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光影的盲盒

2013年9月7日·17:16

安予烁和麦穗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回到公寓,袋子勒出的红痕在虎口处尚未消退。

将食材一一放进冰箱后,麦穗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双层冰箱的LED冷光在瓷砖地面投下几何图案,西红柿与胡萝卜在保鲜格里由鲜红过渡到橙红,在灯光下晕染出渐变色阶

她熟练地处理着排骨,将其放入锅中焯水,随后加入姜片、葱段去腥。

安予烁在一旁帮忙洗菜,看着麦穗有条不紊的样子,笑道:“麦子姐,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麦穗头也不抬,汤勺在砂锅里搅出漩涡状的涟漪,蒸汽氤氲着她微弯的眼角:“你那三脚猫的手艺,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她将焯过水的排骨倒入砂锅,乳白雾气裹挟着肉香攀上厨房玻璃。

安予烁正要反驳,手机在岛台上震动着滑出半掌距离。

【知恩:欧尼!今晚八点MBC无限挑战歌谣祭首播!这档节目很精彩,欧尼刚好有时间,绝对值得一看!GD前辈也有参加哦(眨眼睛emoji)!】

星黛露头像随着消息提示在锁屏画布雀跃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显示区。

“IU她真是有精力,现在每天在录音室里忙专辑,居然还有时间给你推荐节目。”麦穗将葱花撒进排骨汤时,余光瞥见对方亮起的手机界面上显现的消息内容。

安予烁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闻言接话:“嗯哼?她不仅有时间关注综艺,昨天还刚通过试镜拿到了一部新剧的女主角呢!”

汤勺在麦穗手中悬停半秒,她挑眉看向安予烁:“就凭这股拼劲,也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闯出名堂了。”

安予烁笑得与有荣焉:“知恩她就是这样,既有天赋,又不缺努力。”

落地窗外的汉江倒映着双子塔的霓虹。

客厅里,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安予烁坐到棉麻沙发中央,将电视调试到MBC频道。

70英寸荧屏上,《无限挑战》的片头动画正随着轻快的音乐跳动。她调整靠枕的角度,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麦穗端着鎏金玻璃壶从厨房走出来,柠檬片在温水中舒展如绽放的睡莲。

荧幕骤然亮起夜总会浮夸布景,Disco球折射出的光斑随着动荡的节奏扫过镜头,七位MC踩着复古舞步鱼贯入场,依次展示自己的撩人?的舞姿,夸张的表演成功逗笑了安予烁和麦穗。

“2013,正是无限挑战歌谣祭回来了!”主MC刘在石的声音带着标志性的综艺感。

第一位出场嘉宾是柳西烈,第二位是BoA,看着节目里自BoA出场后就一直遭受打趣的柳西烈,麦穗一边往安予烁杯中续水,一边说:“韩国的综艺确实放得开,比国内的有看点。”

柠檬片在玻璃壶里上下沉浮,她的手腕稳定得如同专业调酒师把控斟酒角度,水面精准停在杯沿三毫米处。

“韩国综艺圈卷得太厉害,又是娱乐至上,制作组为了收视恨不得把脑洞焊在摄像机上。”安予烁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内娱的节目嘛,有太多人情世故。”

当权至龙穿着印花衬衣和黑色皮裤在节目中登场时,安予烁的目光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几秒。镜头下的他比私下见面时更加精致,银灰色头发被造型师打理得一丝不苟,在舞台灯光下泛着浅色光泽。

节目进行到才艺展示阶段,七位MC笑点频出,特别是刘在石最后的性感舞蹈,让二人不忍直视。

等到搭档组合时,权至龙幸运的获得第一顺位选择权,他选择了郑亨墩。当他张开双臂抱住郑亨墩时,节目组适时切入柔和旋律,这组花衬衫的荒诞组合竟透出诡异和谐感。

他那时尚的打扮与略带羞涩的神态带来的反差,让安予烁忍不住轻笑出声。

「“选择郑亨墩做搭档的理由是什么?”刘在石佯装不甘地追问。

“我也考虑过其他几位。”权至龙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亨墩哥都不太关注我,所以更被吸引。”

出人意料的原因让刘在石差点崩溃:“啊!这叫什么事啊?”」

“刚刚笑什么?”麦穗忽然侧首问。

安予烁屈指抵唇,眼底笑意未褪:“这个人……”她朝电视抬了抬下巴,“每次出现都像开盲盒。”

麦穗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那不是跟你一样吗?”

闻言,她一怔,随即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江轮探照灯扫过落地窗,将她的侧脸轮廓镀上银边又迅速抽离

片尾字幕升起时,时间已经十点。安予烁按下遥控器的瞬间,电视屏幕的蓝光骤然收缩成一点,麦穗起身收拾茶几上的玻璃壶,壶底在茶几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水痕,两人的影子被壁灯拉长成倾斜的剪影,各自没入卧室门后。

梳洗护肤后,安予烁拿着平板靠坐到床上,在Naver搜索栏输入「Bigbang权至龙早期综艺」,关联词条跳出来的瞬间,她看到了不少相关推荐——「GD女装」「Bigbang短剧合集」……

作为演员的安予烁,理所当然的第一选择是短剧合集,看到《Bigbang秘密花园》里女装权至龙G罗琳,以及他那浮夸的表演,她的手在平板边缘微微发抖,嘴角抿成克制的直线。

从性感G罗琳到知性美G罗琳,当镜头推近至未成年少女G罗琳扑闪的假睫毛,权至龙捏着嗓子说出「Oppa,我可爱吗?」时,安予烁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闷笑,鹅绒枕吸收了她压抑的震颤。笑完后,她摸出手机一一拍照留存。

9月9日·15:03·Yg公司

三楼专属工作室里,中央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权至龙蜷在转椅上,桌面上电脑显示屏播放着《抉择》中,安予烁饰演的高功能犯罪者梁悦与梁朝玮饰演的高级督察父亲梁启文,在大厦楼顶对峙的戏份。

皎洁的月光从靛蓝天幕倾泻而下,将梁悦校服上校徽与梁启文警服上的警徽镀成同一种冷玉色泽。

「“Daddy,我是那么爱你,同时又那么恨你。”」简短的一句台词,前半句尾音还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却在下一秒咬字如刃,恨意从齿间迸发,情绪的转变衔接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生硬断裂。

「梁悦流泪的眼中是绝望与痛苦,她的声音颤抖:“我知道我已经疯了,无药可救。10年前,妈咪的死助力你升职成功,那10年后的今天,就让女儿再送你一程。”

少女含泪微笑,毫不犹豫地仰面坠楼,校服裙摆飞扬。」

看着特写镜头里,那一滴由绝望与解脱糅合成的悬而未落的泪珠,他无意识咬住冰美式吸管,犬齿在管身压出凹痕,浓缩咖啡的苦涩在舌根蔓延。

“哥居然在看电影?”胜利从门缝探出脑袋,“这不是Annie xi那部拿了华国三金和东京影后的经典犯罪电影吗?”

太阳按住忙内肩膀推门而入,大成和塔普紧随其后。塔普瞥见电影画面时挑眉:“达美怒那推荐的?”

权至龙耳尖微烫,迅速切回编曲软件:“找点情绪参考。”

“至龙哥你就是嘴硬!”胜利扑到电脑前恢复窗口,指着梁悦坠楼前的特写,“Annie xi这眼神绝了,完全看不出她当年出演的时候才16岁,按照华国周岁算法,她甚至才14岁,真恐怖啊。”

“前几年就听说我们国家想要翻拍这部电影,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确定下来。”太阳拉着一张椅子坐到权至龙旁边,“她的表演像你的音乐一样,总在边界线跳舞。”

椅轮在地面划出半圆轨迹,太阳脖颈上的银质十字架吊坠随着前倾动作垂落在键盘上方

塔普弯身握住鼠标调整进度条,将电影画面定格到梁悦犯罪后特意经过父亲警局的那一幕,少女站在玻璃门外注视父亲办公,玻璃折射的灯光将她的脸分成明暗两半,瞳孔里映着父亲伏案的背影,却又浮着化不开的阴鸷。

“哥,干什么特意调到这里?我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成忍不住搓搓手臂。中央空调突然提高风力,他卫衣领口的抽绳在气流中微微晃动。

“片尾的**虽然经典,但这才是整部电影最难演绎的地方。”塔普双手插兜,“光与影把善恶割裂,但眼神又透着统一性——这种矛盾感是纯靠Annie xi的演技硬撑起来的。可是,国内的年轻演员基本上都无法做到,所以没导演敢下决心翻拍。”

他裤袋里的Zippo打火机被指尖顶出圆形凸起,说话时目光仍锁定在显示器里分裂的身影上。

“我最近一直在考古,发现Annie xi真的是从出道开始就是演技怪物。”胜利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怼到权至龙面前,“至龙哥你看,这是她的出道作品《大秦风云》,竟然反串少年秦始皇。”

2000年拍摄的剧照被放大——雌雄莫辨的少年帝王束发佩剑,站在咸阳宫的台阶上睥睨群臣,漫不经心的目光中透出超越年龄的威压。

即便对演戏涉猎不深的权至龙,也能一眼察觉——这位少年继位的帝王与《凰权》里登基的女帝楚璃,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演绎方式,帝王眼中的孤绝底色却殊途同归。

少年嬴政的锋芒是粗粝掩锋的青铜剑,稚嫩皮囊下暗藏劈山裂石之志,每一道目光的燃烧皆裹挟蛰伏的静默;而楚璃的威仪是淬过血的玄铁寒刃,寒光凝于鞘中,连垂眸时睫毛的颤动都仿佛在丈量权力的分寸。

《凰权》终幕,楚璃高坐龙椅时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不是欢愉,而是被冕旒珠帘割裂的、属于「孤」的永恒荒芜。

此刻光影掠过图片里少年帝王绷紧的下颌,历史与虚构的悲怆竟在权力王座上形成共振:青铜剑终将卷刃,玄铁刃永藏裂痕,而「帝王」二字,本就是血锈铸成的囚笼。

太阳和大成凑近细看,大成惊呼出声:“莫呀?这真是Annie xi吗?跟《抉择》里的病娇少女反差也太大了吧?跟皇太女楚璃也很不一样。”

“她就是天生为镜头而生的。”塔普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羡慕,“她不是单纯的演绎角色,是在重塑灵魂。”

手机突然在玻璃茶几上震出的蜂鸣,打破了沉静。权至龙懒洋洋划开锁屏,点进WeChat弹窗,猝不及防,咖啡差点呛进气管——

【27层用户:[图片]】

【27层用户:原来GD xi是全能艺人啊(点赞emoji)!】

安予烁发来的图片上,自己穿着金棕色及臀礼裙和网袜,侧躺在桌上搔首弄姿。

“咳咳——阿西!”他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溅到衣领的咖啡渍。

“哥在看什么好东西?”胜利的脸瞬间凑近,眼睛瞪得溜圆,“呀!这不是我们拍的短剧《秘密花园》吗?当时哥的女装造型还上了NAVER热搜呢!”

权至龙推开胜利的脑袋,侧身打字回复:

【gdragon0818:Annie xi的观影品味真是独特(擦汗emoji)。】

胜利坐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哥,刚才那张图是Annie xi发的吧?”见他哥挑眉,他笑得更欢了,“上次庆功宴她唱《可爱颂》的视频我不是发给哥了吗?可以发给她作为回礼。”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27层用户:原来Bigbang的女团舞比男团舞更有灵魂(笑脸emoji)!】

附带的两个视频里,是Bigbang跟Wondergirls的合作舞台《Tell me》和2012年Yg家族演唱会上Bigbang跳的《我最红》。

权至龙像被烫到般把手机反扣在桌面:“这破互联网怎么就没有记忆删除功能呢?”

太阳憋着笑安慰:“往好处想,至少证明人家认真做过功课”

“这叫功课?这是公开处刑!”权至龙抓起冰美式猛吸,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只剩吸管在口中发出空洞的声响。

此刻的安予烁正倚在飘窗边翻看乌塔·哈根著作的《尊重表演艺术》。阳光穿透双层纱帘,在她手背落下斑驳光晕。

身边的手机震动,界面亮起时,男人发来的消息框里只有一个捂脸emoji,唇角扬起的弧度被纱帘光影切割成温柔的形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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