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古战场现在还留着赵国修的营垒百里石长城。起丹朱岭，至马鞍壑，二百余里。也是上党的最后一道防线。实际是古国界线。

秦军用奇兵沿发鸠山、丹朱岭北部高岭迂回包抄赵军后方，还与秦昭襄王在河内征调的援军合围。那些赵军被围困于百里石长城，退无可退。白起杀降四十万。

往事过眼。古战场遗留的那些断镞已生铜锈，折锋赤璺曾刲肉。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走的就是发鸠山，绕后奇袭，破开关卡。传说里的不周山就是发鸠山，差不多跟跟帝王封禅的泰山一样高。

大军只带了三日的口粮。刘儒于马上掏出随带的干粮，干巴巴一块，这东西顶饿是顶饿。不过需要提前泡水。直接吃的话，刘儒刚入口就被噎得直翻白眼，他还是顽强咽了下去。

止了要下嘴吃的荀攸，“乖乖。这玩意应该是发来喂马的。等打完我们就回去喝肉汤。放心，很快的。”

语落是出兵整肃，以无匹骁勇拓前路。所赴尽皆刀剑生寒辉强敌林立，偏他天纵神武，以战荡途。

荀攸把小旗子插到沙盘里。默默思索接下来如何布局。曾多次轻装突进。敌步步为营，那就避实打虚,逐个击破。千沟万壑正好掩行踪，敌军互相联络的烽烟台也同无物。

现在只差临门一步。。。荀攸目光落于太行山。那些黑山军不过一群乱民，不知道诸葛亮用什么手段让他们频频劫粮断道。这不过让荀谌头疼些而已，若出这一步荀谌必死。

接着是眼前关门打开，二十万大军齐入。刘儒人还在马上，鞘中刀尤带血。荀攸就定好了战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荀谌想不到的，我们不破晋阳，转太行山。”

刘儒跳下马，与他击掌。身姿挺拔如松，长风猎猎，动其衣袂，全身满满那种少年意气。“在此之前，先践诺吧。我可是答应士兵要改善伙食的。”

很快军中忙碌起来，开始忙着烹羊宰牛，到处是袅袅炊烟。刘儒与荀攸行于士兵间。回忆往昔，眼睛微眯，神色也温柔，“恩师温恤士卒，甚得众情，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皆食，己乃尝饭。”

荀攸嗯了一句。

“至于我啊，就与士兵同吃同睡。知其冷暖饥寒。让士兵过得好。”

行着行着，刘儒就不走了。很随意就地一躺，双手垫于脑后，语气里说不出得意，“乖乖，看我有几分像当年武安君白起？”

重走古人路，建得古人功，何言其志昂扬。

在战场刘儒一副煞气金刚在世，活活似阎王讨命没错 ，下了战场他就宽仁得很。如何比得了白起这位杀神。

九土星分，二京付一炬，中原走豺虎，却出英雄如他。无论是刘儒还是白起都应该得善终的，不应当是被扣上什么罪名，污于历史。

荀攸开口，心里满是苦涩，“你有安世定国之功，有济世怀民之德。而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然不能救患于应侯。”

疑兵先佯装北上晋阳，让荀谌松懈。实则剑指太行山。并州的堡垒是上党，而冀州的堡垒是并州。一取上党，二州尽在握。

兵起复望太行山。磅礴何妨，浩浩荡荡大军直上，更有名将做其芒。追云疾若飞，势从天落银河倾。自当扫尽万里烟尘清。

东出破国何所似?恰如当年武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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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九圻行若砥。山北远通燕，万谷辗如川，如罗网般只开三面。窄处行军若鱼贯而入。一夫扼其键，万马不能趋。

行到这种路。一看就该有敌之陷阱。荀谌道，“退吧。先据山者胜，后至者败。”

被镇压的这些黑山军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突然开窍般，频频在险地高岭发起进攻劫掠粮草。两度造焚攻焰蚀天。

袁军大将张郃却和他意见不同，“与诸将逾越险阻，转战千里，所在斩获，遂深入敌地。今入险境。若能同心协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张郃识变量，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黑山军必会在此处埋伏，自然是要诱敌前来。他们虽然讨得了一时便宜。但实力天差地别。待自己重整行伍，两军短兵相接，必让他们全军覆没。

张郃下令全军警戒，步步固守。

见大军不动，还整了个防守队形。诸葛亮漫不经心地摇了摇羽扇，掌点杀伐，“值此以为立功也。纵刘羽林也功不如将军。”

张燕是彻底服了，诸葛亮说话时，他是频频点头，恨不能句句写下。

大军行进极慢。四周皆山，此时山林里静寂无声，鸟兽不走。一见就很可疑。突然高处一声鸣镝为号。这应该是敌要发起总攻。张郃握紧了手中刀，抬头迎着日光看敌。

不过一眼瞳孔骤然紧缩，那何是敌！高处巨石滚木一瞬倾泻而下。一路带起烟尘滚滚。声音隆隆作响如明雷。刹那地动山摇。

底下的袁军彻底慌了，奔走呼号，互相踩踏死伤无数。刚刚还严整的队伍瞬间不负存在。

时机已然成熟。诸葛亮羽扇一点。张燕领着他的那群黑山军从高处冲杀过去。

人仗山势而下，势同霹雳。袁军毫无招架之力，只四散逃命。张燕还聊发少年狂，要去追敌，他不敢擅自妄动，主动去请示诸葛亮。

诸葛亮笑笑应了一声可。勉强还算满意张燕的表现。不怕主将没有能力，怕的是不听自己之言。

阳光正好，暖暖一晒，人不觉犯起了困意。诸葛亮坐到旁边石头上，以手托腮，微眯着眼睛。

不消片刻，张燕又跑了回来。“不好了。军师啊，又有兵至。”

敌军接踵而至？诸葛亮猛地睁开眼，面容一肃，只觉恐有变故，“敌在何处，引我去看。”

随着张燕的手指，见朔野广阔，旌旆明灭。刘字旗下大军龙蛇走势，将士积甲如丘陵。啸咤则五岳倾覆，呼吸则江河断流。

诸葛亮目光始终定在一人身上，大将军刘儒，所行乾坤再造，所功日月重开。虽听传闻无数，但仍不能定他到底是何种人。

刘儒下马。他这么个当朝高官，没有一点官架子先跟张燕嘘寒问暖，也不介意对方土匪身份。荀攸则询问他敌军最近的动向，一一记录。

几人说了些话。张燕手一指过来，众人的目光也被引来。视线里见诸葛亮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诸葛亮只微笑点头，看着荀攸一拱手道，“观荀军师，已无恙。亮也觉心安。”

荀攸道，“正如元直所言，此病非先生不能医。”

刘儒对这些向来是兴趣缺缺。听了刚刚的战报，整个人肃杀气难掩，“既然敌军大败。必定士气低糜。何不乘胜追击？”语一落就带着大军出发。

于他面前棋盘胜负尽皆庸常，哪有战场却敌来得实在？

张郃甫经大败，士气大挫。只草草把军队聚一起。岂会料西凉大军突然杀到，瞬间漫天杀意动。怎会有人敢相较量。只纷纷投降。

战云低垂，天地倒映为衬，刘儒提着滴血的刀，踱步上前，一一扫过那些降兵，开口问道，“你们哪个是荀谌，荀友若？”

荀谌一步上前，腿都有些发抖，吃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这刘儒久在凉州，残暴至极，有点怪癖纯属正常。也许他是在玩阎王点卯？点到谁的名就杀谁。

刘儒上下打量片刻，频频点头，好像还挺满意，“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前尘往事都不论。何不随我入朝？”

刘儒大手一拍，还叮嘱他，“早投降有好处。这官职三公九卿，都是先到先得的。且看我为什么是大将军，唯投奔天子早而已。”

张郃在旁边附和他几句。

刘儒转头看向他，“现在河北四庭柱，一下子倒了两个。你们河北是不是完了？”开口语气是疑问，更是肯定。明明刚刚还和颜悦色，现在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凛，威压骤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郃附和，“对对对，我们河北四庭柱倒了两个，我和高览被你所擒。我们河北完了。”

再是晋阳。没有了上党的庇护，没有了太行山来的粮草，晋阳已经沦为孤城一座。高干几乎是看见大兵一至就投了。

重抖擞，兵起太行直取邺城。荀攸垂眸。出太行山第一道关便是风月关。此时风月关只有少数日常防备黑山贼的守军，于他们而言跟纸糊的一样。

先是揠旗息鼓。再来由荀谌骗开城门，此举更是荀谌的投名状。

荀谌单独行动可不行，得有个人监督他。刘儒主动请缨提出，“这种事小爷我做得多了。我来好了。”

荀攸摇了摇头，拒绝他，“你不行。唯有我可做。”

刘儒定定看着他，道了句保重。眼前人一言一笑，都让自己如饥似渴。若自己不执著，所思所恋皆不可得。

对于这个多年不见的叔父。荀攸记忆还停在当年家宴，那个摸着自己头的青年上。

荀攸行了个礼，眉目低垂，“天下大义在刘，不在袁。望叔父弃暗投明。叔父一直教攸。不堕荀家之名。现在叔父要弃天下大义不顾，还要使我蒙难吗？”

要对自己侄子投降。荀谌痛苦闭眼，又有些认命地开口，“早在黄巾起乱时，我就觉得你野心勃勃，跟了皇甫嵩也是心思一堆。董卓那时发觉你，智计不俗。那时也只以为你是子侄一辈里面最优秀的人。完全没想到会有今日。。。”

荀攸直视着他，一句一顿，“最大的野心就是匡扶汉室。当今天子手中无一土寸民。攸却可以让其中兴而起，再续百年。整个荀家也应获荣光。叔父不心动吗？”

荀谌。。。果然野心勃勃，不是善类。

风月关距离邺城不过八十里。几乎是咫尺之间。

袁绍他完了。

此时刘儒志得意满尽显张狂。他有狂的资本，奉天子令出函谷，踏抵中都，大军一至是百关皆破，顽寇尽伏戮。

“真的打到了袁绍脸上。淮南我与兄长血酒化一诺。现在就是诺言兑现之时。速速写信给曹操，说袁绍灭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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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剑指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