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枝与刃

Krueger跟着商枝走进后厨,冻库的门被推开,冷气灌出。

他看着商枝清点库存的背影,一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再次啃上神经,他对于她,究竟是什么。

是趁手的刀,是临时搭伙的伴,还是,某种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

他唾弃自己这具躯壳,竟会因一个女人而心跳失序。一个习惯了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屠夫,怎么可能会贪恋起月下花香。

Krueger绝不信这是酸腐的爱恋。这更可能是一种原始的本能,是野兽嗅到了陷阱,却仍甘愿被套上项圈的愚蠢。

他渴望的是将她拆解入腹,让她的骨血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还是,将她打造成一件完美的武器,锁在自己的武器库里,仅供观赏?

Krueger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喜欢商枝看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和所有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不一样。那些人的眼神,是恐惧的,谄谀的,或是垂死的灰败。

只有她,是平静的湖面,藏着能卷进一切的漩涡。她看他时,像在审视一件有趣的古董,评估着他的价值,风险。甚至,还有某种包容。

那眼神让他烦躁,更让他上瘾。

有时被这种莫名的情绪逼到极限,Krueger会想,是不是该去接一桩最肮脏,最没有底线的活,让自己重新泡回血泊里。或者,干脆死在某个无名战场,也好过被困在这具会为一个人心跳加速的,软弱的皮囊里。

这股无名火在身体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他一拳砸在身旁的钢架上,发出巨响。

商枝闻声回头,狐疑瞥了他一眼,“小狗,冻肉惹你了?”

这句调侃像一根针,轻轻扎破了他鼓胀的情绪。Krueger抬起头,金眸在白雾里死死锁住了她。

他忽然逼近,将女人困在冰柜与自己之间。冷气扑在睫毛上结霜,呼吸却灼烫得吓人。

“知道吗?我通常会把靠近我的人……变成一堆需要打扫的垃圾。但对你……我一直在思考,更持久的保存方式。”

商枝怔了片刻,笑出声:“什么意思,你要准备把我冻在这里头?”

她甚至用指尖敲了敲身后的冰柜门。

可Krueger根本听不见她。他陷在自己的世界,似头困兽,鼻尖隔着头套,嗅着她的气息,“别人看到我,只能看到死亡。但你……你的眼睛在寻别的东西。”

他掀起头套,舌尖擦过她耳垂,“告诉我,你找到你想看的了吗?还是说……你希望我亲自为你展示?”

“你又发什么疯呢?”

商枝偏头想躲,却被他掐住腰按回原地,“发疯?不,这是最纯粹的真实。我把我的混乱,我的时间,我的钱财都分给你。而你……”

男人滚烫的掌贴住她后颈,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你只需要把你的恐惧和灵魂交给我保管。”

商枝终于敛了笑意,“你这是在示爱??还是要杀了我?”

Krueger那双金眸里淌着一种罪,名为占有,汹涌沸腾,“答应我。否则,我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永远属于我了。”

商枝僵住了,她分不清是因这冻库的寒气,还是心底涌上了别的东西。但她还没来得及去捕捉,一股湿意的暖,沿着耳廓滑向了锁骨。

“喂。”她推搡他,Krueger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冰凉让他清醒,他竟将她困在冻库这么久。

他忽地托举起她,将人带出。商枝轻呼一声,旗袍的开衩散开大半,露出一截光洁的白。

他抱着她走向后厨,将人放在流理台上。冰冷的台面激得商枝一颤。

窗外的太阳斜斜照进来,落在女人的发梢和Krueger的手臂线条上。厨房里有洋葱和迷迭香的味道,混着浓烈酒气。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这一方天地里,金眸沉沉,呼吸粗重,“现在暖和点了?”

商枝看他,“你到底想干嘛。”

“我已经说了。”Krueger的视线锁着她,像猎手盯着陷阱里唯一的活物。

商枝笑了,指尖戳在他的肩头,隔着作战服都能感到肌肉的硬度,“你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

女人的声音轻轻撞在后厨的香料味里,“你是想和我谈情说爱?还是想和我成为长期床伴?或者是,想要我跟你成为志同道合的疯子?”

Krueger挑眉,头套下的嘴角扯出极致上扬的弧度。他俯身凑近,气息灼热:“这些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他的逻辑简单,残酷。谈情说爱终将指向身体的纠缠,□□的欢愉需要灵魂共鸣,而唯有一起坠入疯狂,才是最高级的忠诚。

而这一切,在他看来,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彻底的占有,从身体到灵魂,不容分割,不容背叛。

“所以,你觉得你爱上我了?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商枝嗓音里有丝讥诮,像在听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讲述幼稚的幻想。

她早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这片**与死亡交织的土地上,爱这个字眼,比枪口下的合约还要廉价。

她觉得好笑,甚至有些怜悯。她认为Krueger所谓的执着,不过是一种自我投射。凭着几次并肩,靠着危机里滋生的情绪,勾出了一个符合他想要的幻影。

他追逐的哪里是她,只是孤独的灵魂在深渊寻找自己的倒影。把臆想当作真实,把占有欲当作证据,这是迷途者最常见的自欺罢了。

Krueger看见商枝在笑,可那双眼却平静似水。他涌起一阵无名火,还夹着陌生的,酸涩的懊恼。

他本不该在乎这些。他所求的,不过是让她彻底属于自己,像锁定一个目标,像收缴一件战利品。她信或不信,爱或不爱,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只信奉到手的真实,而非虚无的情感。

可为什么,她这种轻描淡写的神情,会让他心口会泛起酸疼,这感觉太陌生,太诡异。像子弹贯在缓慢的穿过皮肉。

他发气般解开她旗袍上的盘扣,商枝没有躲,只是静静看着他,看他在**和困惑里挣扎。

“随你怎么想,只要你是我的。”Krueger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当最后一颗盘扣弹开,他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后厨的门帘忽然被掀开。阿月抱着一筐柠檬愣在门口,Krueger猛地将商枝按进怀里裹紧,回头瞪向闯入者时金眸里全然是杀意。

“滚出去。”

阿月慌忙退后,门帘晃动的阴影里,商枝轻笑出声,她抬手抚上他后颈,揉了揉。

被男人蒙在掌心里的声音带着振动,“小狗,你捂错眼睛了。刚才那个角度,阿月只能看到你急不可耐的样子。”

阿月坐在吧台边,那筐黄澄澄的柠檬搁在面前。她支着下巴,一个人啧啧称奇。

她不是没看出来那个雇佣兵对老板不一般。从他最早在这里落脚做酒保开始,阿月就嗅到了异常。

他那双看谁都像看死物一样的金色眼睛,偏偏会跟着阿枝姐的身影跑。

起初,阿月从他身上嗅到一种同类的气息,危险,致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特有的锈味。她本能的警惕,想提醒阿枝姐。

可后来,她看到那双眼,落在阿枝姐身上时,会微微眯起,会闪过波动,甚至有种笨拙的专注,那是活的。

于是她闭了嘴,甚至觉得挺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阿枝姐身边有一个像Krueger这样既能杀人,又会为她活过来的守护者,是件幸事。

也能多一个信任的人,多一个除了自己以外,在这世上真心实意关心她的人。

阿月拿起一个柠檬凑近闻了闻,酸啾啾的气息钻入鼻腔,可她心里却一点也不觉酸涩。

她不担心阿枝姐有了Krueger,心里就不再重视自己。她们之间,是超越寻常情感的羁绊,是相互舔舐过伤口的依靠,牢不可破。

她反倒是觉得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雇佣兵,有点……

好笑。

处心积虑把她支出去住,原来打的是独占阿枝姐的主意。明明年纪看上去至少比自己大上一轮,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幼稚。

阿月摇摇头,切起柠檬,为夜晚的营业做准备。而她不知道的是,后厨阴影里,那个幼稚的男人正把脸埋进她阿枝姐的颈窝。

“喂,那丫头走了,继续?”问话时,Krueger的手指还流连在旗袍开衩的边缘。

商枝翘起腿合拢,用膝弯夹住他作乱的手,“就该把你拴在后巷看门。”

她推开面前这堵发热的肉墙,从流理台跃下。拿起消毒喷雾和抹布,将不锈钢台面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Krueger就抱臂在旁看着,商枝每擦一下,他心头的烦躁就窜高一分,什么意思?嫌他脏?

他凑上去从背后贴住她,湿热的气息喷在女人耳后,不满的啃咬着,“怎么?你当初跟我在边境据点的时候,可没这么讲究。”

商枝不紧不慢折好抹布,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水声哗啦中,她反手用湿漉漉的手指弹了下Krueger的额头,“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供你寻欢的场所。”

他皱起了眉,心底愈发不畅快。在他看来,商枝分明是变相的拒绝,拒绝与他产生更深的联系。尤其是在他近似剖开自己,展示了那点可怜又狰狞的真心之后。

如果她真的拒绝……

Krueger心头一刺,奇异的钝痛蔓延开,神色甚至罕见的出现了一瞬呆滞,大脑竟有些空白。他何时需要这样揣度一个人的心思,他习惯的是掠夺和宣告,绝非等待审判。

可下一秒,商枝洗净擦干的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腰袢。什么都没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引着他往楼梯走去。

Krueger来不及去思考,去深究,自己的情绪怎么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如此起伏跌宕,变幻无常。所有不快瞬间被汹涌的亢奋冲刷殆尽。他现在只知道,或许,她没有拒绝。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按进怀里,压在楼梯墙边,急不可耐的去寻商枝的呼吸。

他托举着将人抱起,让她的双腿环在自己腰侧,踏上二楼台阶,冲向那个他曾窥探过无数次的,她的私人领域。

此刻,什么思考,什么未来,都被抛在脑后,他只想彻底沉沦在这片由她带来的,既痛苦又极致的欢愉里。

商枝看他那副从呆滞到狂喜,像是被免了罪的囚徒般模样,竟觉得可爱极了。是的,可爱。这个形容词用在Krueger身上确实荒谬。

但他眼底那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渴望,着实让商枝感到动情。

其实在擦拭台面时,她就在想。就算他所求的偏执,是某种不自知的假象,是内心投射的幻影,那又如何。他不懂什么是爱,难道在这片废墟里挣扎求存多年的自己,就真正懂吗。

那些风花雪月的定义,那些海誓山盟的承诺,在此地界的枪声和利益面前,轻薄得如一张纸。而Krueger提供的,是实实在在的守护,是简单粗暴的占有,是一种与她这片深渊相匹配的,不加掩饰的疯狂。

这几个月,他让她很满意,无论是作为伙伴,还是作为一把好刃,甚至是,作为一个能点燃她血液的存在。

既然彼此都给不出世俗意义上的情,那不如就遵从这片土地最原始的规则,交换。

他献上忠诚与力量,她便给予回应和甜头。像主人对忠犬的赏赐,像深渊对野兽的接纳。

当被Krueger抵在二楼房间的门板上时,商枝仰头承受着他几乎是啃咬的吻,指尖灵活解开了他战术背心的卡扣。

“轻点,小狗。”她在换气的间隙,用一丝命令的口吻低语,“这扇门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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