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玉门乃是西域边界,两边百姓交易往来甚多,纵然未过关去却已能依稀感到塞外漠北的旖旎风光。
此地远离中原,男子皆身着异域服饰,女子更是褐发碧瞳舞姿妖若无骨,连空气都隐约飘着浓郁的脂粉味儿了。
可在熙然的人群中却有个着装格格不入的身影,他着了袭中原特有款式的青袍,眉角入鬓一副书生相貌,更是牵了匹在西域都难见的白马。
西域多不似中原那般注重男女之别,女子若见了喜欢的异性大都上前邀约搭讪,现下出了个如此潇洒不凡的异域男子姑娘们又岂会放置不管,纷纷扭着水蛇般的纤腰笑容明媚意图与之一叙。
熟料那男子竟然将美女视若无物,无论女子如何献媚均似爬上了冰山,好处没捞着却生了一手冻疮,有的女子胆大些扯住了他的袖摆,可直觉一阵刺痛下被利落地抽了回去。
而后她们只见那男子拂袖在脸上一抹,一张如死尸般僵硬的面孔便出现在几人眼前,饶是以胆大著称的西域女子都打了个寒颤。
此番再无人敢上前了,逐渐一些闲言碎语纷纷传来。
“唉,还以为碰上了俊俏的中原人,谁成想……也挺可怜的。”
“依我看呐,此人对我们无动于衷多数有断袖龙阳之好,还是走远些的好。”
“我们还是去别处瞧瞧罢,晦气的很。”
这叽叽喳喳的话语又怎传不到青衣人耳中,他倒不以为意,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那萧坠,眼中颇有笑意。
此人自然是黄药师了,那日他带着林蕴轻而易举的让来袭军队死伤过半,成功造成了村中有厉鬼的假象。而事后林蕴又以“宋军将来范”为由央求黄药师再多留几天。黄药师又怎瞧不出她女儿家的心思,闲来无事便送佛至西又停留了十来日,直至他二人如法炮制吓退宋军,林蕴的打穴法已是像模像样。
而后黄药师便辞别林氏一族依照他们所指的方向一探究竟,又走过大半月至玉门前往西域。
期初他不愿再戴那人皮面具,毕竟气闷还容易吓着孩子不是,可终究也抵不过西域女子的“热情”……
站在城门前黄药师心中皱眉,自己踏上西域势必惊动欧阳锋,他与这老毒物结怨许久,也不知此番会如何“招待”自己。
心中那份好奇还是压过一切,他捋了捋生烟的马鬃牵动缰绳抬步走去。
待正式踏上西域的土地时已是日暮时分,就连眼界宽如黄药师那般也不禁叹为观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着实所言非虚,他又握了握袖中玉萧,仿佛此刻黎荇与他并肩而立。
见天色已晚,黄药师在附近大致转了转,终于挑了家规模颇大的驿站歇脚,店小二见来客装束“奇特”不免心升轻视之意,黄药师也不介意,出手就是锭元宝要了间上房,那小二见钱眼开自然笑脸相迎,牵马时两眼眯得更细。
西域的马奶葡萄酒与各式牛羊肉堪称一绝,银州村庄内的饭菜不敢恭维,亏待了自己这么些天的黄药师当晚便谋了个酒足饭饱。
他自然也不会忘了生烟,塞外擅养马,草料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可黄药师还是问小二借了厨房磨了些骨粉,和着麦麸豆粕拌了颗九花玉露丸为其加餐。生烟大喜,打了个响嚏从容咀嚼着,清冷的气质引得马厩内其他马匹纷纷转头围观。
黄药师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其顺毛,突然细不可查地向远方阴影处瞥了一眼,思虑了一瞬也不在意,嘴角微翘又看了生烟一会儿大摇大摆的穿过厅堂上楼回房。
正在迷迷糊糊打瞌睡的伙计在传出关门声后陡然睁眼,又朝店外看了看,一道飞快的黑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翌日一早,黄药师照例起床叫了些早点,下楼时却见堂内稀疏的客人们均鬼鬼祟祟地瞧着他,对上自己双眼后又急忙别过头去,有些女客甚至夺门而逃。
对此情形黄药师反而毫无顾忌,吩咐小二将早点端到楼下倚窗而坐,不一会儿只听门口人潮攒动,一位腰挎大刀、头戴翎帽官差模样之人径直朝他走去。
“大胆汉人,做了此等恶事竟还如此气定神闲。”官差指着黄药师喝道。
黄药师依旧气定神闲,将茶杯放至鼻下嗅了嗅,悠哉道:“哼,你倒是说说我都犯了何事。”
“你!”那官差怒不可遏,语气都有些哆嗦,“你昨夜潜入南宫善人家中欲对其千金意图不轨,被家丁识破后竟将一干人等尽数杀害!哼哼,不过此刻你插翅也难飞,可否觉得丹田处吸气便刺痛无比!”
黄药师放了茶杯,终于转头上下打量了那官差一番,嗤笑一声说道:“也不知是谁为你出的馊主意,难道你还未瞧出这饭菜我可曾动过。”
“动过”二字还未出口众人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眼前一花黄药师便没了影,只余木制的窗楦微微摆动,那官差纵身跃出只听一阵马嘶,一匹白马载着黄药师绝尘而去。
回头再瞧那桌上下了药的饭菜只是被刻意翻动,若细看便会发觉一样不少,那官差立功心切故而犯了个大疏漏,想来未免忒无知了些,若非黄药师不愿纠缠只怕一进门就要让其横死当场。
黄药师策马脱逃后不免苦笑,他自年轻时便是个魔头混迹江湖,江洋大盗的劫掠之事自认也做得不少,可被人说是劫色的登徒子却是头一遭。智慧如他自然将其中曲折看透了七七八八,只是着实觉得好笑心下决定去那善人家中一探究竟。
说来这大善人的府邸倒是好找的很,西域的滚滚黄沙下就一间宅邸被装饰得富丽堂皇,让人怀疑这究竟是善人还是土皇帝,门楣上挂了白绫,纸钱四散飘落倒做得有模有样。
黄药师让生烟独自跑得远些,自己足下发力翻进了深墙高院。
祠堂内跪着一群仆人,个个披麻戴孝哭得好不伤心,顺带将黄药师这个“恶人”大骂一通,正中央供着口上好的棺材,牌位上书“南宫府卿月之位”。
再往里看只见有一身着黑袍的男子,负手站在棺木前无言,想必就是一家之主南宫缮了。
也不知是黄药师的内功太过上乘还是几人当真伤心欲绝,竟无一人发现门前来了客人。
黄药师好像突然感到了不对劲,微微蹙眉凝神听了一会儿,略感惊讶后勾嘴冷哼一声。
众人纷纷惊骇回头,黄药师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望了眼棺材又看了看那南宫缮。
“不曾想这远近闻名的大商人竟如此狠心,只可怜了令爱。”
“大胆!你是何人!”家丁已拿了棍子拦在黄药师身前,却被一个杀气十足的眼神压迫地不敢再挪一步。
“笑话,都道我是那贼匪,你们却不知我是谁。”黄药师望着南宫缮嗤笑,“难道,白驼山的尊上都未告诉你我的样貌么。”
一旁的南宫夫人闻言欲上前却脚下一软瘫在丫头怀里,毕竟这世上有哪个贼匪会胆大至到祠堂撒野呢。
南宫缮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朝棺材看了一眼,黄药师心下有底,踱到棺材旁对南宫夫人说道:“你倒是只顾着伤心,难道未发觉令爱还活着么。”
众人无不大惊,黄药师冷笑一声,挥掌朝棺材劈去,厚重的棺材板被凌空震起,飞转两圈插入了墙内。
还未等众人诧异黄药师内功之高,又见他伸手探入棺材拽了里头之人的胳臂扶她坐起,南宫月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用力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白皙的脸颊上已是泪痕交错。
黄药师伸手在背上拂了两记,南宫月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掩面痛哭。
她果然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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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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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他乡故人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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