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的比分最后以27:25、青叶城西胜出落定。

大局比分回到1:1，青叶城西整支队伍几乎都松了一口气；而比分被拉平到1:1的井闼山也不再轻松。

*

“最后那一球。哎，这一局原本还能追上去的！”新见懊丧地挥着自己的毛巾，“我如果赶上真水前辈的话，双人拦网就能拦下岩泉那个小斜线了！”

“不是你的问题。”

在教练开口之前，贺幡龙也出声了。

他严厉地看着真水：“你知道的吧？这不是新见的问题。”

井闼山的主将头上盖着一条毛巾，这遮挡了他的大部分表情，但古森还是能察觉到真水遥斗这会儿糟糕的心情。

他谨慎地往佐久早身边靠了靠——井闼山的排球部气氛向来轻松，但二年级的前辈提到过：如果主将和副主将吵架，后辈千万不要掺和。

——好在这会儿他们看起来不是要吵架。

真水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就在贺幡看起来已经要忍不住再开口之前，终于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的。我后半局打飘了。”

新见看上去有些不解，饭纲扯了一下他的衣领，小声说：“你没感觉吗？后半局一旦真水前辈在前排，他的防守和我们都是脱节的。”

“这难道不是我们没跟上的问题吗？”新见有些困惑。

“我们确实没跟上，但前辈完全脱离了队伍的节奏。”饭纲说，“我们拿到23分那一球，其实时间来得及，前后排配合防守更合适。”

贺幡抱着手臂，冷飕飕地说：“我记得有人跟我发誓过，以后再也不把排球当成一人队伍了？”

真水：“……”

他用毛巾遮住自己的脸，闷声闷气道：“我的问题。好久没犯了，也不知道怎么得刚刚那一局越打越顺手，把老毛病都捡起来了。”

“所以？”

井闼山的主将胡乱揉了一通自己的脸，然后把毛巾丢到一旁，长出一口气。

他刚刚格外用力，把自己的脸都揉得通红：“地村，准备热身，第三局首发换你上。”

这话把一二年级都吓了一跳，只有贺幡面不改色：“这点时间还冷静不下来？”

真水没说话，接口的是井闼山的教练烟山。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教练拍了拍贺幡的肩膀：“让他冷却半局吧。真水就是这个问题。他个人实力确实很强，也有团队合作的意识，但一旦打飘了就收不回来——”

古森恍然，小声对佐久早说道：“怪不得之前的比赛真水前辈更看好青叶城西，说稻荷崎打飘了就压不住，是亲身经历啊。”

佐久早平静地活动着手腕：“你还是做好和前辈轮换的准备吧。”

*

裁判吹哨后，井闼山的第三局阵容引起了观众的惊呼声。

虽然实际是打飘了，但在大部分普通观众眼里，井闼山的主将在上一局里最被针对、也发挥最出色，即便是懂一点排球的观众也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暂时被换下场。

“不过这应该是件好事吧？”濑川分析，“井闼山最强的主将被换下场，他们整体实力是不是就减一了？”

“应该是吧。”向井不确定地说，“解说上一局一直在说须川他们打得很被动，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主将？这一局应该会轻松一点吧？”

*

“——要注意，这一局也不会很轻松。”上场之际，及川提醒队友们，“井闼山应该是意识到问题，才把真水暂时换下场的。我们都看过他们之前的比赛录像，地村刚作为副攻手而言是相当稳健的类型，虽然单人实力没有真水强，但和团队的配合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必须趁真水还没上场的时候多拿几分了。”园说。

“没错。小狂犬，这一局允许你放开了打；小须，注意配合小狂犬和小岩打你们的二次进攻；必要的时候接应和自由人注意接手二传，把我也作为进攻点来看待——”

及川说了一长串，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一路打到决赛，面对了各种强敌，也只有在现在，他才终于有一种面对绝对的实力几乎束手无策的感觉。

但——比赛还没结束。

1:1的大比分，5局3胜的规则，可以说，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

“那么，青叶城西——”

“——Fight！”

*

第三局的开场，发球权又转回到了青叶城西手中。

瞄准了井闼山半场端线的中央，及川在示意发球的哨声后用力抛球。

高度合适。

助跑的位置……合适。

起跳。

完全伸展手臂——而后，手掌接触到排球下方，并移动、发力。

面对呼啸而来的排球，古森元也迅速移动。及川瞄准了井闼山后场中央略靠近右侧的位置，差不多是古森负责接球的最远距离。

——真是难缠的对手啊。

古森紧盯着那个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的排球，迅速压低了自己的重心——他的个子相对于自由人而言是偏高的，这意味着他每一次接球都需要控制好击球的力量，以保证不会发生一传过网的情况。

及川的力量他已经领教了不止一次。即使如此，在这一次接球时，他也油然而生一种无奈：已经第三局了，第二局青叶城西甚至还用得格外消耗体力的打法，但及川的这个发球的力量分毫没有减弱，精度也没有下降。

——可怕的对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应对。

排球在他的小臂并拢而成的平面上重重地一撞，然后高高飞起——

“一传漂亮！”

在及川发球后就迅速移动到网前的饭纲高声称赞。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古森的这个传球相当漂亮，做了完美的卸力，也保证了落点。

前排现在有佐久早、松江和新见——如果换成是真水遥斗还在场的时候，饭纲会毫不犹豫地传出一个快球，配合真水拿下一个快攻的分数，但现在——

“佐久早！”

“拦网两人！”

*

从之前的两局来看，松江朝阳不是进攻性特别强的副攻手，他的优势在于拦网的稳定性。

所以第一球，有很大的可能会交给在进攻上非常有优势的、拥有非常灵活的手腕的佐久早圣臣。

松川听去过国青训练营的两个队友提过佐久早圣臣。实力出众、进攻技巧高超、在训练方面足够刻苦，自身也有可怕的天赋。

青叶城西也有过手腕灵活、能打出各种特别角度的球的选手。前一届的二传手南新之介就是这样的球员，但松川也同样清楚，南和佐久早的威慑性完全是两个等级的。

——今年的一年生，还真是有不少妖怪苗子啊。

他分心了一刹，又立刻盯紧了已经接到球的饭纲掌。后者略略仰着头，看起来像是盯着自己侧前方的标志杆，手上却毫不含糊地给出了一个几乎看不出破绽的背传。

*

“帅啊！”

宫侑情不自禁地挥了一下拳头：“啊，可恶！为什么现在站在场上的不是我们呢！”

“刚刚那个传球确实精巧。”一林的仓城跟着赞叹，“以这种姿势完成背传，难怪京谷贤太郎被彻底骗到，朝着4号位的方向准备去拦网——唔，不过松川和花卷倒是意外得稳重嘛。”

“不奇怪。”一林三年级的副攻手耸耸肩，“虽然饭纲的诱导做得很漂亮，但井闼山的主将刚被换下，他们需要稳定地拿下第一分、一球换发，不然气势上会落后。新见和松江在进攻上都不如佐久早出色，换我也会考虑到对面右路进攻的可能性。”

*

——但，排球可不是拦网能跟上进攻，就能阻止对手得分的运动。

佐久早在起跳时就听到了古森从背后发出的提醒。他分出一点心神确认球网对面的选手的位置，然后在心底确认自己预备击球的落点。

双人拦网、拦截的是斜线球方向。

后排的须川，站得是直线球的球路。

早在之前看青叶城西的比赛录像时，井闼山的全员就已经发现青叶城西的这种特点——他们非常擅长前后排配合的防守，而这也恰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了队内强势的自由人的实力。

佐久早圣臣将双手举过头顶，击球的手臂肘关节向后弯曲，同时将身体转向对方球场的方向以便给自己的攻击增加力量。排球像是归巢的鸟那样顺从地装在他的手掌上，而后迅速向前飞出。

——他没有选择斜线球的方向。

——被手腕施加了旋转、手掌施加了力量的排球朝着青叶城西的后场飞驰而来，青叶城西的自由人迅速移动了半步，并在这个过程中调整好了手臂的方向。

他对位置的判断足够准确，但——球击中小臂的瞬间，京介的心微微一沉。

来不及后悔，他迅速高喊出声：“补救！”

结束了一传的排球没有像之前那样、顺着他预料之中的轨迹飞向二传手最熟悉的位置，而是携着一丝未被完全抵消的旋转，直直地朝着他的右侧飞出。

*

“扣得漂亮！”

青叶城西的自由人虽然及时察觉到不对，但闻声而动的岩泉已经追赶不及，佐久早击出的排球最后还是落在地上，井闼山成功拿下了这一分。

一球换发。井闼山的看台上迅速传来欢呼和呐喊声，乐队也立刻吹奏起校歌来。

“太漂亮了！”新见也咧着嘴笑着挥舞了一下拳头。和佐久早同队了大半年，这群球员们都清楚他的洁癖，也逐渐习惯了在对方打出精妙的球后只虚虚地隔空对个拳，而非迅速冲上去拍他的肩膀或者脑袋。

“看起来，练习卓有成效嘛。”古森愉快地说，“成功在须川手里拿下一分，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成绩。”

他大概是场上除开佐久早自己之外最清楚这一球的人了。自十二月份青训营回来之后，佐久早圣臣就经常提到那个能看清排球旋转球路的自由人，不仅整天敦促古森训练，自己也额外增加了手腕的练习。

——想要赢过对手。

——想要亲手从强力的自由人手中拿到分数。

佐久早圣臣素来是个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执着的人。他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会额外下更多的苦工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这样想着，古森忍不住发出“嗤嗤”的笑声来。

谁能想到这家伙当初只不过是跟着自己一起学的排球？谁能想到这家伙到现在都没坦白过心声、直白地说出一句“喜欢排球”？

但——

“啊，佐久早那家伙，很高兴的样子嘛。”在和地村交换上下场的时候，古森听到饭纲这么说。

井闼山的自由人一边往场外走，一边扭头去看6号位上的主攻手。平日里眉眼有些阴沉的佐久早圣臣这会儿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略略低着头在端详自己刚刚击球的那只手。

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古森笑起来。

——确实，是很高兴的样子啊。

井闼山：发现问题就立即换人——反正我们板凳够深。

佐久早成功从京介手里拿到分数：好耶！内心偷偷比划但脸上依旧面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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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File.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