特点,能保他在国家队生存——
那就是,他看人的眼光异常毒辣。
如果黄金教练是能让选手少走点弯路的识途老马,那么安达晖月肯定就是那匹难得的马中赤兔。
识途老马千篇一律,马中赤兔万里挑一。
安达自认没有成为黄金教练的本事,可多亏这双毒辣的眼,谁是豺狼谁是家犬,他抽抽鼻子都能嗅出来。
于是,在那段被打进冷宫的低谷期,他被指派到全国各地的城市去到处挖角,挖回来的人又全部分配给其他优秀教练,两者之间达成一种微妙平衡。
星谷雪是个意外。
安达还记得四年前,他在宫城县中学校综合体育大会上,遇到当时才14岁的星谷雪,小小身板,在球场上跑得飞快,一路把对手吊起来打,呼风唤雨。
优秀的人才安达看得太多,星谷雪是强,但不到仅凭一场小小运动会就能让他把人拐回国家队的程度,他看了两场比赛就打算走,却在踏出会场前的那刻感到莫名的焦躁不安。
鬼使神差的,他折返回去,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蹲在角落、抱着球拍发呆的初中女生。
肤白如雪,面容纯净,安静而无害,奖牌被她好好的放在脚边,怎么看都是个不经摔的漂亮花瓶,却在抬眸的瞬间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的兽类气息。
在那寒冷干燥的季节里,他嗅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苦韵。
像是致命又阴冷的毒液,能让血液凝结成冰。
……那哪是什么14岁的小花瓶?
分明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怪物!
安达当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差点就错过了这只稀有怪!
小怪物没受过正规训练,靠着简单粗暴的「能跑」二字,在培训队的恶性竞争下光速成长,很快便从同期的队友里脱颖而出,争取到地区考核赛的出赛名额。
然而,在资源丰沛、人才济济的大城市,「东京都」对当时的星谷雪而言,无疑是最不可能胜出的死亡战区。更何况和她一起角逐的选手里,不乏球龄超过6-7年以上的正规强者。
命运却总是喜欢上演戏剧性的反转。
众人以为的炮灰,竟成了那年青少年选拔最大的黑马。
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杀出重围的并不只有她,还有一个男单组的渡边英太。
两位急行军的成长速度肉眼可见,硬是把前进国家队的万里征途给当成百米赛跑。
第二次考核赛结束时,星谷雪的排名已经来到了东京第六。
第三轮考核赛,她打进四强。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个安静的漂亮花瓶,一步步幻化成阴冷的蛇怪——
她是一朵开在三途河边的彼岸花。
也是世人从未见过的毒蛇猛兽。
2012年5月,安达被羽球协会调派去了大坂,出差期间正好撞上了全国排名赛的重大赛期。
那段时间里,无论多忙多累,他都会在下午五点,准时拿出手机静静等待。
抱持着忐忑与不安的心情。
他想看看他捡回来的小怪物,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光景。
长达十天的全国赛程漫长且难熬,不仅考验着每位选手的实力与意志力,也考验着他们的决心。
小怪物用行动证明了安达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
——星谷雪,渡边英太。
每天的晋级名单上,都有着这两个人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日,安达看着官方发布的最终名次,险些把手机摔飞出去。
星谷雪奇迹似的以全国青年组总冠军的成绩,取得进入国家青年A队预备名单的优先资格。
等安达再次见到小怪物,只过了四个月又五天。
小怪物还挺认亲,当着羽协那帮臭老头的面,用她那张漂亮到不行的脸,欠揍欠揍的说了句:「除了安达,我谁都不要。」
臭老头们各个面孔扭曲,脸色难看至极。
场面还挺滑稽。
那群人大概是以为等她发现安达是个凡人之后,她就会提出更换教练,所以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至此,到处流浪的安达,与他捡到的稀有怪完成绑定,有了栖身归宿。
一绑就绑了四年。
星谷雪有天赋、肯努力,还非常争气,国家队的日子不好过,但安达从没听她喊过一句苦,到处打比赛的同时还能兼顾课业,靠自学以全国前1%的成绩考进了宫城县名校——白鸟泽学园。
在读三年,成绩从没掉出校排前三,大学都还没放榜,她就以三次模拟考A评级,算上体育绩优和美术绩优,提前以特殊优待生的身份保送进了宫北大学美术学部。
直至今日,她总共在世界羽联超级系列赛及世界羽联大奖赛,扫了16金17银8铜,位居世界第三。
只用四年,世界第三。
何等鬼魅般的存在。
安达时常会想,自己肯定是在无意间刷了一波好感度,才会让这只到处噁心人的小怪物只认他当教练。
但他忘了一件事。
星谷雪能在短时间内爬到这个地位,靠的不单单只是天赋,还有比别人多上更多的精力与努力。
柴火总有烧完的一天。
星谷雪从14岁开始就有睡眠障碍的问题,看了四年心理谘商也无济于事。身体也因过度密集的赛程与高强度训练积累不少旧伤。
今天还在赛场上挂彩,出来走没两步直接「断电」。
种种迹象都在提醒安达一件事:他该让星谷雪好好休息了。
星谷雪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能量耗尽,睡醒后以为自己会招来一顿骂,谁知,回日本的航班上,安达一直对她百般照顾。
递热水、盖毛毯、量体温,再三确认她真的没事,才找了一些高热量的食物塞到她手里,全程话没说半句。
直到落地成田机场,安达在转盘边把行李拉下来后,才开口问她:「星谷,我记得妳是读宫北大学美术学部对吧?」
「……嗯,主修是绘画。」星谷雪伸手拉过其中一个行李箱,混沌的脑袋让她顿了两秒才慢吞吞反应过来:「……辅修历史。」
「妳还申请辅修?」安达的脸色不太好看。
又当选手又当学霸的,这么忙妳不累吗?
现在的年轻人竞争力已经高成这样了?
星谷雪抬手蹭了蹭脸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身体与精神上的疲累让她说话时的声音都显得迷糊:「嗯,反正我的课都数位化了,除了绘画作业比较麻烦以外,花不了太多时间。」
安达点点头,两人拉着各自的行李走向通道。
深夜的机场依旧嘈杂,头上响起一阵阵清亮的登机广播,他们混在人群之中,与几个步履匆匆的旅客擦身而过,两人低着头,快速穿过机场大厅。
外头的招呼站零零散散的停了几辆计程车。
日本的气温比泰国还要低几度,深夜风大,星谷雪拉好外套,看着安达将行李放入后车厢后,与他一同钻进了后座。
「国家训练中心,麻烦了。」
司机应了一声,好奇的从后照镜睨了眼后座戴棒球帽的男女。
车子驶离机场后渐渐加速,驰骋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随着前进,窗外的灯光在两人身上依稀掠过一抹抹浮动的光影,星谷雪看着一辆黑色轿车自对向急驶而来,刺目的车灯从眼前滑过,又咻的一声消失在转角。
东京的夜晚被切割成零碎的区块,有的地方早早熄了灯,昏暗一片,有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
宁静与繁华交织的城市。
沉默片刻后。
「星谷。」安达刻意压低音量。
星谷雪的手撑在窗沿边,支着脑袋看向安达。
「接下来的澳洲公开赛,我们先退出吧。」
星谷雪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安达的脸色很沈,像是做了个艰难却必然的决定。
退不退赛,主要还是看选手的意愿,但星谷雪知道,安达并不是在和她打商量。
严格说起来,比起教练与选手,他们之间的羁绊,更像是朋友与家人。
但此刻安达说话的口吻却是难得的严肃。
星谷雪意识到,此刻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会任她为所欲为的安达,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国家队教练”。
「然后,妳这两天先休假,回去宫城。」安达说:「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下周一我去宫城找妳。」
星谷雪又转头看向窗外。
城市静谧而喧嚣。
月影斑驳。
将那座橙红色的东京铁塔衬托得异常魔幻。
她望着那束高耸的橙红色光亮,想起四年前火光烛天的寒冷夜晚。
窒息的焦臭味从记忆里飘了出来,逐渐浓烈。空气吸入肺部如硫酸一般灼热,烧得令人作呕。
耳边再次响起了悲怆奏鸣曲。
星谷雪闭上眼睛。
琴声悠扬且疯狂,撕裂得如泣如诉。
半晌,她强压下快溢出胸口的酸涩,低低的应了一句:
「好。」
抵达国训中心时,时间已经超过了12点。
安达赶着回去整理要汇报的资料,简单交代几句话便匆匆离去。
国训中心的宿舍早已熄灯。
星谷雪躺在床上,很不踏实的睡了一夜。
意识朦胧不清,记忆与梦境交叠成一幕幕黑白相间的投影。
梦里有火,有消防车刺耳的鸣笛,还有震破天际的爆炸声响。
没人知道,在一代棋圣与四周跳女王殒落的夜里,唯一没有掉泪的星谷雪,独自遭遇了人人畏惧的催狂魔。
火光与爆炸成了她从今往后的所有梦魇。
也没人知道,每当她身陷梦魇时,都会喃喃念出击退催狂魔的咒语——
Expecto Patronum(疾疾,护法现身)。
大概是真应了她曾经说过的话,护法咒没有回应她。
如同那天夜里,神迹没有降临。
星谷雪时常觉得,自己大概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否则为何催狂魔折磨了她四年,她却半点崩溃的迹象也没有。
可她找不到答案。
没人能撬开她的心,包括她自己。
清晨六点。
闹钟准时响起,星谷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缓了缓神,等到光线适应后,才伸手关掉手机。
从泰国回来后行李一直没开,银色铝合金材质的大箱子完完整整的放在门口不动声色,在昏暗的光线里悄寂无声。
窗外晨雾弥漫,天刚擦亮一角,稀薄的空气里透着些微凉意。
星谷雪看过无数次东京的清晨。
国训中心的宿舍、往返机场的路途、训练场的气密窗外、还未甦醒的城市街道。每个画面都孤寂而沉静,混着拂晓的微光映在脑海里,清晰而分明。
她再次望向门口那只行李。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念起宫城了。
作者悄悄话:
1.「怪物星谷」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她强得像怪物一样,另一个是住在她心里的怪物(催狂魔);前者用赛莫达和安达的视角来描写,后者用星谷雪自己的视角来描写??但不确定有没有成功?
2.本章无月岛。
3.赛莫达进化所呈现出来的意象是「焚火」以及「浴火重生」,预示她将成为星谷未来的劲敌;赛莫达不是与生具来的天才,她的怪物基因是「热爱」而非「才能」。
因为足够喜欢,所以才能在这条人才辈出的路上努力坚持。
4.21站83场,等于星谷只要参赛,几乎都能挺到第四天。
时间线补充:2016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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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怪物星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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