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有些凉意，草木纷纷坠叶，摇落为霜。荀攸裹着条小毯，在院落里借着昏昏天光看书，不时执笔在纸上演算。

墨迹还未晾干，纸就因风而起。

“这是什么玩意儿，小爷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是刘儒，人还未到声音先来。

“是九宫八卦。以洛书为用，将八卦排于九宫之中，所谓三门应遁甲，五参学神兵。八卦即为八方，天干地支定岁之所在，五行晦明之理衍生出阴阳。偶然间听人说给我听的。传说里学成这些之后可以通天文，晓遁甲，能役使鬼神。”

此时风起，荀攸长袖飘飞，如传闻中凌风饮露，跨鹤踏月而去的仙人一般，整个人也清冷如月。

“其实是兵阴阳的一种，里面内容也暗合兵法，详细说了出军时间、道路的选择，到应敌突变、实用地点、侦察敌情、选将防禁、攻城拔邑、士心向背。却杂以阴阳这种玄幻的东西，教给别人。蛮有意思的。”

寒夜里听着他这样清清冷冷的声音，烛火摇曳着他的影子，修长得很，像极了勾引人的妖狐鬼魅之类东西。刘儒只看着他也不应话。

荀攸颠了颠手里铜钱，哗啦啦响作一团，钱的声音自然都好听得很，“要不要试一试？”

刘儒接过铜钱，随手一抛。就是看荀攸说得那么神奇随便玩玩罢了，很难相信这么几个钱就可以卜出自己的命运。

几声脆响，铜钱落地。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得此卦者，宜守正道，谨言慎行，心怀阴谋者会招灾祸。”

“六二爻。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得此爻者，若到处抢劫则为凶。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来养活自己。若有人来助，不要嫌弃对方能力有限，势力太小，而去寻求别人，这样会陷入无人相助的困境。”

几句话说的意有所指。。。刘儒饶有兴致地问他，“我们此行去中原。那个自身能力不足还想助我们的贵人是吕布，曹操还是孙策他们？”

荀攸把地上铜钱一枚枚拾起来，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端看你如何理解。”

言罢垂眸，应该是曹操吧，因为他背后，执子入局的是传说里王佐入命的荀彧。那个年少时曾惊鸿一瞥过的青年，不知道现在他该是怎样惊才艳绝了？

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头顶银河如练，分明得很。银汉处牵牛织女两星辰，只隔一水遥。

荀攸随口讲了一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可知每日云霞是如何得来的？天河之东有一美人为天帝的女儿，每日辛苦地用机杼织成云雾彩霞。工作太过孤寂，织女每天都愁眉不展。

天帝知道她闷闷不乐的原因后，就把她许配给天河之西的牵牛星。自从她嫁人后，每天梳妆，忙与牛郎嬉戏，荒废了织云布霞的工作。

又是一晌贪欢不归后，天帝震怒，把她贬下凡去。待她历尽苦难成仙归来，却还是执迷不悟。所以他们只能一年一次相逢。”

荀攸讲得缠绵悱恻，一句一叹话里满是情痴。刘儒却听得眉飞色舞，“好故事，我喜欢。思凡耽误工作，成仙回来接着会情郎。”

故事讲完，荀攸取出新做的牛奶米糕。做法相当简单，南方大米磨成细腻的米糊，加入牛奶，上锅蒸熟即可。

用碧梧桐盖翠的筠笼盛着。打开便是一股清甜蜜浓的味道，水晶盘里装着白团一捏。

更还有荀攸的纤玉白指相衬，一时分不清是糕白嫩还是他的手更甚。

刘儒也不吃，只盯着他的手良久。思索着他的衣袍袖下，是不是也如这般白嫩。

二人坐得极近，刘儒手随意一摸，却是摸到荀攸腰间带的垂佩缨。也捉住了荀攸想打走自己的手。玉肌堪堪如消雪，自己稍稍一用力，竟落下一片红痕。

军旅生活孤寂，他常跟那些士兵混在一起听得不少荤腥段子，当时听得无意，如今全部涌上头来。“乖乖，你这样的仙女会不会也思凡？”

荀攸眸子动了动，还未曾言语，整个人就落入他怀中。可刘儒抱得太紧了，只不舒服动了动身子，反而让他的喘息更加沉重。

听到刘儒哑着声音，在耳边哀求，“乖乖，别动，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刘儒感觉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疯狂得想要他，心里的那份渴望越来越明显。这份渴望下，他低下头，垂着睫，再次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乖乖，抱好我，别松手。”

荀攸依言勾住他的脖颈，贴近他的脸，那张俊脸近在咫尺，薄唇狭目，棱角分明，看人时表情极专注，似有脉脉情意不得语。

刘儒只因他的主动，悸动不已，心下鼓作一团。与他拥吻在一起，熟练地撬开牙关，厮摩着对方的唇与舌，毫无章法的胡乱啃咬着。

鼻戾盈着他的发香，更觉心火难平。

渐渐地身下人面上染过嫣红，眼里也堪堪噙泪，呼吸急促。

荀攸想挣脱他，却只是跌坐在地。根本挣脱不得，只能看着他在自己唇齿间，寻求着什么满足。

漫长一吻过后。刘儒表情还是意犹未尽，捉起他的手，似笑非笑，“乖乖，你真的觉得我亲完了就是完了？”

俯身过来，拦腰一抱，稍一用力，便把他扛在了肩膀上。

荀攸只感觉天地颠倒，直到被他压在身下。二人拥作一团，整个人被他用手臂牢牢控着，听到他说，“这样才可以解我的火。”

“别。”几句话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吻里，化作喘息声。衣衫尽褪，稚子身不经冷。锦被一遮，吹灭烛火。

第二天刘儒很罕见地没有早起练兵。张复找他汇报工作时，只看见他正扶着墙走路，脚步虚浮。

平常见他在战场上的模样，活生生一副煞气金刚在世，尤似阎王讨命。现在。。。刘儒哪里有半分从前模样，头重步子轻，风一吹都要晃三晃。

张复默默提出想把媳妇的嫁妆送上，“我完全用不上。你拿去补一补吧。男儿当以家国为业，不宜过于贪恋床笫美人之间。”

刘儒整个人都憔悴，却还是问了一句，“那幼仪有没有给我相好的吃的补药？”

他真的是没救了。张复冷冷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听我一句劝，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还是节制一些比较好。你应该早日娶妻，好管一管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免得他们把你身体缠坏了。”

张复过于高看他了，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刘儒沉默片刻，“罢了，小爷觉得自己挺勇猛的。”

孤身一人入西凉，锋刃入掌，开启属于自己的篇章。追云迫月斩敌于疆场，塞北万里长城映他无比辉煌。 万人景仰，崇拜于他的无上荣光。

亦有雄心抱负，凉州既定更是勤勘中原，随时准备寻机而东出。

现在。。。没想到中出一下都难成这样。刘儒提着张复新送来的补品，扶着墙才走了几步，却是满头大汗。只好扯着嗓子喊，“来人给小爷煎一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