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丹方门
轮椅上的人不是商阳修,这人年轻,穿得金贵,此刻半倚半坐在轮椅上,身子立得虚,而面色惨白神态阴郁,倒像是刚遭了什么大病或重伤,如今下到地面被转过轮椅来看到天鸿儿撒盐与那女子的情况,就也沉了脸色。
商阳修跟在这几人后面这才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他隔着几人望见天鸿儿,只古怪地笑了笑,倒是没急着说话。
他似乎在等那坐轮椅的年轻人开口,而天鸿儿却懒得等个不认识的,直接怀疑地问他:“怎么回事?”
商阳修难得耸了耸肩,意态懒散,倒似懒得掺和进什么与他全不相干的麻烦事里。
倒是撒盐站在一旁认出了那病秧子:“是你?这纵马行凶的事是你干的?!”
那衣着金贵的病鬼握拳咳了咳:“撒盐…又是你!”
他声音压得低,隐隐透出一种充满威胁的狠恶,显然不是咳嗽压不住才老咳,而是见到此情此景便有一口气顶在了胸肺、压不住,遂不得不这么咳上一咳泻泻积愤才能开始成句。
而撒盐不明白他怎么有脸。
“姓药的你当街行凶还好意思跟我横?!”
“我当街行凶?”那轮椅上的丹方门少门主药清源却似被气笑,“她想行刺我受此惩罚就是活该!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颠倒是非!你不会真以为你们天泽就是这天下间的道理了吧?自诩正义总是这么一副蠢人嘴脸!真是可笑!”
撒盐被他如此抢白不由讶异了一瞬,换个人来或许还真容易被他这么一说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然而撒盐却是眯了眯眼:“你有病吧?”
“你!”
他们之间,也是撒盐更怒:“我不说你们这些自诩仙门的到底有没有执行私刑的资格!但既然在我天泽治下!你当街纵马就是行凶!你既然选在我天泽的街上施你的私刑那你就得看我天泽的律法同不同意!你既然已经闹到了我天泽的管辖之内那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罪也就不是你光凭空口白牙就能论定的!更何况如果她是我天泽的子民,那你一家仙门就更没资格单方面给她定罪判刑!”
“你!”药清源气极,冷笑怪声道,“姓撒的你这是铁了心又要跟我对着干了?”
“不然呢?!”撒盐皱紧了眉却只是冷硬,“任你继续虐杀她吗!不巧得很,我最近还真就在此地督查治安,你这事还真算犯进我职权内了!”
“好、好!你有种!”他瞪了眼周遭聚拢来的铁甲剑侍,“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这十数名护卫生得异常高大,周身都被裹进玄铁重甲之中,不见面貌,身配武器也多是重得常人力难拔起,通身只似山石垒就的铁塔一般。却是丹方门豢养的药人,或许在多年前为了求药签过生死契,被药水改造了,于是肌体强悍非人、刀枪难入、力大如牛、不畏疼痛——当然也失了人性。
如今倒只像是丹方门驯养的恶犬,不死不活,却听话得很。
而在之前离开那说书摊后,先前聚集道撒盐身边的巡城卫也就大多都返回了各自的岗位,虽然考虑到前者既然能成为圣殿圣女的剑侍,其本身的身手也定不会太差,但此刻撒盐怀中还揽着那女子,若是动手只怕无法顾忌周全。
天鸿儿心念电闪,到底是没自抑冲了出去。
他身法奇快,却不显轻薄,倒像一支玄铁淬炼的强弩短箭,一马当先便与当先的铁甲侍短兵相撞。
只听锵的一声,他手中的剑却似被手带动掼出,剑柄顶端重锤般击中那铁甲侍拔剑的虎口,而他已然跃起借着冲势一脚重踩铁甲侍面甲。
风在后至,他却凭空旋身如刀花,手中细剑激射至虎口几要脱手,却被他一把握住,凭周身之势牵住这连鞘带剑如棍一甩,便狠狠砸中第二个铁甲侍的颈侧。
此刻第三个铁甲侍已从他背后迫近,而他头也不回握住剑鞘在那第二人的颈间甲胄一卡一错就向后掼,剑鞘脱剑狠狠击中来者喉间抵了冲势才又被向前带向剑身。
而天鸿儿往前一伸握住剑柄,剑入鞘中却似割头环碾过第二个铁甲侍脖颈,随他转身改了个方向就也斜向后刺,跟着他一腿后滑矮下身去就也刺中了第四个铁甲侍的小腿。
正在这时另有两名铁甲侍已冲近他前后就欲举剑下劈。
而他一手按住地面,剑锋出鞘就是一旋割人下盘,两个铁甲侍脚筋被断,痛得怒吼又想挥剑砍他,其中一柄角度刁钻直刺旋身中的天鸿儿背心。
然而后者旋势未消,右脚向上一个飞踹直踹上重剑剑身,同时一蹬借势,飞身旋起,左脚后踵携了周身之力径直重砸在另一个铁甲侍头顶。
而他毫不恋战,踩上后者肩头就是一蹬凌空向前翻去,细剑横挥割了冲上来的铁甲侍眼洞。
转眼间,那身在最后的药清源就被他一剑贴着颈侧刺中了身后轮椅。
“你…!”药清源猛地吸气,既惊且怒。
而天鸿儿语气平静道:“我觉得撒姑娘说得有些道理,不妨等当地官府过来,你与她再坐下来慢慢谈。”
药清源却似被他这平静语气气得更狠:“你敢威胁我?!”
天鸿儿就也识趣地更冷淡了些:“我没这意思,但她说的在理你却对她动手恐怕不妥。”
药清源气极连喘几声,叫天鸿儿眉头微皱,不禁又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些,却是前者怒极反笑反是对旁侧的商阳修低喝:“商阳修!你不是说——你不是说这是你师弟么!你还不管管?!”
一闪而逝地,天鸿儿好像捕捉到商阳修的眉头微蹙了一下,然而后者却很快只呈现出一种温和的无奈,他貌似好脾气地看向那药清源,却似也颇没辙地叹了口气:“我倒也想尽一尽当人师兄的责任,只可惜我这师弟素来被师父娇惯坏了,恐怕并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
天鸿儿心下一震,知道商阳修这话虽看似是对那药清源说的,却恐怕更是刻意说给自己听。
药清源且还被人拿剑指着,听了这话自然更气,忍不住暴怒:“姓商的你到底还想不想同我合作?!”
商阳修这才似没有办法地看向了天鸿儿:“……师弟。”
天鸿儿预感不妙,不觉沉下声线:“你想说什么。”
商阳修不似他紧绷,只低头仿佛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自己修剪齐整的指甲,好笑道:“你不过来,我怎么说给你听?”
天鸿儿知道他那里阴私秘辛向来多,自然是说不出让他就这样当众直说的话,却也到底是有些不愿动。
商阳修犹且垂着眼,却是幽幽道:“在场之中你的武力最高,想什么时候拿剑对付谁都行,用不着非得僵在那里。倒是你如果继续这么拿剑指着人家丹方门的少门主,叫师父回头知道了只怕他老人家也是会很失望的。”
天鸿儿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不觉想回头看一看他身后的撒盐,却到底没有回头,他只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拔剑弃了那药清源走到商阳修近前:“你到底想说什么?”
商阳修只笑了笑,目光垂下优柔慵懒,也到底是附身凑到天鸿儿耳边启唇轻轻道:
“丹方门,可是药宗扶持起来的狗。”
“你说,师父要我拉拢他们做什么?”
天鸿儿一震,不由看向商阳修,商阳修就也垂睨向他的眼睛轻声道:
“你不是素来不满药盟制定的各种规则吗?可增产也好、降价也罢,不都还是要先让师父真正执掌了药盟你那些想法才好推行?这大方向上的利弊我以前就跟你掰扯清了,你不会现在又想来破坏师父的计划吧?”
天鸿儿不由呼吸一窒,思虑复杂:“可那姑娘…”
商阳修不禁冷笑:“你没贫贱过,不知如果失了你今日这身份、失了丹鼎宗倚仗,光凭你自己想要行你这所谓的侠仗你这所谓的义该是有多捉襟见肘。”
换个旁人听他这话或许要怒的,可天鸿儿却不由面露凝沉。
而商阳修也愈发不屑:“天下人那么多你救的完么?为了个不相干的坏了师父的大业只怕你以后眼见更多人求药无门却真正束手无策时就该后悔今日的冲动了。更何况不是还有那天泽的小姑娘在吗?你当真觉得她拖不到她天泽的帮手过来替她撑腰?”
他们这厢说什么虽听不到,然而药清源望见他们气氛渐趋沉滞、瞧出天鸿儿渐趋沉默,就也阴冷笑了,睨向撒盐挑衅道:“看来你这朋友是不打算继续帮你了呀,撒盐?”
天鸿儿一怔,商阳修见他神色似有阴云积聚郁结,许是被难以压抑的愧疚漫溢上来,却听撒盐冷声回怼得干脆:“做朋友本就没有叫朋友为难的道理。论身份他为难我不为难,我也本就不需要他帮,轮不到你来挑拨。”
商阳修心道不妙,本能觑了眼天鸿儿的神色,不由蹙眉。
而另一边的药清源则是瞬间就被激得更怒:“好!你不为难是吧!我最厌恶你这一副自以为正义的样子,愚不可及!还自以为有多了不得了!”
撒盐却并不倨傲:“是你自己阴暗,才见不得别人还想讲讲良心。”
“你有良心!”药清源咬牙冷笑,“你听命凡人的朝廷做他们的鹰犬也好意思跟我讲良心?!”
“我维护律法公平还平民百姓以公道凭什么不能讲良心!”
她如此底气、如此笃定、如此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便也叫药清源气得更狠,仿佛不能容忍见她如此便似辨明了善恶、如此便似笃定了孰是孰非,仿佛是觉得她年纪轻轻不配、见识浅薄不配、身份低微不配、与自己相左更是不配!
却偏还如此冥顽!
大概也只能是官府焚书坑儒愚养出来的黔首!被官府洗脑得蠢了!才会总是这样与他作对叫嚣!
“良心?!你天泽的朝廷如果真讲良心那为什么要让药宗的蓬莱药堡过来?!你们背信弃义违背与我丹方门的契约在前也配自诩良心?!”
天鸿儿这下便终于串起了一切。
难怪他父亲会觉得此刻是拉拢丹方门的良机。
怕是那药宗给天泽送赑屃的事不止是潜在地威胁了大炎,更是实实在在折损了丹方门的利益。
差点又忘了说了,角色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哪怕是主角们的也不代表
感觉以我的记性迟早会忘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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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46章 丹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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