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从那天之后我和五条悟开始了“非常规冷战”。指除了正事之外我从不和他说话。

我不理解他的行为，同时也不理解我自己。

更何况现在似乎有外部力量虎视眈眈，我根本没什么心情讨论和我五条悟的关系——他也一样，听硝子说他最近忙到爆炸。

虎杖悠仁重新现身咒术高专姐妹校交流会，把京都校那群高层吓得半死，拼命给我暗示让我为他们出头，我以“处理冲绳地区频发的咒灵”为由直接脚底抹油跑路。

毕竟夏天咒灵很多，这很正常啦。

我猜五条自查过东京校，确认没问题以后找歌姬前辈查京都校——其实我一早就猜内鬼在京都校。

我一直呆在京都，不参与教学，如果要了解我的术式，京都校是最方便的。

这个道理五条悟不会不知道，只是让歌姬自查学生背叛这件事情，需要给她一个理由。

我的歌姬前辈可是相当靠谱，对学生也超级好呢。

不过五条有自己的计划，我也有。

我们的方向大体是一起的，但是没有必要把彼此的计划透露得太过详细，不是吗？

我再回到东京已经是九月底。

东京的九月底依然很热，我结束任务后就钻进了烤肉店。

我和七海约了在这里见面。

实话说，七海是让我很信赖的后辈。

我和东京校的学生联系不多，但因为姐妹校交流会，曾经和七海灰原交手过，也就成了朋友。

灰原去世以后，我和七海的联络减少，后来得知他去了金融公司上班，再后来就是他重回咒术届，从那以后我们的联系又频繁了起来。

我喜欢和七海说话，我觉得他长得像汉尼拔。

“最近工作怎么样？”

七海叹了口气，“就那样。咒术师就是狗屎。”

“我赞同。”我点头道，“前段时间在冲绳，想起一些事情。”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说，“身为咒术师，见惯别人生死很正常。”

“是啊。”我点头。

天内理子。

改变夏油杰的杠杆之一。

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护送天内理子到冲绳玩了几天。

“哎。”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晃着酒杯，难得问七海，“你继续留在咒术届的理由是什么？”

七海沉默了片刻。

我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想要改变咒术届。”

他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只是单纯地觉得，人类社会需要进步和平等。”

“落后的制度应该被改进，仅此而已。”

“所以我一直践行着自己的道路······”

-

我想我大概是喝多了，不然为什么会看见五条悟坐在我房间的沙发上。

我重新开了灯，发现五条悟还在这里。

我惊呼：“天呐。”

他惊呼：“天呐。”

“······”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默。

我往沙发上一坐，看着五条悟，“发生什么事了？乐岩寺校长死了还是全世界都没有咒灵了？”

“······”

他不说话。

我从他全身上下“冒出来的黑气”判断：“你在生气？”

“······”

“对。”

五条悟很坦诚地点头。

“你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五条悟喃喃自语。

他没有继续说话，我也没有追问，只是盯着酒店的水晶吊灯发呆。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亮格外璀璨，像那个人的眼睛。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灯被五条悟关掉了。

身边是他熟悉的气息。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我从善如流道：“那么，是为什么呢。”

五条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天羽。”

“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对我坦诚呢。”

实话说，我没想过会是这个问题。

以至于我愣了很久。

大概是知道得不到我的回应，五条悟的声音很淡然：“你对硝子坦诚，对七海坦诚，对歌姬也坦诚，哪怕是对那群烂橘子，你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

“那么，为什么。”

他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等到五条悟即将离开前我都没有再动过一下。

我听见他在玄关处轻声对我说：“抱歉。”

“但我一直觉得，你是能够超越我的对手。”

“······”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反而笑了。

我仰倒在沙发上，“要是这句话你早点对我说就好了。”

“六岁的时候，我很想超越你。我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能力。”

“十六岁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永远都不可能超越你。”

“十八岁的时候，我和你站在一起。我认为我并不需要超越你，因为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即使我们的性格不尽相同。”

“现在，我依旧认为我不需要超越你。因为我明白我想要过怎样的人生。”

“那么。”五条悟的语气平淡又冷静，“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我说：“我享受了资源，享受了天赋，因此我想利用我的能力帮助到其他人。改变垃圾的咒术届，顺便让自己也开心，仅此而已。”

五条悟沉默。

我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对你坦诚。”

“那么。”

“五条悟，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08.

大概是伪装了太久太久，已经累到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我承认我有逃避的心理，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和五条悟的关系的时候选择了跑掉，结果被冲绳这个地方激起一些回忆；又因为得知了内鬼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处理而烦躁；再加上让我逃避的人就在面前让我承认。

我有点自暴自弃。

“你总是说我过于遵守规则。”

“但是五条悟，如果做不到呢？万事万物都有规则，你可以留下乙骨同学，留下虎杖同学，你是最强，当然可以。如果不是最强呢？如果命运就是不站在我们这边呢？那就不做了吗？不是的。”

“我不是你，我不会毫无保留地做一件事情。”

“对于我来说，我做的每件事情都需要深思熟虑。我需要往上爬，我需要让高层信任我，我才能够从内部瓦解。”

“我需要兜底，因为咒术届就是这么残忍，可能今天还活着的咒术师明天就死了——”

“以前我需要被认可，现在我需要稳定。这就是我的规则。”

“你不也是在遵守着自己的规则吗？”

黑暗中我看不清五条悟的面孔。

我想我大概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一股脑地和他说了那么多东西。

啊，这种剖析自己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可是我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一直羡慕五条悟，但很可惜的是——

“我没有你那样坚强。”

“或许我也会在某些时候为你的坚强而难过，但是我会羡慕你的坚强。”

我在沙发上躺了很久，久到我好像睡着了，直到我再睁开眼，看见五条悟就在我面前，笑得格外畅快。

轻狂又傲慢。

我忍不住怒从心中起，挥起拳头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这一拳我使足了力气，心想着打不到他也无所谓，先让自己出气了再说——

我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他的胸口。

我愣住。

就像很久之前我第一次亲吻他一样，我发出了疑问：“你为什么不躲开？”

五条悟仍然在笑着，突然凑近了。

“天羽，我说实话啊。”

“其实我一直很讨厌你不坦诚。”

我：“······”

“但现在我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终于愿意对我展开真实的一面了吗？”

我：“······”

他笑了笑，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果然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啊。”

“我可没说过我爱你。”

“但是我爱你哦。”

我呆住。

“哎呀呀，这种话现在说可不太好呢。这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天羽小姐，再等等啦，超级无敌伟大的五条老师要换一个场合说这种话······”

“不过，天羽小姐。”

五条悟摘下了自己的眼罩。

我第一次看见他眼里的情绪。

那双或许玩世不恭、或许冷淡理智，但更多的是淡漠无谓的眼睛里，第一次有我看不懂的，幽深而坚定的情绪。

那种认真、坚韧又复杂的目光，我从未在五条悟的眼中见到过。

“我愿意为了你死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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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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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五条悟的场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