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天下永昌,趁星光再整驾,待晨鸡一鸣破万山苍。震天鼓铿锵声里,三军齐出气斗九天,足可护土无恙。
牙旗下马鬃迎风飞扬,其上身姿劲瘦而挺拔。以身为剑,百战铸锻他湛然无与俦。此一行必是以寒彻斩万川,剑出荡尽四海平。
朝臣们纷纷赞他,他年必替凌烟像。刘协更是封他做大将军。
面对这份无上殊荣。这位掌万兵的大将军刘儒挠了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眼下四海皆敌,怕不是很快官位就不够用了。”明身有枭雄之资,却无半分帝皇的阴狠,开口幼稚得很。
刘协道,“朕意已决封卿为大将军,官不够了封爵,爵位不够用了,就给卿封邑,予卿千户万户。”乃止手中半壁江山。。。
天子意难违。但此心滚烫,难以平复。刘儒接过印绶时,一字一句述着志向,“臣岂可负所托?誓要顺正道,征讨不臣,逐敌四野。”
不止是他,他手底下的将士们亦是如他这般赤诚,齐声高呼着陛下万年。
兵出乾坤动,万马雷声从地涌。
贾诩随行。他的神情难说明晦。不止擅战场上出谋划策,贾诩更擅于度人心里的鬼。一离开,不知朝堂又该掀起怎样的惊涛狂澜。不过他人伎俩动不了自己分毫。只需冷眼相看旁人挣扎。
张绣看出他神色不对,“叔父,这一行可有异?”
贾诩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身重新隐入黑暗之前,突然发问,“羡慕吗?你想不想成为刘羽林这样的人。”
只一句话,张绣心下顿起念。试问哪个男儿能拒绝有朝一日封侯拜相?他真的快要憋疯了,明明他精通于行军打仗,更兼有武艺傍身,应是战场上的一员虎将,却时时随在从父左右,更眼睁睁看着他人建功立业。
张绣目光极灼热地看向贾诩,“从父可要助我?”
“呵,在这乱世之中。想搏功名容易,想有命享福,可就难了。你还年轻,陪我多活几年吧。”
的确,刘儒他们前脚刚走,后面若雪花一般弹劾的奏章就铺满在了小天子案前。
刘协沉默地看着一切。当初长安救驾,刘儒退郭汜斩李傕,群臣感激之态还在目。如今却成了一群被权欲驱使的豺狼,刘儒一走,他们就按耐不住野心开始露头。
见他神情,太傅马日磾一贯徐徐劝他道,“刘羽林功过高,年纪轻轻就封无可封,遭人妒忌也是正常。陛下为人主应施展帝王权术,衡量四方势力。”
刘协坐在高位,一述理想,神情极悲悯,“朕意不在此。诸侯忙于吞并割据,目不见黎庶腹中无果,病重无医。明明一言一行,都影响一方一地安宁,他们却不作为。朕自要与他们相反。”
他所有的苦苦挣扎,翻动风云,都是基于此愿。自己日日夜夜里的所寻所想,怎可单单是为权?在朝佑一方百姓。在野则希冀用医术给百姓康健。
君臣沉默的凝望里。马日磾看到的是他从未改变却无力回天的赤诚之心。这才是帝王术,天子志何在凉州这一隅。
朝廷情况并不乐观。
那些忠臣,经董卓又经李郭,已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朝臣多是逃亡途中护送天子有功的人,他们大都水平不高,甚至字都不认识,难堪大用。
小天子发求贤令,广招天下贤士。为表诚意,小天子直接在朝堂接见名士。亲自握着他们的手,与他们交谈,听他们治国的策略。
接连见儒生四十余人,上第赐位郎中。至于那些最此等的人,小天子也留了下来,握着他们当中最年长者的手道,“卿去离本土,营求粮资,虽不得专业。朕但念结童入学。不忍见卿白首空归,长委农野。”
老者立刻感激涕零,“某才疏学浅,实在配不上陛下大恩啊。陛下。”
小天子想的是用人之际,认字就行。看到朝堂那一堆玩意儿,你们配我真的绰绰有余。
长安城还有传颂刘协的歌谣,“头白皓然,食不充粮。裹衣褰裳,当还故乡。圣主愍念,悉用补郎。舍是布衣,被服玄黄。”
这种东西流传越广越好。只要他求贤若渴的名声出去,那天下贤士迟早有一天会尽为他所用。
纵是这样也难解决实职空悬。处理政务的尚书台也是没多少大臣。没有办法,刘协只能跟着朝臣一起处理政务。
治粟内史掌管租税钱谷和财政支出。二者都是是肥缺,是重中之重,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小天子抓在手中亲力亲为。
除了这些,刘协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安排自己的行程,巡视抚恤凉州百姓。
连日处理政务,频繁奔波几郡之间。雨后见平畴万顷,粟苗绿意一片。粮者王之大用,政之本务,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也如百姓。
“若想治下民不冻饥,非依靠天子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需陛下为开其资财之道。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
马日磾教他治国之法,治理天下并不需要陛下跑到地里耕作,需要在政策上帮助百姓。
刘协垂眼应他,“朕已知道。”只在内里反复想,自己能否承担此祈愿。
如今的朝堂,所谓的大臣一个个翻持笏板,倒佩衣冠,连最基本的仪表都不会,无半分人臣之相。还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政绩?
到官府,小天子翻阅那些耕地税款的记录,不过片刻,他就发现问题症结,“太傅请看,凉州现行政策是为急政,还有不足之处。水源远近,田地肥沃也是有差别。只是平均地权,长此以往,商人兼并农人。”
路上明明还是同光景,漫天沙里天地却呈一片佳色。千里江山图缓缓而开。于天地弈局,地载万物皆入执掌。
小天子回去后,着手推行学堂。天子车驾直接来到太学门口,观太学典礼,展现对太学的重视。不止于此,他还给颁诏令责郡县建设学堂,同时发放指标,招学生入学。
没有人才可用,自己就培养一批出来。
现行教育制度也有很大纰漏。刘协跟讲学的先生对问,问答间,发觉那些先生并没有多少学问,不能讲解经义。
学问比不上刘协不算什么。刘协师承大家,加上本身天资聪颖,说他是集百家之所长也不为过。
要命的是,那些人在教学时也不做批注,断句识字都是错误。学子咿咿呀呀地跟读,眼神懵懵懂懂,压根不知学的是何物,何论对错。
这能教出自己要的人才吗?刘协想着手誊写一份经义给他们。对自己而言,不过苦熬几个晚上,对他们来说却是几辈子都得不到的。
察觉他的意图后,马日磾真的被他吓到,“可。。。由臣代劳。”有时候,真的怕这个事事亲力亲为,冲在第一线的小天子把他自己累死。
“哈哈哈。那就全赖恩师了。”
回去路上,淡月无暇映光。马车外,太傅听到小天子的声音,“太傅对如今的凉州有何看法?”
声音清冷胜月光。容不得他多思考,又听得,“如果学子是意外,那田地的分配真的就是纰漏。荀攸却不能察。还在临行前,妄图用税收来制约于朕。”
原来所有的计谋他全部知道。
身旁天子不过一时苍龙受缚。他定会如明光破万动,苍穹映龙廓。
他就应当在金銮之上,傲瞰四海。九围天命合当全归于他一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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