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模控生命向您致意!」
【△】→【▲】
「29%同步中……
45%同步完成
59%收集资料中……
99%处理资料中……」
【□:重建开始?】
【■:重建开始。】
「重建完成:
▽目标据地锁定于180米处,坐标参数已同步至战术终端。
▽脚步声来源人数:10人,活动轨迹持续追踪中……
▽敌方武装配置已确认:轻型武装部队为主,携载制式步枪或有手雷,未探测到重型装备信号。」
「综上分析:不堪一击,但要小心太宰心血来潮的偷袭。」
选项跳出。
【△:全歼?
□:恐吓击退。】
“……”
太宰把玩着手中的枪支,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她的眼眸定定地望向房门,好似能够透过厚重粗糙的实木得知外面的境况。
她是如何得知外面出现敌人的?听力超群?
不过……
少年环目四顾,这间屋子逼仄得转个身都嫌局促。
若敌人在外围形成合围,这里便成了插翅难飞的囚笼,瓮中捉鳖。立刻撤离,借着贫民窟那盘根错节的巷道打游击、绕迂回,才是自保最优解。可沈庭榆现在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踏出这屋子的意思。
太宰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眉梢一挑。
是为防止敌人获得这些神秘的物品,所以不得不留下?
还是……
制式独特的枪在手中转动一圈后停滞,太宰的指骨若有似无地按在扳机上,像是终于提起点精神,他全然无视影响沈庭榆分析声响的可能,生怕自己不暴露似的,相当恶趣味地拖长声线。
“欸↗呀↘呀↑,小榆似乎遇到麻烦了呢!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否——”
是否想拖延时间,借用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来和他们抗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恐吓击退。←】
砰!
枪响声干脆利落打断了太宰余下的问询,他看见沈庭榆的唇角不太愉快地坠着,一枪透过门板,留下漆黑焦洞,紧接着手臂下移,又快速开了两枪。
砰!砰!
余14发。
硝烟气味瞬间在鼻腔炸开,太宰为这个人的心地善良而感到惊讶,相当浮夸地鼓鼓掌:“鸣枪示警,了不起的行径喔小榆。”
直到此刻,他才清晰捕捉到门外那片凌乱的脚步声。对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有些手忙脚乱,脚步里透着几分慌乱,但不过片刻,那声音便又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一步步紧逼过来。
“不是的太宰,比起示警,这更像是某种免责声明。”
沈庭榆语气轻描淡写地应着,手指已扣住门把手,下一秒猛地拉开门。几乎就在门板荡开的瞬间,她手中的枪口已稳稳锁定室外某一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叩响扳机的刹那,一道温柔的女声穿透重重迷障,自数据海最深沉的褶皱里缓缓浮升,像溺水者在窒息前能够抓住的最后一缕气流。
「■■■,不要开枪,不要伤害人类。」
【软体不稳定↑】
沈庭榆的虹膜骤然收缩,像困在茧中的蝴蝶正奋力挣动,漆黑瞳仁在收缩中颤出细碎的红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带着锐势破茧而出。
她倏地笑了。
免责声明:这些人类的死亡并非我的罪责,毕竟我已经给予过他们机会,是他们不自量力凭白浪费了我的好心。
这个选项畏畏缩缩地浮现,
【△:保持不动?】
「L1」- 「× 」-「R1」
【△:▓▆█不▊。】
这个选项无奈地被粉碎——不知道第多少次。
无需犹豫,沈庭榆告诉选项,自己不能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
「R2:扫描。」
「L1:瞄准-射击。」
【△:全歼←】
扳机扣动。
【软体不稳定↑】
*
“砰!”
自那散发着光亮的缝隙中,子弹尖锐地破过长空,最后血花在心口炸开,乔森尚未明晰发生什么事情,就见一道白影映过虹膜,随后他轰然倒地。
组织「S.D」收编的「格哈德安保服务」余党组成的先锋敢死队,余9人。
贫民窟巷口的灯泡忽明忽灭,这里从不缺少罪恶滋生,夜晚虽是属于犯罪者的舞台,但没有收到演出邀请的人显然有他们自己的处世之道。周遭铁皮与木板拼凑的房子像被随意塞进巷子里的破盒子,一间挨着一间,肩并肩挤得密不透风,相当懂事地保持静默等待一切结束。
尚未等埋伏在暗巷地面里的余外两人反应过来,沈庭榆右臂猛挥,摆拳重重砸上抱着步枪发愣的男人太阳穴,打得他眼珠突起,鲜血迸溅,颅骨直直砸裂在墙面。
直到这时他的同伴才反应过来,这个距离开枪会被反制,牙关咬紧,他直接伸手抓向沈庭榆持枪的手。
相当愚蠢,沈庭榆想。
【△:拧。】
她反手抓住身后那人的手腕,猛地一拧,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将其甩向墙头——那里插着半截生锈的钢筋。
“啊啊啊啊啊啊啊!!”骨骼脆响、肉.体破开,金属穿胸而过的声音被男人痛苦的喊叫声盖住,飘荡在夜里狼哭鬼嚎一样,于是沈庭榆抬手一枪,送他归于缄默。
【警告:供电中断。▲】
警告框之中浮现状态标,出现三个「▲」后,驱动装置会停止运转。
离开底特律就是这点不好,设施过于不全面,一切犹如世界新生伊始,有关仿生人的所有基建,都得从刨第一捧土开始,连块能落脚的平整地儿都得自己敲出来,沈庭榆想。
敌人余7,那么——
速战速决。
「R2:扫描。」
「▽:探测到有携带手榴弹的敌人,人数·2。」
一个露头的人影刚迈过坡顶,就被一枪掀翻下去。沈庭榆借着枪声的掩护矮身疾冲,踩着堆成小山的废品跃上两米高的铁皮棚顶,垂直落差让下方刚涌来支援的人瞬间失去目标。
有人注意到握着枪走向这里的太宰,可再别说举枪,他们连目光都还未转向黑发少年,就被一枪放倒。
除去斗争尚未开始的三枪示警,沈庭榆没有浪费任何一颗子弹,黑夜非但没有遮蔽这个人丝毫视线,反而铸就出绝佳的身形隐蔽器。
她在棚顶的震颤中锁定绕在自己平房后身,那个腰侧鼓囊囊的身影——是携带手榴弹的家伙。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沈庭榆翻身从棚顶滑下,落地时屈膝缓冲,同时枪口投掷向左侧扑来的敌人,GSS的人架着步枪咬牙反击,可金属破空声里,她已拧身堪堪避开子弹,像只白闪碟蝶一样翻飞滑翔,几步落在平房后,枪口抵住那个带手榴弹的胸口。
随后,在对方摸向引信的前半秒扣动扳机。
「砰!」
长星低垂,清辉漫过这片荒诞的脏土,宣告这微不足道的厮杀终于落了幕。
*
沈庭榆开门冲出去后,太宰跟着几步踏出门外,满不在乎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是否会遭受突袭,他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相当愉快地袖手旁观,甚至有些后悔没把螃蟹肉带出来当零食吃。
微妙理解为什么人看电影喜爱配爆米花,太宰观赏着面前上演的动作大戏,抚摸着那把制作相当精良的枪支。
MS853黑鹰,沈庭榆介绍它时使用的口吻相当平常熟稔,显然在她观念里这不过是把普通制式的武器而非私改枪,同时也明晰太宰治、不,应该说整个横滨都没有出现过这型号的枪支。
这是相当不同寻常的事情,想要生产一把能够被编号的枪需要相当成熟的流水线,可如如此……
凡事做过皆有痕迹,海内外所有枪支类型都接触过的自己没有道理会对它全无所知。
黑发少年眯起眼,他看着沈庭榆的动作:快速流畅,每一步都精良的仿佛在头脑中事先预演过。
更加奇特的是,纵使在浓稠墨水般的夜里,她依然能够做到枪枪必中……甚至还有余力护着自己。
思绪在这里卡滞,太宰治面上那点漫不经心如同褪色油画那样,蒙上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阴翳。
GSS相当不成气候的残党,看起来是被某个同样不成气候的小组织雇佣派来捕捉沈庭榆的,虽说勉强称得上训练有素……不过看来还是徒劳无功呀?
太宰握着枪支,鸢色的眼眸映着面前的景象,像只在自己领地巡视的黑猫,他轻盈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向铁锈味混着馊水气息的窄巷里,皮靴碾过满地碎玻璃,风从不远处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破报纸,贴在被钢筋洞穿的尸体圆睁的眼睛上。
他静静看着那具尸体,在旁人看来相当莫名奇妙地,兀自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什么相当有意思的事情。
“猫猫。”
一声轻响破开寂静,他的身前落下一个人,刚解决完手榴弹危机的沈庭榆站在血泊之中,白衣未染半分血迹,那双眼睛被阴影笼罩,透不出丝毫光彩,她看着笑的相当开心的太宰,有些疑惑。
【△:问询←】
“你在笑什么?”她问。
“噗……哈啊,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你这个人真是相当伪善啊。”
太宰懒洋洋地站起身,把沈庭榆造就的“杰作”亮给她看。
出门前的三枪警示、杀人前那一瞬息犹豫,然而却用着堪称虐杀的手段解决了这个男人。
“嗯,确实。”闻言沈庭榆慢慢点点头,随后迅速向侧面一闪,躲开擦肩而过的子弹。
“好慢。”
忽视这抹攻击,眼珠转动,她越过漆黑的枪口对上太宰那双含着兴味儿的鸢眸,语调温吞:“太宰,要杀我的话最好损毁我的大脑。”
她的态度和见了只对自己呲毛的野猫没区别。
“哎呀,你又换回那种说话方式了啊~”少年的语调明明甜腻无比,可那其中暗含的冷意叫人不寒而立,这叫沈庭榆觉得他现在有点像冰淇淋,美味但‘冻牙’。
(于仿生人而言这形容或许不太贴切?但就这样吧,沈庭榆想。)
“真神奇,没想到真的如此轻松就能够躲子弹呢,不过你现在要怎么办呢?Mafia的人还有十分钟不到很快就会来喔,介时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啪嗒」、「啪嗒」。
太宰握枪对准沈庭榆的脑袋,微笑着走向她,注意到沈庭榆没有躲避的意图,他的眼瞳轻颤,眉梢寥寥扬起。
冰冷的金属,顶上少女的额头,随后顺着眉骨缓慢游移,最终抵在她的下颌,轻轻往里顶了顶,叫枪口压得肌肤微微凹陷。
笑意逐渐退去,太宰的面上唯有冰冷的暗色:
“把武器配给敌人是否太愚蠢了些,还是说你有恃无恐呢?”
他猛地扼住面前人的脖颈,力道不容抗拒,将她狠狠按在粗糙的巷壁上。砖石的颗粒硌着她的后背,与颈间收紧的传感交织,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剩下他掌心传来的冰冷力道和被墙壁硌到的感触。
“这个距离,无论如何都躲不开吧?小姐还能说得出「好慢」两个字吗?”
沈庭榆眨眨眼。
【△:沉默。】
【□:你清楚,现在你不能杀我。】
港口黑手党的人还没到吗?
沈庭榆有些失望了,他们不来的话自己怎么能让猫乖乖成为她的呢?
她都不找戒指了有个猫不行吗!
太宰有58%的概率会开枪,他现在又不喊自己的名字了,而且连螃蟹肉也没吃到,不饿吗?
【△:沉默。←】
【软体不稳定↑】
长长的眼睫耸拉下来,沈庭榆像是被大雨淋湿的燕子,变得有些恹恹地。
见状,太宰弯弯眉眼,“小姐还有什么遗言吗?或许我——”
远处的夜色里突然滚过一阵轰鸣,起初只是隐约的震颤,像闷雷在云层后蓄势,随即越来越清晰——是机车引擎特有的咆哮,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和排气管的轰鸣,由远及近地碾过空气。
听到这声音,沈庭榆微微瞪大眼,她很愉快,因为森鸥外的人的到来意味着她奖励自己的时间到了。
太宰则骤然露出吃到酸橘子的嫌弃表情,他刚想收回枪,
下颚突然被人用力掐起,随后攻势逆转,他直接被人翻身压在巷壁里。
沈庭榆的掌心抵在他的后颈,带着巷壁砖石的凉意,却在倾身靠近时烫得惊人。呼吸先一步交缠,紧接着沈庭榆的唇猝不及防地覆上来。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太宰治直接快气笑了,他就没见过有谁能不知死活到这种地步,想开枪,可手就被人捉住按过头顶。
后背抵着粗糙的墙,棱角硌得肩胛骨发紧,可唇上的触感却软得不讲道理。这是带着侵略性的深吻,舌尖撬开齿关时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太宰躯体微颤的瞬间放缓了力道,变成厮磨般的辗转。
“喂混账太宰,你可让我们好——”
机车碾过墙壁开进小巷,洒脱恣意的声音在车主看清里面正发生的事儿后,连“找”这个字音都没发出来,就像是被把砍刀绷紧力气剁下去那样,骤然断掉了。
直接偏离原本的路线,红色的影子和个溜溜球一样擦着这里飞出去,徒留下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好像谁看见死对头炸裂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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