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28日

二级咒术师樱井千里于东京xx町祓除三级、二级、一级咒灵五十只不等，特级咒灵一只，着推荐为一级术师。

……

“嘛，要我说早就该升了！”

校长室里，五条悟得意地举着一张纸站在桌边，好像与荣同焉似的。

“喂喂，又不是你晋升。”家入硝子吐槽道。

“我已经是特级了，想晋升也晋升不了，”他耸耸肩，又扬起了笑容：“千里现在是准一级，距离追上我还差得远喔。”

“……悟，在校长先生面前好歹用谦和一点的自称啊。”夏油杰无奈扶额。

校长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没关系，老头子我不在乎那一套。”

五条悟一脸“你看吧”的神气表情。

“话说……最近不怎么见到千里啊。”家入硝子呢喃道。

好像自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回学校也总是一个人待着，就连五条去故意在她面前耍宝也没有什么用。

家入硝子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朋友去世了所以有些悲伤。

“朋友”应该指的事跟她在同一个团队的长岛加奈吧，前不久刚刚发布了死讯，官方说辞是死于煤气爆炸，但对于咒术师来说，这套说辞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家入硝子推测，她应该是“咒灵暴动”事件中的遇难者。

千里是为了没能救下她自责吧。

长岛加奈是作为人类的形态死去的，辅助监督在记录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遇难者，她没有父母亲人，樱井千里为了不让他人发现异常，匆匆收敛了她的遗体，葬在了自己父母旁边。

做完这些，樱井千里去了一趟公司，叔父正坐在办公室。

叔父告诉她，加奈这段时间不太对劲，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后来居然带着看不见的怪物上门威胁他，直到他受伤昏迷，生命垂危的前一秒才看清了怪物的真面目。他十分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对加奈走上歧途的惋惜，仿佛一位父亲在惋惜自己的女儿。

樱井千里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千里，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突然问道。

樱井千里还被加奈临死前的话困扰，此刻甚至连伪装笑脸的心情都没有，她平淡地解释道：“因为我是咒术师，职责就是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

“千里小姐居然是咒术师啊。”叔父身旁的鹤川笑着开口道。

“鹤川先生难道不也是么？”她面无表情地往鹤川那边投去一瞥，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一副精英模样，刘海间却隐隐露出了奇异的缝合线。

见上司也转头看他，鹤川应道：“我的确是咒术师，只不过是野路子，从小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人，后来觉醒了术式也没去学习过，随便练练而已。”

“那鹤川先生真是天赋过人。”樱井千里说，她还记得当时攻击的咒灵起码也得是一级，鹤川竟然能毫不费力地挡住它的一击，甚至还能平安地带着叔父婶婶一起突出重围。

这个人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鹤川先生是受伤了么？”她看着男人额头上的缝合线问道。

鹤川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前我出过车祸，这缝合线虽然难看，也总比丢了性命好。”

“……抱歉，是我多言了。”樱井千里说。

叔父又问了几句她在高专待得怎么样，那天之后有没有受伤云云。

樱井千里都一一回答。

“没事就好，”叔父笑着说：“感觉千里心情有些低落，不是受伤了就好，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樱井千里告别叔父，走去了加奈的宿舍，路上，她一直在想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道缝合线，不断搜寻记忆，她终于记起来第一次看见缝合线是什么时候了。

三四月份，她和硝子一起出去逛街，遇到了一个额头有着醒目缝合线的女人，她自称虎杖香织，和丈夫、儿子一起来东京旅行，却意外在人海中失散了，后来在自己和硝子的帮助下与家人重聚。

樱井千里摇了摇头，应该是巧合吧，缝合线奇怪只是因为缝在额头这种醒目的地方，如果不是头部受伤也不会这样了，很多受伤的人缝合线都隐藏在衣服里。

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樱井千里走入加奈的宿舍，看见里面的床铺已经被收拾走了，她的遗物都堆在桌床板上，看来是目前还没来得及整理。公司光处理艺人死亡这件事就已经很忙了，社长昏迷不醒，又住了一个星期医院，公司上下都没人顾得上给一个举目无亲的艺人收拾遗物，只草率地找出来堆在一起。

她走上前去，一件一件把加奈的遗物分类放好，其实她的东西很少，几乎都是日用品，再就是写歌的草稿。

突然，樱井千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四方物体，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锁是四位密码锁，樱井千里想了想，把数字转到了一个日期。

“咔哒”一声，锁开了。

里面躺着一把钥匙，和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国中学校的大门外，正中间有两个笑着的孩子。

樱井千里看着照片中人的模样，自己也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这是她们国中时期拍的照片，加奈居然洗出来保存了那么久。

她的目光移到钥匙上，把它拿起来在手里，看见了上面刻着的门牌号。

“加奈居然自己在别处买了公寓吗？”

可是，究竟在哪里呢？

她摩挲着钥匙，目光突然一顿，看见照片的背景里隐隐有一座楼。

会是这里吗？你选择了离回忆最近的地方……

背后突然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樱井千里立刻把钥匙放到口袋里，转身看向门外。

是黑井树理和新海结衣，她们在看见她的时候也一脸惊讶。

“薰姐，你来了！”新海结衣高高兴兴地跟她打招呼。

黑井树理脸上的错愕变成了隐忍似的沉默，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你们也是来帮加奈收拾遗物的吧，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樱井千里说。

“等等！”黑井树理连忙叫住了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开口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进入公司是靠着社长的关系走后门，本身没什么实力又娇气，加奈是你的小跟班，你对她的好不过是惺惺作态，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把戏……”

“后来我看见你带着一身的伤还要坚持拍摄，每次演出也从来不说一声累，更没想到你竟然会独自一人来帮加奈收拾东西……”

“我一直把加奈当成我的妹妹。”樱井千里敛目垂眸，看着手里的照片，穿着国中校服的长岛加奈在自己身旁笑着。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和你作对，你说什么我都照着做，我们的这个组合本来就应该是你领导——”

“树理，”樱井千里抬眸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走了。”

“什么……？”黑井树理和新海结衣都愣在了原地。

“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再做偶像了。”

“为什么！你明明一切都做得那么出色！就算加奈不在了，团体的人气受到打击，我和结衣也会一直在团里，不会因为这种事单飞……我们一起振作起来，未来总会变好的！”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樱井千里摇了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让你想要抛下一切？”黑井树理似是看出了她眼里不同以往的决意，为此抛弃一切也要做到的决意。

“抱歉，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樱井千里轻笑了一下:“再见了，树理，结衣。”

“喂！”黑井树理抓住了她的衣袖:“……薰姐。”

樱井千里听到这个称呼怔了一下，旋即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我们会等着你的。”她坚定地说，好像立下了誓言一样郑重。

虽然樱井千里知道不会再有这么一天了，但她还是应了一声“好”。

她找到了加奈照片里的公寓，说是公寓，其实只是老旧的居民楼罢了，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老人。她边走边询问加奈的住址，终于找到了加奈的住处。

楼道阴暗潮湿，墙皮都剥落了大半，只有生锈的铁门前放了一盆紫色的桔梗花。

打开门后，入目是仅有一室一厅的狭小公寓，并不显得冷清，地板映照着窗外落日橘色的暖光，窗台放置着多肉植物，晴天娃娃挂在窗边微微摇晃，桌上还有未吃完的零食。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一直揪紧的心放松了少许，至少加奈一个人也过得很开心吧？

“你是在找这个吗？”

樱井千里迅速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蓝色头发的咒灵翘着腿坐在打开的窗户边上，手里拿着一封信。

她刚想准备运转术式，眼睛却突然看见他的发尾上绑着一根熟悉的发圈，是加奈生前常戴的棕色发圈，上面挂着一只小小的蓝鸟。

“你怎么有她的东西。”樱井千里盯着那个发圈，暂且停止了术式。

“你是说这封信？”他晃了晃手中的信，勾起一个孩子似的笑：“她本来要留给你，但现在是我的了。”

“把信还给我！”

“不要，加奈最后让回来我把信拿走，不要给你了，我只是听了她的话而已哦。”事实确实如此，在变成咒灵前，加奈后悔写下了那封信，嘱咐他偷偷回来拿走信。

他当天就回到了公寓，在这里待了很久，咒灵不需要睡眠，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沉寂的夜色。

他在想，为什么加奈要后悔呢，明明她最想杀掉樱井宏光，可是在见到樱井千里后，听她说了几句话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又为什么愿意死在她手下，为什么到死都在念着她？真是搞不懂人类……

“信里写的是跟叔父有关的东西么……是他伤害了我父母的证据？”樱井千里猜测道。加奈那么隐晦地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应该就是跟这个有关，如果是写给自己的信，大可直接放在公司。

“是一份名单哦，我和加奈一点点搜集起来的，超级麻烦！”真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天真又残忍：“明明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但加奈非要拦住我。”

“如果直接动手会被‘窗’观测到，他们就会派出咒术师来祓除你，”樱井千里说：“你目前的实力最多一级，又活跃在东京，这里是除了京都之外咒术师最多的地方。”

虽然她表面仍维持着平静，内心却惊讶不已，加奈和这只咒灵……居然是类似于朋友一样的关系，而不是胁迫……

“也是，加奈对维护别人的性命不感兴趣，她阻止我的原因一定是为了不让我被邪恶的咒术师抓到。”真人弯着眼眸说。

樱井千里听到他的用词，顿时有些无语。

“如果你愿意把信给我，我可以不上报你的存在。”

这样有人类智慧的咒灵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咒术界的心头大患，但是现在为了拿到信只能这么做了。

“嗯？你要和我定下束缚吗？”他歪歪头道：“可你只说了不上报，没有说不祓除我吧？”

“祓除咒灵本就是咒术师的职责，不上报至少你面对的咒术师只有我一个。”

“真狡猾……不过，我不需要这个，”真人笑着说：“信可以给你，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如果你证实了他们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就把名单上所有人都杀死。”

樱井千里沉默了一会，说：“好。”

“第二——”真人拖长了声音，弯起异色双眸：“告诉我你和加奈以前的事情吧，我啊……很好奇呢。”

樱井千里有些错愕，但仍答应了他。

“那么，束缚成立。”

真人从窗沿跳下来，悠哉悠哉地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拿着零食听她讲从前的事。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凶恶的咒灵，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

“真奇怪，”真人摇着头叹气道：“难道这就是你们人类认为的‘爱’吗？”

樱井千里挑眉看向他：“咒灵也懂得爱么？”

“我才没兴趣，更不想懂这些东西，人类的‘爱’是最虚伪的东西，只有恐惧、憎恨才是真实的。”

“你是从什么中诞生的咒灵？”

真人笑着说：“我嘛……是从人类对人类的恐惧中诞生的，所以我讨厌人类。”

樱井千里点点头，问：“那你也讨厌加奈吗？”

“唔……”他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是被她对其他人的恐惧与憎恨吸引过来的，虽然我很讨厌那副人类的外壳，但……我们是同类嘛。”

同类？是指性格上的相似吗？不，世界上人类那么多，未必没有像加奈那样情绪极端的人，能让一个天性憎恶着人类的咒灵说出是同类这样的话……

“不过，之前她说过讨厌我……嗯……那我要不要也讨厌她呢？”真人的手抵在下颚，思索道：“还是讨厌比较好吧？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真人暂时放弃了思考，把信递给了她：“先给你好了。”

樱井千里抓着信纸，深呼吸了几次才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

上面的名字有十几个，大部分是黑色组织的成员，有些还是公司的董事。

她小时候被从绑匪手中救回来后，听父母提起过爷爷年轻的时候黑白两道均有涉及，后来老了才彻底洗白，自己家的人这些年也经常遭到威胁与报复。

她的目光落到最后，那里有几行黑色的手写字：“学姐，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失败了，你拿着名单去审问那些人也好，慢慢调查也好，你会发现我说的都是真的，复仇的事就交给你了。真人他与此事无关，是我让他帮我的，请不要为此祓除他，以及，告诉他离开东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樱井千里看着她的字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问：“所以……为什么加奈让你拿走这封信？”

“她说你因为杀人很痛苦，她不想再看到你痛苦的模样。”

真人想起那个血色的黄昏里，灵魂牵引的百米之外传来的一丝一缕的情绪，犹如水滴入湖泊，泛起圈圈涟漪。

一直想要复仇的长岛加奈，因为看见了樱井千里挣扎痛苦的面容，放弃了复仇。

她相信即使樱井宏光身边有鹤川那样高深莫测的人，学姐也会不顾一切地往危险中冲去。

最后，她终于明白，比起杀尽伤害樱井夫妇的人，她更希望学姐能够快乐……这才是她真正的愿望。

而且，她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樱井千里有些恍惚地站起来，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加奈住过的地方，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等一下。”

手腕突然被握住，樱井千里回头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咒灵，问道：“你还有事？”

真人的眸光闪了闪，缓缓放开手，勾起一个乖巧无邪的笑容：“……你不祓除我吗？”

一丝奇异的感觉闪过，还没等她捕捉到就已经消失。

“不了，”樱井千里垂眸说：“但如果下次让我看见你作恶，我一定会祓除你。”

“欸~”蓝发的咒灵瞪圆了一双异色瞳：“真无情呢。”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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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间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