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儒翘着腿坐在胡床上，一口一口饮着杯中酒。见流霞倾尽，荧火星斗缀于案前。丹桂丛丛，花落杯中，月也落杯中。

月华映湖面，辉洒渐渐。他身边人也像玉做的一般，随着荀攸伏案写字的动作，衣袖如云摆动。

只单单看着就让人心里痒痒的。刘儒从胡床上站了起来，感慨了句，“今天月亮也太亮了吧。”

话音未落，他就相当干净利落地直接抽刀劈了蜡烛，还邀功一样说，“乖乖看就算灭了蜡烛，也能看见。”

荀攸只是停笔看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刘儒凑过去，一把拿过纸看了半天，那两眼几乎贴在纸上，嘿嘿干笑过几声，“啧，小爷去楼下看看还没有蜡烛。”

“知道为什么今天月亮这么亮吗？”荀攸稍稍整理了下桌子，听到刘儒也跟着重复了一句，“是啊，它怎么回事？”

烟树历历，冷浸一方天秋碧。夜空晴万里，云也无留迹。遥望中秋月似金镜飞于云巅。

荀攸轻声笑笑，“因为是中秋。上古尧帝时，十日并出。后羿上射十日而下杀群凶。西王母赐不死药于后羿。后羿妻嫦娥窃药奔到蟾宫，无几时后羿就郁郁而终。

天壤生死不能同，情更是易断。人一死，凡情自舍。尤其可笑天上的牛郎织女还在为了情字执着，今夜刚会合明朝就是分别遥相对。如何比得上嫦娥长依仙桂来得逍遥快活？”

其实汉朝早就有了嫦娥的故事。荀攸讲的这个版本挺惊世骇俗的。惊世骇俗的绝情。

不及他说些什么，被刘儒吻在唇上，唇齿交合间，落得满口桂花酒的香气。

荀攸用手斜斜撑着身子，勉强没有被他压趴下。而刘儒只盯着他，像威胁般肆意揉着唇，还质问他，“乖乖，这个故事不是这样的吧。再同我讲一遍嫦娥的故事。”

细密的吻接连落下。荀攸被他亲得身子骨都快酥了，只堪堪维持着平衡。说话都断断续续，“嫦娥当年遍寻长生之法。终于一天白兔捣药成。可是后羿早就死了。嫦娥抱着那些仙药不知该送何人。没有恋人，纵使长生又是如何？”

并没有丝毫收敛，刘儒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餍着味道。手上动作也不停，一点点在衣服下游走。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荀攸胳膊低了一些，稍稍把身子放平，方才见他一双温柔眼带笑意，似有繁星在其中。

只不过配合着他揽上他的腰。就听到刘儒特夸张地喊了一句，“乖乖再搂紧点嘛。小爷魂儿都叫你给勾掉了。”

荀攸不觉抖了抖，刚想把手缩回来。却被刘儒一把抓住，放在他的胸口处。手贴合过去时，明显感受着他的心跳。

听到刘儒在头顶说，“太悲了，我不喜欢。听小爷给你讲一个嘛。”

他清了清嗓子道，“后羿不是一弓动山摇岳，持箭九射日也落么？应当一箭射破蟾宫，嫦娥自堕地与他共度一生。”

少年何曾惧过天地？见他神采飞扬，浑身透着股子洋洋得意，活像只大孔雀，“给你讲的故事记下了么？”

把他抵在地上，摁住他的手，与他拥吻。胸膛灼着他，“小爷要是喜欢一个人就没有跟他分别那一说，纵隔着万水千山也要跟他在一起。”

银汉无波空洗秋空，此月比寻常时候清光更多。

桂影月下婆娑，长亭十里。二人提着灯笼沿着河道走。有人在河边放河灯，整条河都灯火璨璨。

河里红云十里波千顷。采莲的小船驶过幽香成径，潋滟处尽水光。

还有在河里素手采莲的姑娘对着荀攸抛过来一把莲子，姑娘羞赧着脸，船上人调笑声一片，接着是一阵衣影晃动。

荀攸还未看清楚扔东西的是哪一个姑娘，就被刘儒一把扯着离开了。刘儒还把他头扭过来，有些吃味地问他，“怎么你还恋恋不舍？”

刘儒花钱在路边买下一篮莲子。他第一次吃这玩意儿，只是张口嚼了几下，就原地呸呸呸了半天。还不忘叮嘱荀攸，“别吃。这东西是苦的。苦死小爷了。”

见他那副样子，荀攸只是笑，待笑够了才对他讲，“里面那个莲心不能吃，外面一层莲衣不能吃。”说着话还重新给他剥了一个，指尖轻轻一滑过莲蓬，就看见白嫩嫩的莲子，取出绿色的莲心。

刘儒张嘴吃过，不待嚼过几口就囫囵吞下。这可是乖乖喂的，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吃。

二人沿着河道一直走着，周围风景，点点灯火皆入眼帘。再远处秋水连连，月如舟般浮于星海。

刘儒认真道，“无论陪你去天尽头也好，还是与你同囿困于地底也罢。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没有你的话，我真的想不出余生该怎么过？

更何况小爷还一直在做一个要是没有遇到乖乖就会死的梦。”

难言他话里的情深意味，荀攸面上尽数是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