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餐桌旁,手边是茉莉边嚎啕边给你熬好的银耳粥,散发阵阵白糖香气,最上方还添加了几颗装饰用的豌豆。
“你怎么能这样吓我!”他还在盛爽口腌萝卜,时不时把头从冰箱里探出来。
“咋这样!!”
短短半分钟,茉莉快速闪回四次,次次视线幽怨,直到把萝卜堆如小山般高才善罢甘休,咚一声放在你面前:“给我吃!”
“因为发烧引起的晕厥很常见吧?”
高烧将退,你全身关节酸痛,笑容略显尴尬。你几次尝试,才勉强握住竹筷,结果手指使不上力气,到底让茉莉换成勺子。
茉莉还在旁边擦泪。
一米八多的猛男梨花带雨,场面实在是滑稽,你隐忍,拇指捏着勺,舀起银耳豌豆粥:“噗嗤——”
你没忍住,笑出声。
茉莉视线幽怨:“既然你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要装神弄鬼吓唬我?我说过的吧,咱们合租禁止看恐怖片、灵异片还有惊悚片。”
“啊……”
坦白来讲,茉莉讲合租事项时,你还沉浸在它们“死”在污水里的画面。
“所以请你下次不要再这样做!”茉莉垮着脸,“真是的,要把我吓死了,你小时候是学过杂技吗?那么——软,明明瞧着邦硬。”
他手舞足蹈:“太神奇了!”
你没听懂。
你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你一勺粥舀半晌未咽,茉莉收声,他又试探询问:“不合你胃口么?”
你咽不下。
明明是很滋补的药膳,在你眼里那些粘稠的米翻涌,肥硕如虫,黏糊糊躲在银白木耳下,好像下一秒就能飞出无数只嗡叫的绿头苍蝇。
“嗓子疼。”你扯了不容易戳穿的理由。
茉莉点点头:“那我去蒸蛋羹。”
啊?
没想茉莉如此锲而不舍,势必要求你往肚子里塞满食物。你却没有高烧将退,胃口大开的饥饿,反而小腹到喉咙的异物堵塞感过于强烈,你险些呕吐出声。
“真不用,”你忙抬手拉住他,大半夜的叮铃咣当,明早儿起来邻居肯定站在楼下指着你们鼻子骂,“先放着,我饿了就喝。”
“谢谢你为我做这些。”你朝他笑笑。
“多、多大点事!”
人故意板着脸教训你:“吃完不用刷,放这儿我明早收拾。”
好不容易打发茉莉离开,餐厅空间仅剩你自己,你捂住隐隐作痛的脖颈,抬起双腿蜷缩在座椅,这才惊觉连带脚踝发热发烫。
难不成在梦里跑了个一千米……
你下意识撩起睡裤下摆,也没看出皮肤异样,可就是火烧火燎疼。
神经问题?
你琢磨半天。
虽然退烧时出的一身汗早就晾干,不冲凉仍会觉得不舒服,你拿起换洗的衣物反锁浴室木门。
你手指撑住墙壁,慢慢躬下身,胳膊反方向逐渐抬高,试图拉伸开酸胀的背。
唔,还是有点痛。
你脱去衣物,拧开花洒,热水劈头盖脸浇来,打得你睁不开眼。
视野里,胳膊肤色苍白,弯起时会浮现一根明显的筋,延伸到小手臂,与干瘦的腕部合二为一。
花洒对面就是一扇镜子。
边缘有茉莉少女心发作的粉色贴纸,热气蒸腾,模糊镜中人身影。你沾满水珠的手蹭过,照出你**胸膛与平摊小腹。
水流落在你发丝、肩膀,聚不成个,全流淌到脚面,很快下水道水声回响。
浴室的空气不流通,短短几分钟,你脸颊呈现异样潮红。
你却无法多看半秒钟。
“好恶心……”
你厌恶自己这幅皮囊。
对你来说,这张脸、身体与灵魂,几乎是你童年和学生时代最大的祸源。
人是视觉动物。
他们总是在追随各式各样的你,说好听的是追随,难听一点就是半强迫,你的自保手段在他们眼中就是笑话。
你垂眼,青筋与血管丑陋地依附在你干瘦的脚面,搭眼望去,小腿硬像悬在屋檐的风干肉。你实在是不知道这种躯体,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一点红滚落,砸在地。
起初只是一滴血,掉落速度远没水滴凝结快,被花洒冲开,鲜红过渡成浅粉,变成丝状物,扭曲挣扎着冲进了下水道。
借助纯白色肥皂泡沫的掩盖,你并未觉察,你只是感觉小腹突然出现不正常的规律涨痛。
但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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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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