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鸢不记得上一次和温无缺这样纯粹地拥抱在一起是什么时候————或者原她们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拥抱。曾经当她们紧贴彼此,总是带着某种无言的默契,攀上对方后背的手从来不是单纯的“慰藉”。
是以她的背后突然被温无缺轻轻拍打时,哪怕温无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容鸢整个人还是下意识地僵住了。
温无缺似有察觉,从她肩上退开了点,故意可怜兮兮地说:“我真饿了,我们吃饭吧。”
温无缺偏低的体温从自己身上褪去,容鸢紧绷的肩颈慢慢放松下来,她垂下双手,小心地后退,转身走回了厨房那边。
与容鸢现在暂时栖身的沙发相对,一楼另一侧的角落,是占了本层四分之一面积的厨房并餐厅,配合整层楼的开放式设计,仅由一个L型的岛台象征性地隔出了一片功能明晰的单独区域,不再额外加装任何隔断。
这个开放式厨房是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慕容延钊花费最多心血去设计的其中一处,用心程度仅次于位于三楼的,容鸢的卧房和书房。
岛台的长边这侧,除了大容量的橱柜,还安装了嵌入式的烤箱、洗碗机和微波炉,短边那侧对着卫浴方向,内嵌了隐藏式水槽,摆着一台多功能破壁机和一台意式咖啡机。所有这些配套设备,都是当时最新的款式,现在看已经有些老旧。好在容鸢要求不高,能用就行。
与长边平行的,厨房内靠墙安装着组合式的炉灶,上方加装了大吸力的抽油烟机————这是李筠要求的,说炒菜用得上。实际上李筠到离开这房子为止也没进过厨房,那个油烟机按慕容延钊的烹饪风格,一个月也开不了几次。
岛台的台面是花岗岩的,长边比台面稍矮一点的高度延伸出了一排吧台,配了4张高脚蹬。以前她们父女三人总是排排坐在这里,看着慕容延钊背对着她们在灶台那边忙碌,再转身把菜放在台面上。
慕容延钊总是最后才从厨房里绕出来,坐在容鸢右手边的最后一张高脚凳上,充满成就感地看容鸢吃饭。
厨房和沙发中间,隔开室内与院落的,是一扇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落地玻璃门,以确保两个区域白天的采光。现在是太阳刚落山的时间,容鸢还没关上电动窗帘的缘故,透过那片玻璃门投进来的,是院中的积雪反射来的,不知从社区哪户人家那儿“借”来的灯光,和光秃秃的乔木树影一起,斑驳地叠映在吧台座上。
容鸢心不在焉地盯着那些模糊的黄斑,等着烤箱预热好的提示音。
她上午看温无缺睡着了,便把温无缺拎来的食物都放进了厨房另一侧的双开门大冰箱里。之前两个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这冰箱没怎么放东西,是温无缺带来的食品入驻,才被填满到有了往昔的影子。
只不过在过去,温无缺提来的这些东西休想进她们家的门,更遑论登堂入室占据冰箱。
袋子里塞满了冷冻的蔬菜,和各种腌制好的食物,只消进烤箱一加热,便可以吃了。这些东西,在中国的时候寒江寻也跟她介绍过,中文里现在有个专门名词命名它们,叫“预制菜”。
这类食物因为要保证耐保存,里头都有大量的盐和糖,对慕容延钊来说不亚于洪水猛兽。这些东西和垃圾食品一样,他以前也是坚决不让容鸢碰的,更别说像现下这样,让容鸢把这些预制菜摆满他心爱的岛台。
温无缺特意买了一只烤鸡、一大份奶酪肉酱千层面和牧羊人派、一张11寸的冷冻披萨、一大桶肉汁土豆泥,另外还打包了一些碳酸饮料。除了不用加热的饮料,这些食品全都自带可以直接进烤箱的锡纸碗。温无缺还另外买了两盒曲奇,其中一盒是圣诞姜饼人造型的。
这些食物都是本地人们在家庭聚餐的时候常吃的,虽然不算圣诞节大餐的标准配置,依然能够窥见温无缺匆忙中努力靠近一顿圣诞大餐的诚意————除了十四的狗粮和罐头,温无缺显然真的是随便买的,因为牌子非常平价和常见。
烤箱发出了“滴滴”响的提示音,容鸢给右手套上隔热手套,将这些食物挨个放进去,复又关上烤箱门,按包装盒上的说明设置了复烤时间。
温无缺准备周到,买的预制菜微波炉和烤箱都能热,容鸢选了其中更费时的那种,是考虑到这些都是烧烤食品,这样做应该会更好吃点。
烤箱的缝隙里,不多时便飘出的甜腻奶香味,转瞬便充满了整个一楼。本来坐在沙发上陪温无缺的十四鼻翼翕动,大耳朵一甩,一口气挣开温无缺的搂抱,跳下沙发就要往厨房冲。
“十四,坐下。”容鸢看到十四一阵风一样冲过来,马上拦在它前方,严厉地喝止了它。烤箱的散热出风口在柜门上,如果让李十四循着香味跑进去瞎扒拉,恐怕有烫伤的风险。
十四身后,温无缺匆忙套上毛衣,也跌跌撞撞地跟过来,从后将听到指令一个急刹车坐下的狗子拦腰抱起。
“哎,我的好十四,你可长点心吧,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烫到了咋办啊,带去看兽医都不方便。”温无缺低头夹着嗓子哄完十四,又清清喉咙,抬眼跟容鸢说,“我明天还是带她去买个围栏吧,就你在国内用的那种。这附近有卖吗?”
“具体的地址,吃完饭我要问问我朋友。”容鸢盯着温无缺别扭的毛衣领口边线,注意到温无缺衣服套反了,她收回视线,提议道,“明天你开车,我们把十四缺的东西补一下。”
容鸢最初见到十四从温无缺怀里钻出来时,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击中,过于震惊,以至于觉得自己仿佛飘荡在半空中,找不到落点。
现在,温无缺睡了一个白天,她也带着十四在自家院子里玩了一天,这种不真实的感触已经悄然着陆,让她可以冷静下来消化眼前的情况,不会再惊慌失措。
半岁大的比格犬并不知道它的主人们发生了什么,它只会尽情在容鸢家疏于打理的院子里跑动,试图把杂草掩护下的地洞刨开,将鼹鼠或者别的什么野生动物挖出来,献宝给容鸢看,但每次都没挖到,就会被容鸢拍着屁股从洞前拽开。
容鸢曾想收留的实验犬并没有机会真的踏足这个院子,而阴差阳错之下,被容鸢收养的十四,正切实在这里玩耍。温无缺真的带它来了。
容鸢安心地发现,最初的一点别扭过后,她对温无缺的和十四的闯入只剩坦率的开心。她离开中国的时候并没有期待过,这条路会有人陪她走,但现在温无缺就是牵着十四执拗地跟上来了。
虽说,温无缺这狗牵得有些狼狈。
容鸢斜靠在岛台上,留心着烤箱的动静,好整以暇地看着温无缺和十四开始陷入了某种滑稽的“搏斗”里。
慕容延钊以前对这类高油脂的食品严防死守,不想让容鸢沾上一点也是有他的道理的————闻起来实在太香了,让人难以抗拒,狗也不行。随着烤箱的运作,缝隙里飘出的肉汁和奶酪混杂的奶香味越浓郁,勾引着温无缺怀里的小狗。
只要温无缺稍微放松一点,十四就会马上瞅准机会,后腿一踹温无缺的肚子,像只泥鳅一样从她手臂间滑脱出来,试图奔向香味的源头。而温无缺下定决心不让十四得逞,痛得龇牙咧嘴,也不忘弓着腰把十四再逮回来摁住。
一人一狗持续这样的对峙起码20分钟,直到烤箱发出工作完成的提示音时,温无缺看起来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毛衣甚至被十四的狗爪蹬开线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容鸢绕回岛台后面,弯下腰,戴着隔热手套把锡纸碗挨个拿出来,逐个摆放在吧台上,又从洗碗机里拿了昨天用过的餐具出来摆好,再开着烤箱门加速散热。摆完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她招呼温无缺过来吧台这边吃饭。
“不行,”温无缺迟疑了一下,说,“烤箱还是烫的吧?我一松手她该跳进去蒸桑拿了。”
“没关系,现在菜都端出来了,她只会想吃我们碗里的,不会管烤箱了。”容鸢对十四的脾性很有把握,又特意补充道,“叫你起来前,我刚喂她吃过了,她现在就是馋而已。”
“那她再跑我可不抓了。”温无缺嘟囔着,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任李十四从自己怀里跳走。十四跳出去的时候,后爪又勾到了她毛衣上刚才就被蹭勾丝地地方,拉出去一大截毛线。
温无缺不以为意,拍掉衣服上的狗毛,过来吧台这边,和容鸢隔了两个座,坐下了。
容鸢瞥了一眼温无缺,用大号的勺子挖了一份千层面出来,放在自己的餐盘上,顺着吧台推过去给温无缺,自己则就着锡纸晚直接吃剩下的部分。
这其实算容鸢第一次正式吃这道西方世界常见的家常菜,她不确定一般人家现做的,和预制菜味道会不会一样,她只觉得自己吃一口,嘴巴就被芝士混着不同口味的酱汁糊住了。
她微微颦起眉头,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温无缺,只见温无缺就像在国内每次去金明池用餐时那样,姿态优雅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千层面,实际一口没动,她便明白了,这道菜不好吃。
唯一对这道菜还心存幻想的,可能是正在她们之间跑来跑去,轮流把前爪搭在她们大腿上打着唿哨求喂食的十四。
容鸢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酱汁荟萃,开始依次把温无缺带来的其他食物,像刚才那样分好,仅剩的那块餐盘里被叠上了一勺牧羊人派、两片披萨和一个鸡腿,最后才扣上了一铲子肉汁土豆泥。她边装,十四边扒她腿上伸脖子,用鼻子拱她肋骨。
容鸢没有理会十四,她直接把盘子推过去给温无缺,十四果然马上从她腿上下来,又巴巴地去搭温无缺的大腿。
温无缺不装了,手里揪着十四的耳朵,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餐盘,说:“我的大老板,你把我当汤姆猫呢?”
“啊?”容鸢知道汤姆猫这个全球家喻户晓的卡通形象,还知道它搭档是杰瑞鼠,但容鸢没看过卡通,不知道温无缺指什么。
“寒江寻小时候的最爱。我复健的时候不是被寒香寻带回她们家了吗?那时候跑又没法跑,只能坐轮椅里陪她看了好几十集,光看傻帽猫被耗子虐了。”温无缺没动叉子,光动嘴,说,“我记得有一集汤姆猫辛苦工作了一天,就为了吃一盘这种杂烩。不过动画片里那个应该是火鸡腿。”
“汤姆猫是蓝色的,你如果是猫,应该算金渐层吧。而且正常来说,圣诞节吃的也是火鸡。”容鸢边说,边用叉子叉着剩下一个鸡腿,凑到嘴边咬了一口。这种刷了蜂蜜烤的扒鸡,除了吃起来没什么香味,和有点柴,味道倒是还凑合。
十四暂时对温无缺丧失了兴趣,从温无缺腿上跑开,进了厨房。现在烤箱也冷却了,所以两个人谁也没着急阻止它。
温无缺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吧台上一趴,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容鸢好奇地问道,寻思着莫非小温总因为东西太难吃饿疯了吗。
“我看到你这样,高兴的啊。”温无缺趴在吧台上,把脸转过来一点,说,“其实我出来前,寒香寻找我说了很久。她啊,会把我的事说给你听,但是对你的事,她一直守口如瓶。这次她说是担心我看到你不一样了,会暴露本性,才跟我透露了一点。她这人真是过分。”
“那你觉得我有不一样吗?”容鸢问完,又切了一小块牧羊人派吃。这个东西吃起来没有烤鸡那么柴,也是被糊了一嘴的感觉,不同的就是土豆泥和炖烂的蔬菜、羊肉和酱汁在口感上还算冲突不大,最多就是每一口糊糊的味道都仿佛是分离的,没有融合得很好。
Linda医生除了给她布置作业,让她每周去自己指定的饮食店好好吃一顿,还鼓励她日常也多去沉浸式感受自己做的事,包括吃饭的时候好好品味每一道菜的调味和口感。
温无缺盯着她,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其实我根本不担心你会变成什么样,你都说我是霸总了,霸总难道还没有自信和能力,能帮喜欢的人变回她最好的样子吗?而且,你也不需要我帮,我早上一看到你就知道了,你已经很好了,比寒香寻、比我预计得都要好很多。”
容鸢正在往嘴里塞最后的那道肉汁土豆泥,听到这话赶忙抬手捂住嘴,避免自己不小心把土豆泥喷出来或者呛进鼻子里。她瞪着温无缺,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温无缺笑了笑,问她:“所以你现在,是程序还没恢复吗?”
这句容鸢听懂了,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温无缺了然,从吧台上抬起脸来,端着餐盘往右挪了一个座,说:“那我懂了。我会等程序诊断修复完的。”
容鸢明白她的意思,开了罐温无缺买来的可乐,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说:“其实你可以再坐过来点,没关系的。”
温无缺不等她话音落下,已经端着两个餐盘挪到了她左边的位子上。
“你突然凑过来,我可能会吓到,但你直说的话,我没关系。”容鸢低下头继续切烤鸡。
“够好了。”温无缺看她一直在吃,咕哝完这句,便也下决心拿起叉子,从看起来最安全的鸡腿开始尝试起。
容鸢一直觉得温无缺吃东西的样子很有趣————准确地说,是当温无缺不得不吃她讨厌的东西时————记忆里,温无缺几次来金明池,总坐在离厨房最近的位子,明明对分子料理的嫌弃都写在那张漂亮的脸上了,依然会维持着高规格的用餐礼仪,想办法自然地略过某道菜不吃,或者哄自己吃完下一道避不过去的菜。
温无缺现在就是属于后者,她像一个锐利的外科医生,用刀叉顺着烤鸡腿肉的纤维纹理,将干柴的鸡肉切成一丝一丝的,然后叉起其中一丝,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嘴里。
1分钟后,温无缺咽下本就不多的鸡肉,放下刀叉,沉痛地问:“如果我说,我们明天去买菜,我来做饭,会犯规吗?”
“比犯规更重要的问题是,你今天时差没倒好,晚上肯定睡不着,明天上午有很大可能会困到没办法啊开车。”容鸢也饭下了自己的那份刀叉,说,“你还一天没吃东西了,就算不会困,明早人也肯定会不舒服。”
容鸢了解她,温无缺不是那种会刻意虐待自己肠胃的人,相反她还很享受美食,又懂吃又会做。但由于睡眠不规律,她常常白天睡回笼觉到把早饭、午饭一并错过,对食物的品质也很挑剔,饿到只剩下午茶了,还要拒绝吃容鸢给她准备的饭菜。
“你把那两盒曲奇拆了,我就不信老外连饼干都能做这么邪门。”温无缺想了想,又说,“我其实头又痛人又累,我今晚洗完澡会好好睡的。”
容鸢把放在岛台上的两盒曲奇够了下来,递给温无缺之前,特意扫了一眼包装上密密麻麻的配料表,心里不禁对这个东西的可食用性打了个问号。
“那你吃点姜饼人补充一下体力,也算,勉强沾点圣诞福气。”容鸢尝试开点轻松的玩笑。
“还行。”温无缺拆了曲奇的包装,拿出一块姜饼人,一口咬掉了小人的脑袋,吃完了以后,才评价道,“能吃。总算也是陪你吃过圣诞大餐了。”
容鸢见她并非全然不能接受加工食品的味道,稍稍放心。她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温无缺如果吃不下她自个儿带过来的预制菜,那她在圣诞节的晚上,一时还真没地方给温无缺找别的能应付一餐的食物。
容鸢在心里偷偷不赞同温无缺的说法,哪有好人家的圣诞大餐,是以一个人吃预制菜,另一个人吃预加工的姜饼人曲奇,这种奇怪的形式来达成的?
容鸢记得在她们家还过圣诞节的时候,慕容延钊做的那些形式上都有些勉强的圣诞大餐。她承认自己在短暂的叛逆期时偷偷想过,她以后如果有自己的家庭,一定要吃料放得足足的圣诞大餐,像她朋友们家里那样。
她和温无缺,或许还加上一个十四,当然不算她自己的家庭,但也是她目前拥有的,最接近家庭的关系了。可能因为只是接近,而非就是,所以她还是吃不到一顿正常的圣诞大餐。她突然有点理解温无缺刚才的嘀咕了。
“够好了。”容鸢也轻声说给自己听。
温无缺正在哄她自己多吃几个曲奇,避免明天早上出门会饿到昏迷,听到容鸢的声音,她一脸惊异地看过来。
“我是想问,大餐吃完了,那你一会儿怎么办?是回酒店吗?”容鸢岔开了话题,关心起了另一件事。
“我行李在车上。”温无缺干脆地说,“没订酒店。我给我自己就放两周假,今晚一过就只有12天了。”
“这和你不订酒店的关联是?”容鸢已经猜到大概了,还是礼貌地询问。
“我给李十四申请的入境隔离豁免,替代方案是她要跟你家里自主隔离28天,还得每周带她去事先联系好的资质足够的诊所,做体检,主动提交体检报告给本地疾控。”温无缺轻描淡写地说,“十四是我带来的,也是我擅作主张不按程序带她去隔离,才要弄得这么麻烦,没有让你全部承担的道理。所以我没订酒店,这两周我住这里————打地铺都行————我来看着十四,带她体检。等我要回国了,你再看下是你辛苦一点接着做,还是我去雇一个专门的狗保姆,来负责带她体检,总之以后的方案,你拿主意。”
温无缺一口气说了一串,容鸢用了点时间才消化下来。如她所料,温无缺为了把李十四好端端地带到她面前,确实做了很多事,且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没有‘擅作主张’,”容鸢摇摇头,否认道,“我之所以没有带十四来,就是因为我没办法带着她避开这些麻烦。我也没有精力,去承受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差错,对十四会造成的伤害。”因此她才会把十四托付给寒香寻,她只是没想到寒香寻后脚就转手把狗丢给温无缺了。
在厨房探索够了的十四,似乎是听懂了她们在谈论它,于是屁颠屁颠绕了出来,又一爪子扒上了容鸢的大腿,还撒娇似地“呜呜”叫了几声。
容鸢摸了摸十四的脑袋,在心底默默道了声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