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在美术老师进入教室的那一刻被打破，众人纷纷回到座位平静下来。

以咒术师为最终择业目标的学生几乎没有认真听课的，即使是夏油杰都在五条悟的撺掇下来了一盘纸上五子棋

“可恶！杰你也太奸诈了！”

“这是合理的战略，还有，是智慧不是奸诈。”夏油杰握着笔笑眯眯地说。

“再来！三局两胜，输了的人要给对方跑一天的腿！”

…………

“再来！”

…………

家入硝子悄悄凑过来，手一指下滔滔不绝讲课的老师：“沉浸式文艺复兴艺术鉴赏，”又一指旁边下棋下得热火朝天想两人：“东京第N届职业五子棋棋手大赛。”

樱井千里：“……………”

几十分钟后铃一响，美术老师笑着说了一句“同学们再见”，见怪不怪地夹着课本走了。

“下课了！”五条悟站起来欢呼一声：“接下来是训练吧？终于不要待在教室听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他几步跑到窗边，撑着窗台一跳便翻了过去，还向夏油杰大喊道：“杰！快走了！”

夏油杰无奈扶额，对两人点头表示道别后召出一只咒灵来，也飞出了窗外。

两人：“……”

“我们也下去吧。”几秒后，家入硝子对沉默的樱井千里说，她的脸上也挂着和美术老师一样见怪不怪的表情，好像在说这都是正常现象。

“……这里，是四楼吧？”

“摔不死，放心。”

虽然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跳窗，但她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一定会摔死。

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家入硝子补了一句：“如果你想试试也没关系，就算还有一口气我也能治好哦。”

不，这就大可不必了。

樱井千里觉得在接触咒术之后，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科学了。

两人到了操场，夜蛾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远远看到夜蛾如铁塔一样屹立着的身影，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我最讨厌跑步了……话说，为什么医护人员也要进行训练啊。”

此时夜蛾墨镜下的眼睛一扫，对她们说：“已经到时间了，快过来！”

“是——”家入硝子有气无力。

作为新生的樱井千里还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待着她，侧头和家入硝子小声道：“体育锻炼没什么坏处，医护人员不应该更更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吗？”

家入硝子带上却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摇摇头：“你马上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

“呼……硝子……还有……几圈？”

“两圈……是我……你还有……四圈……”

顶着仲夏的烈阳，两人贴着操场边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一片红，汗珠不断顺着额头往下流，只觉得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闪光，让人看得眼花。

“硝子、千里，快点！”夜蛾站在一边的树荫下催促道。

“知道了——”两个人齐声喊。

家入硝子余光看见夜蛾的玩偶一跳一跳地跟在两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刹那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拽住樱井千里的手腕就往前跑。

“夜蛾老师的玩偶追上来了！”

樱井千里已经被热得迷迷糊糊，只机械地跟着家入硝子踉踉跄跄地跑。

啊……这就是体育课吗……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现在她感觉腿上像灌了铅一样沉，肺也像破风箱一样。

无意间咒力流向双腿，强化了腿部的力量，让她有了短暂的动力。

“砰！”只是咒力流通的一瞬间，肩膀上坐着的玩偶就给她来了一拳。

……忘了不能用咒力，要全凭体力跑下来。

夜蛾在训练前说的话振聋发聩：“现在不训练体能只依赖术式，难道和咒灵搏斗之后用光了咒力就跑不动了吗！没了咒力之后就算爬也要给我爬回来！”

夜蛾的话在她脑子一圈圈回荡着回音。

“这个玩偶真是麻烦，现在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先慢点休息休息吧。”家入硝子观察了一下与玩偶的距离建议道。

樱井千里点点头，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忽然，一道凉风从她身边极速吹过，让有些迷蒙的她清醒了一点。

五条悟嚣张的声音也从背后一瞬传到耳边：“太慢了！我和杰已经套你们好几圈了欸？”

“需要帮忙吗？”夏油杰一边跑一边说，气息也没有丝毫的错乱，脸上还是像平常一样的笑容。

虽然这时候怎么看怎么欠揍，无论是那个把嚣张写在脸上的还是这个带着“友善”的笑容的。

“你们这两个家伙……”家入硝子幽灵一样的眼神充满了怨念与怒气：“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多谢你的好意，夏油君，但我和硝子能自己跑下来。”樱井千里强压下心里那点怒意，对夏油杰说。

“真是可怕的表情……”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好像被吓到了一样惊叹道——但显然那也不过是他的恶趣味，接着他又恢复了笑容：“那么，再见了，我们先走一步。”

……

"他们……已经跑完十五圈了……”

“也就是说，套了我们九圈？”

家入硝子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慢慢停在了终点处。

“硝子……？”

“我已经结束了哦。”

这是什么恶魔低语……？

“我会给你收……买饮料的。”

樱井千里：你刚刚绝对是想说收尸的对吧？

最后，等她跑完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恢复过来了，夏油杰悠然盘腿坐着，召出一只咒灵打伞，一只咒灵端着饮料，用手中散发的寒气保持它冰凉的状态。五条悟支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握着汽水。

地上铺着纸质飞行棋棋盘，放着棋子和骰子，显然几个人这段时间都在下飞行棋。

家入硝子站起来扶住她，她腿一软差点让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好了好了，你已经成功从地狱回来了千里酱～”

“我是来到了天堂吗？”

“不，”家入硝子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两人，对她说：“天堂没有夏油杰和五条悟。”

她把人架回去，躲在夏油杰咒灵制造的阴凉地里，又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樱井千里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也顾不得形象就往地上一躺。

“下飞行棋么？”家入硝子拿了几颗棋子。

樱井千里摇头拒绝了，她现在连说话都喘不过来气，头也又晕又疼。

于是，三个人重开了一局，盘腿坐在棋盘三边，摆上各自的棋严阵以待。

“不好意思，两位，我先走一步了。”家入硝子连摇了两个六，两颗棋子起飞。

“硝子，不要得意的太早。”夏油杰自信地一掷骰子。

轱辘轱辘……

骰子在地上翻滚，速度渐渐慢下来——

啪嗒。

一。

“不过如此。”家入硝子戏谑一笑。

“杰你太逊啦！”

“既然这样，那悟你来。”夏油杰保持温和的假笑。

“看我的吧！”五条悟势在必得地抓住骰子，放入手中摇了几下就往地上一扔。

轱辘轱辘……

骰子在地上转了几圈，六个点的一面马上就要翻过来——

啪嗒。

骰子的棱立在空中，摇晃了一下，最终还是退回了一。

“哦——是一啊。”夏油杰微微睁大眼睛，作惊叹状。

“五条，真了不起啊。”家入硝子比了个大拇指。

“噗……”樱井千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不清是被五条悟的结果还是被两人的反应笑到。

以前在学校从来没有和同学这样嬉闹过，她心里有些感慨。

“意外！下一次我绝对……”

蝉鸣歌唱着夏日的降临，清风吹过树梢，把那些欢声笑语永远留在夏天的记忆里。

五子棋、飞行棋……还有什么是他们拿不出来的游戏……

远处的夜蛾叹口气抚额，但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样子，他却不自觉地柔和了面容。

咒术界的未来，无论他们是作为咒术师还是老师，所要守护的正是这群孩子们啊。

“千里，”夜蛾提了一个装咒灵的笼子，放到她面前说：“这是一只三级咒灵，试着祓除它吧。”

几人的注意力从棋盘投到了笼子，青蛙一样的墨绿色咒灵正发出像锯木板一样的声音。

“咳。”夜蛾看着地上提醒道。

夏油杰迅速把游戏道具一收，放到身后让一只咒灵拿走。

“开始吧，用你的术式。”

樱井千里坐起来，单膝跪地，正色道：“是。”

她回想自己曾经使用术式的场景，祓除咒灵应该用实化虚，把有实体的咒灵抹消掉。

在术式的运转中，有基准物的前提下，把现实的物品转化为虚假的，要基于物品的质量和咒力含量消耗同等咒力。

这样的话……

她集中精神，让咒力汇聚于掌心，浅红色的咒力溢出包裹了手，随着她的手靠近笼子，咒力也流动到咒灵身上。

“消失吧。”

心念一动，咒灵的身体从四肢边缘开始虚化，像被橡皮擦掉的铅字一样，血液连流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抹消了。

“啊啊啊——”

咒灵挣扎着，爆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犹如指甲狠狠划过玻璃。

樱井千里面无表情地输送着咒力，只是一开始听到声音的时候皱了下眉头，直到它完全消失才把手放下。

“咒灵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好像从未在这个上存在过，”夜蛾在心里默默揣度：“但术式使用太消耗咒力，咒力不够或者被术式打断就无法发挥应有的力量……需要加强体术的锻炼。”

“欸？完全消失了？”五条悟墨镜稍微下滑，用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看着笼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真是残忍的术式，身体慢慢消失就像被一次次削成比微米还小的一片，怪不得它叫声这么惨啊。”

家入硝子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我的耳膜再也不想听到这种声音了。”

五条悟凑过去，又问道：“如果一次消失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还没有咒灵能回答这个问题，只对身体一部分使用术式的话——比如胳膊——就像一下子被截肢了吧。”

樱井千里往后退了一点，不太适应与别人靠得太近。

“你的术式也能把虚假的变成真实的吧？”

五条悟仍用全然好奇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有基准物就可以，但不能变成活物。”

她微微皱眉。

五条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蛾制止了。

“悟，有什么问题下课再问吧。”

“是是——”五条悟退回去，拖着长音喊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便在体术教习中度过。

夜蛾特别嘱咐她道：“你的术式对体术的要求很高，一旦被近身就会被打断术式使用节奏，以后还需要练习体术和实战中的反应速度。”

“不好好训练的话可是会死的。”

对夜蛾的嘱咐她认真应下，并表示自己会好好练习。

即使她一开始不能适应那样的训练强度，也逼着自己不能倒下。

看到训练结束后累趴下的少女，夜蛾也暗暗点了点头，算是暂时认可了她成为咒术师。

夜蛾依就她的身体状况让她和家入硝子一起去休息，暂时不用进行对练。

两人拿着矿泉水在树荫下坐着，另一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开始过招了。

最开始只是纯粹的体术，他们打得不相上下，之后就用上了术式，夏油杰的身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咒灵，五条悟浮到空中，指尖凝结了一枚蓝色的小球，但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咒力。

小球离开他手指便迅速地膨胀，和夏油杰的咒灵对撞。

“杰，再不收回去它就要被我祓除了。”五条悟在高空上俯视下发，露出了张扬的笑容。

“太嚣张了啊，悟。”夏油杰淡定地收回了咒灵，另一只出其不意地从地下钻出直冲天际。

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夏油杰甚至还有意控制着打斗尽量不破坏学校的建筑物。

虽然还是打坏了一些。

“看到了吧，他们两个打起架来就像在拆迁学校一样，不过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两个人有意收敛着。”家入硝子无聊地握着饮料，一边给樱井千里做着讲解：“这种程度的破坏一般夏油会指使他的咒灵晚上搬砖搬土补上，至于别的嘛……就需要两个人搭上出任务的钱了。”

“他们两个原来这么强吗？”樱井千里望着远处战斗的两人说。

“这就是准特级啦，以后可是立于咒术界顶端的特级咒术师，无论是术式还是其它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五条的话可能几百年或者千年来才有这么一个吧。”家入硝子放下了瓶子，倚着树懒洋洋地说：“嘛……不过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五条悟的术式很稀有吗？”她想到夏油杰说的他可以一夜间夷平整个国家，眼中浮现出五条悟平时没个正形的样子，怎么都感觉无法对应上。

“他是五条家千年难遇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持有者，这两种术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未来大概就是神一样强大的存在吧。”

突然，一阵飓风席卷而来，家入硝子连忙拉着她跑开。

樱井千里一边用胳膊挡住眼睛，稍微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