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逄佰随军驻北的日子里,诸葛亮已经开始着手训练新招募的士卒了。
如今他回来,便也跟着诸葛亮去校场,看他如何操演人马,布设阵法。
诸葛亮似乎无所不能。
那些原本散漫的新兵,在他手中不过月余,便已队列齐整,号令分明,进退有度,隐隐有了几分精锐的模样。
这天,诸葛亮正站在高台上,羽扇轻点,指挥着场中军阵变换。
士兵们依令而行,动作整齐划一,呼喝声震天动地。
逄佰侍立一旁,看得入神。
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循声望去,只见几骑快马朝着校场这边驰来。
当先一人,是刘备。紧随其后的是关,张二位将军。
而在张飞身侧稍后一点——
逄佰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
银甲白袍,月夸下白马四蹄翻腾如雪。
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虽未言语,一股沉稳英武之气已扑面而来。
诸葛亮也看到了来人。
他立刻停下指挥,提起袍角,快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两人迎到近前。
“主公!”
诸葛亮抱拳行礼,声音清朗。
“军师辛苦了!”
刘备翻身下马,笑容满面,目光扫过整齐的军阵,眼中满是赞许。
诸葛亮羽扇向高台一引,
“请主公登台一观。”
“好!”
刘备欣然应允,与关羽、张飞、赵云一同,随着诸葛亮和逄佰走上高台。
台上视野开阔,整个校场的操演尽收眼底。
诸葛亮指着下方井然有序、呼喝震天的队伍道:
“主公,这新募的兵士,尚需训练方能参战。夫军无习练,百不当一。习而练之,一可当百!”
“好!”
刘备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队伍,难掩激动,
“军师出山以来,谋划策略,操练人马,甚是辛苦。”
说着,刘备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赵云。
赵云会意,将手中的物件恭敬地递到刘备手中。
刘备接过,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开心笑容,双手捧着物件递向诸葛亮。
……
那是一顶精巧的草帽。
草叶编织得细密匀称,帽檐圆润。
……
原来到这段剧情了吗。
“备结小帽一顶,以尽心意。”
刘备的声音温和而真诚,眼中满是期待军师能喜欢这份礼物的光芒。
……
主公你加油。
他看着诸葛亮疑惑的,犹豫的,双手接过这顶草帽,捧在手上端摩了一下,原本欣喜的表情逐渐变得五味陈杂。
半饷。
在主公殷殷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的抬起了头。
“主公是否无有远志?”
……
“结小帽聊以消遣?”
刘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张了张嘴,有些语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先生好不讲理!”
不管大哥伸手阻拦,张飞浓眉倒竖,眼睛瞪着诸葛亮,
“俺大哥看先生日夜操劳,于心不忍,亲手编辑帽冠,先生却如此无理?”
被张飞这一通抢白,诸葛亮一时竟也语塞。
他看看张飞那张怒冲冲的黑脸,又看看刘备那尴尬又带着点委屈的神情,再看看自己手里这顶烫手的草帽,脸上表情复杂极了。
最后,他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自家主公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主公之心,亮已心领。”
刘备原本因张飞的话更显局促,此刻才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躲闪地看向诸葛亮。
“然而,亮既出山,相助主公成就大事,便时刻不敢忘主公之事。眼下局势危如累卵,亮这番心思……想主公亦不难明白。”
台阶已经递到脚边,刘备立刻顺着下来,脸上重新堆起温和的笑意,左手自然地抚上诸葛亮的背,一边引着他往台阶下走,一边带忧虑说道:
“备深知军师之忧。我亦正为曹军将至日夜悬心啊。”
“主公勿虑。”
诸葛亮羽扇轻摇,脸上恢复了从容,朝前方一指,含笑相邀,
“请主公随亮往博望坡一观。”
……
“博望坡?”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张飞粗声粗气地嘀咕。
“曹兵要来,直奔野便是,跟那博望坡有啥干系?”关羽不解。
赵云倒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哼,还不是游山玩水去了!”
张飞越想越不是滋味,又补了一句。
……
……
死嘴,不许笑。
逄佰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听到张飞这酸溜溜的总结,赶紧低下头,把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他偷偷瞄了一眼眼前。
……
赵将军嘴角紧抿,也在向前瞄。
……
……
噗。
两道嘴角一并向上弯起。
才出点动静,两道“你俩笑什么?”的目光就立刻扫了过来。
二人立刻偏过头去。
赵云举起手若无其事地摆了摆,示意“无事,无事”。
逄佰则胡乱拱了拱手,含糊着:“有事先行。”便飞快地溜了去。
……
正如张飞所言,主公军师两人酿酿跄跄去了。
所以,
逄佰难得的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
好吧,其实就是想偷偷懒。
我想想,去找刘封玩?
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又摁了回去。
少将军如今管着一摊子事,怕是脚不沾地,自己还是别去添乱了。
找个地方看小说?
最近处理文书处理的,还是不想看字了。
……
他摸摸鼻子,脚步一转,径直往马厩去了。
马厩里气味混杂,干草、皮革、牲口的气息混在一处。
他那匹温顺的老马远远瞧见他来了,立刻从食槽里抬起头,欢快地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大脑袋朝他这边拱。
……
哎呀哎呀,我不是来找你的。。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挠着老马脖颈,掌心传来熟悉的触感。
“对不住啊,小家伙,”
他贴着马耳朵,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在哄人,
“知道你跑不动了,我就……去跟别的小马玩玩,你可别生气,回头还给你带豆饼吃。”
老马似乎听懂了他的安抚,又或许是享受他的抚摸,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温顺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背。
安抚好了老伙计,逄佰才直起身,对旁边候着的马夫温声道:
“劳驾,给挑匹脚力好些的,想跑两圈。”
马夫应了声,麻利地去槽头牵马。
逄佰也踱步过去,目光在几匹精神头不错的马身上打量。
这时,旁边一阵不小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身材壮实的军士,正使劲拽着一匹枣红马的缰绳往外拉。
那枣红马显然极不情愿,四蹄钉在原地,脖子梗着,鼻孔里喷着粗气,硕大的头颅烦躁地甩动,试图挣脱控制。缰绳被绷得笔直,军士手臂上的肌肉虬结鼓起,额角也见了汗。
哇,熟马。
这马逄佰认得,是当初张飞用来刁难他那匹坏家伙。那军士的脸也有些眼熟,似乎是张飞帐下的,名字却叫不上来。
“唉,这畜生,还是这么难缠!”
马夫牵过一匹毛色油亮的青骢马,把缰绳递给逄佰,一边摇头叹气,
“前些日子以前训它的马曹想驯它,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它尥蹶子踢中了膀子,现在还躺着呢。这不,换了这位王兄弟来试试手气。张将军营里补的马,性子都随了主人,难伺候得很!”
那确实很吓人了。
逄佰接过缰绳,目光在那匹挣扎的枣红马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对着马夫露出惯常的温和笑意:
“确是匹烈马,不易驯服。辛苦了你们了。”
马夫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逄书佐您挑这匹青骢就好,性子稳当,脚力也不差。”
嘿嘿,我也觉得。
逄佰点点头,不再多言,踩着马镫翻身上鞍。
这青骢马骨架匀称,四肢有力,眼神里透着机灵劲儿,很合他眼缘。
他轻轻一带缰绳,青骢马便顺从地小步跑向马场。
经过那位军士身边时,逄佰微微颔首向他示意了一下。不过他正全神贯注对付那匹坏东西,只匆匆点头回应。
马场上空旷得很,只有那个军士还在马厩旁跟那匹枣红马较劲。
逄佰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专注于自己月夸下的坐骑。
风掠过耳廓,带来自由的气息。
初时只是寻常的跑圈,感受着身下马匹稳健的步伐和肌肉的律动。
渐渐的,一种久违的畅快感从心底升起。
四下无人,他俯低身体,几乎贴在马颈上,双腿控着马镫,力道微变,青骢马立刻加速,四蹄翻飞,蹄声清脆急促,在空旷的场地上敲出奔放的节奏,尘土在身后扬起一道淡淡的烟线。
跑了几圈,筋骨活络开了。
……
他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马的侧颈,轻轻一带缰绳,整个身体重心偏移,借着马匹奔跑的冲势,向马鞍一侧滑去 。
风声在耳边呼啸,地面在身侧飞速拉近。
他双脚钩住马镫,单臂抱住马颈,整个人挂在奔腾的马身一侧。
青骢马似乎感受到了背上主人突然的变化,步伐略有一瞬的紊乱,但他立刻用身体语言和细微的缰绳调整稳住了它,使他与它在高速奔驰中达成了一种平衡。
逄佰尝试着用手去摸地上的草。
……
没摸到。
……
行吧。
腰腹用力,身体一荡,又旋回了马鞍正中。
“哇!你一定还能跑的更快些对吗。”
他畅快地夸赞一声,亲昵的拍了拍它的脖颈,月夸下的小家伙似乎真能听懂他带着笑意的鼓舞,它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嘶,跑得更欢了,鬃毛飞扬。
将身后的尘土拉出一道长长的、翻滚的烟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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