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再来壶酒！”

“好嘞！”

“不上了。”

端杯的手被人一按，少年抬头看去。

只见贺然微微侧头。

“你都喝三坛了。”

“贺叔……我酒量很好的。”

“你没吃什么东西。”

他连少年吃没吃东西都听得出来。

桌上的菜的确没怎么动过。

少年没胃口。

“贺叔怎么不……”吃东西？

少年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他光顾着喝酒去了，没给贺叔夹菜，贺叔自然只顾着碗里的白饭了。

“怪我。我喂贺叔吃菜。”

“我不是这个意——”

贺叔总爱说这句话。

少年不喜欢听。

用筷子夹起莲白，精准塞进了贺然的嘴里。

贺然一顿。

这个动作实在太直接了。

过去，少年只会把菜夹进他的碗里。

这是第一次，少年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将菜喂进他的嘴里。

用的还是少年的筷子。

贺然一点点偏过头，双唇离开筷尖，红着耳朵咀嚼起来。

少年轻笑。

喂贺叔，就像投喂一只猫。

逗猫猫，总是能让心情好点的。

“贺叔，这还有你喜欢的鸡。”

“放碗里吧，我自己来。”

“可我想喂你。”

贺然微微蹙眉。

这句话太暧昧了。

少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贺叔，我今晚不高兴，你就当陪我吧。”

果然，少年只是逗着他玩而已。

“……好。”

少年果真捻着鸡肉凑到贺然嘴边。

贺然张嘴含住，少年一点点抽出筷子，看贺然品尝。

贺叔比之前丰腴不少，可还是有些瘦。

“你不吃吗？”

少年回过神，随便捻了点花生下肚，敷衍道：“我吃了。”

“……多吃点。”

“嗯。”

自己吃没意思，喂贺叔有意思。

大半的菜都经由少年的筷子进了贺然的肚子。

贺然实在吃不下了。

少年意犹未尽，捡着剩下的肉吃。

“好点了吗？”

“什么？”

“心情。”

少年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

“好多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

江叔乔装成道士也要待在青溪医馆，一定不止为了陈叔。

陪陈叔，何必扮成老爷子模样？

他们许是准备某事，医馆是临时藏身之处。

只是……凭什么还当他是小孩瞒着？

“贺叔，你见过陈叔吗？”

“远远几面吧。”

江晏易容了，没道理陈子奚不易容。

少年看见的陈子奚可能并非陈子奚真容。

可惜贺然没法提供参考。

“贺叔下午可听出古怪？”

“人少。”

“这里难民多，许多医者外出行医，人少很正常。”

却见贺然摇头：“内院清静，气息却很浑浊，全靠草药味压着。”

“贺叔这也能闻出来？”

“你想夜探？”

“贺叔懂我。”

“满身酒气……改天吧。”

少年这才发觉喝酒误事，夸张地哀叹一声。

贺然轻笑。

其实……喝了也好。

至少能掩盖江晏的味道。

“贺叔，你笑我？”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