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浪急，天光黯淡，海洋像愤怒的巨兽，一次又一次拍打着海岸，仿佛要吞噬一切。无人的岛屿上燃起膏烛，袅袅青烟向海上飘去，礁石上盘坐的少女背对着海面，飘渺的歌声唤醒了沉睡的海妖。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黑色的大海，人身鱼尾的海妖出现在波涛中。他的眼中本是愤怒的火焰，却又因为那歌声而恍惚，怀疑那梳理长发的少女是自己的同类。

??断断续续的歌声穿透风雨，似是在求偶，却又像呼救。鲛人听的入了神，缓缓游到岸上。他游到少女附近，去看她的正面，闪电下雪亮的刀锋扎上他的心口，却未能刺进去，而是反射出一张姣好的面容——那不是什么美人，而是少年郎。

??鲛人大怒，咧开嘴发出尖锐的嘶鸣，犹如小儿夜哭，恐怖的尖牙向着李同光咬去，鱼尾打上他的身体。

??李同光一边和鲛人搏斗，一边问躲在一旁的阿芜：“怎么办？这刀扎不透他的皮肉。”

??阿芜看的也十分着急，把编好的渔网向他扔过去：“你先困住他，潮水快要退了，别让他把你带到海里去。你找找他脖子，看有没有气孔，那里可以扎进去。”

??他接过渔网，勉强把滑不溜手的鲛人锁住。还没等松口气，鲛人尖利的的趾爪撕开了渔网，挥动着硕大的鱼尾重重打在他的身上。李同光受伤的双手迸裂出血，依然紧握着采珠刀，试图找到鲛人呼吸的气孔。

??潮水就要退去，沙滩上尽是裸露的岩石。闪电一次又一次撕裂夜空，李同光浑身是血，刺向鲛人的刀愈发没有力气，鲛人却像对玩具失去了兴趣，也失去了警惕之心，准备离开这片海岸。

??咸湿的海风落在身上，如刀割一般疼痛，李同光愈发冷静。他摸向身后，拿起一颗石头，重重砸向鱼尾。然后在鲛人回头的一瞬间，狠狠刺向脖颈一处。鲛人倒下的瞬间，发出绝望的哀鸣，眼中仍是不可置信，无法相信自己死在人类手中，那鱼烛的主人亦是如此。

??一滴泪划过他的眼眶，被阿芜用瓶子接住，凝结成珠，发出叮铃的声响。

??阿芜看着李同光，握上他持刀的手：“我不上岸了，和我留在海上吧。”

??李同光抽出自己的手：“鲛人泪给我，其他归你。”

??阿芜抽刀，鲜血涌出的瞬间，就被她用水囊接住，灌满了水囊。

??“我听说鲛人血可医治百病，喝下它能青春永驻，与天同寿。”

??“若是如此，朝廷要的就不是南珠，而是鲛人的血肉。”

??阿芜笑笑：“你说得对，或许那不是药，而是毒，断肠之毒。”

??鱼烛的火光在风浪中摇曳不定，却依然没有熄灭。阿芜拿起鱼烛，扔到鲛人身上，微弱的火焰仿佛找到了家，迅速蔓延上鲛人的尸体，在毕剥声中将其吞没，散发出油脂燃烧的奇异香气。

??“人心狡诈，以后就不要再上岸了。”

??阿芜将怀中的小瓶扔给李同光，脸上浮现诡秘的微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送你一份大礼。”

??李同光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昏暗的木屋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身旁亦是故人。

??“第三个条件，我要你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