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从布鲁斯·韦恩决定放走来自异世界的同位体的那一刻，他就无比清晰地看到接下来等待自己与同伴们的人生。他决心改变这些...这些就是必须的代价。
他允许人们将他作为武器封存在地底，即使他在尘埃落定后疲惫至极，无比渴望一场安憩的永眠。
“韦恩先生，地球需要你。”
神盾局的新局长对他说，特工们用警惕而尊敬的目光紧盯这位在人类历史上站在黑白分界线上难以定义的超级英雄。于是布鲁斯点头，站起身，说：“走。”
他看到自己的战甲被装进箱中，灰色喷漆仍旧闪烁着冷铁似的凛意，映照出男人古井无波的钢蓝色眼睛，无喜亦无悲。
地球真是个多灾多难之地。他疲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敏锐察觉到当他抬手的瞬间，在他前后左右行走的特工身体都僵硬了一瞬间。于是他体贴地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蝙蝠是一个旧时代的缩影，也应该被永远留在旧时代。
可世界再次需要他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赎罪。
布鲁斯·韦恩仅仅是没有资格拒绝而已。
“韦恩先生，这是罗杰斯上尉。你知道的，最早的超级英雄。”寇森特工——布鲁斯早前知道了他的名字——带来了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气场温和正直，戴着一个鸭舌帽。
布鲁斯将目光从手机上抬起片刻，礼貌地颔首向他致意。
“您好。”他说，“我是布鲁斯·韦恩。您很有名。”
史蒂夫在他的彬彬有礼面前莫名感到些拘谨，或许是因为这男人身上的一点冷淡平静，这让美国队长再次执行任务前略有不安的心都平静下不少。史蒂夫友好地笑了笑：“呃，你好。”
“韦恩先生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位亲历外星侵略战争的超级英雄了，队长。你们可以在路上交流交流...我是说，我也可以听你多说些。你们可能会有点共同话题...什么的。”寇森特工几乎尴尬到惶恐地提议。
“等等，什么？”史蒂夫愣了一下，“阿斯加德打算侵略地球？”
布鲁斯则挑起眉，史蒂夫听到他嘟哝了一句：“北欧神，有意思。”口气还是淡淡的。
“呃呃，韦恩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寇森看向这个又低下头开始触碰手机的男人。
布鲁斯抬眼，温和地说：“我仍然在了解情况，请给一个被冰封三十多年的人一些时间去了解世界。以及，我一直不喜欢特工。从沃勒开始。”
寇森眨了一下眼，低声问史蒂夫：“他是在嘲讽我吗？”
史蒂夫疑惑地反问：“他不是在陈述现实吗？了解这个世界困难极了。”
寇森摊手：“但——他是蝙蝠侠。”然后他又眨了一下眼，“哦，我知道了。这不能用因为他是蝙蝠侠来说明。”
“嗯哼。”布鲁斯说。“因为我是蝙蝠侠。”
史蒂夫笑出了声。
“特工寇森说你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位亲历外星战争的超级英雄，韦恩先生。”他坐在布鲁斯身边，控制住目光不去好奇地看男人正迅速地浏览什么，“地球曾经被外星侵略过吗？”
“外星侵略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布鲁斯心不在焉地回答，仍然看着他的手机，“就像莱克斯·卢瑟始终认为超人的到来是物种侵略，而我不敢苟同。按广义来讲，在我的那个时代，也就是二战后不久，可以记作外星侵略的只有两场战争——天启星入侵与布莱尼亚克到来。如果非要算的话，领主超人对地球的统治可能也算一种。”
“抱歉...超人？”史蒂夫这下有点不好意思了。
布鲁斯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转头看向史蒂夫，对上他坦荡的蓝色眼睛，嘴角露出一点冷笑，将目光转向寇森，几乎一瞬间，他的眼神就凌厉起来：“老把戏，扣押和隔离？甚至不给他一本历史书籍看看？”
寇森这时候真心实意地想把弗瑞拉出来挨骂。
但蝙蝠侠只是抛出这个问题，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尖锐切入，反而移开目光，耐心地解释说：“超人是一个来到地球的氪星人，他很强大，想要帮助人们，拯救他们。在他的...示范下，美国出现了很多超能力义警，他们组成一个叫做正义联盟的组织。后来，一个成员被超人的反对者莱克斯·卢瑟害死，超人杀死了他，然后一切就变了。他们改名叫正义领主，对地球实行高压统治...最终被推翻。”
史蒂夫没有错过布鲁斯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他记下这一切，低声说：“我很抱歉。”
布鲁斯摇了摇头：“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们走错了路，这是事实。无可否认。”
“我知道失去同伴的感觉。”史蒂夫握紧了拳，“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感觉。”
布鲁斯垂下眼：“如同噩梦。”
史蒂夫坚定地看向他：“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韦恩先生，不让噩梦发生在别人身上。任何人。”
布鲁斯目光闪了闪，看向他，又笑了笑。史蒂夫仍旧能看到这个男人眼底浓郁得难以化开的疲倦，那如同深渊，无法见底。但他蓝色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微光，好像夜空里的一点星子。
“我仍然会全力以赴，队长。”他的声音里有自己都感受不出的坚定。
这太...有趣了。史蒂夫想，他从布鲁斯身上找到一种稳定与平静，布鲁斯则从他的话语中汲取一些希望与活力。难以言喻的使命感包裹在他的心头——这颗星球需要他们，需要他们的团队，需要他们为此奋战并付出。
......
托尼觉得自己该嘲讽该好笑，弗瑞的“破坏难搞分子名单”比他之前所见到的还疯狂，听听，什么名字？耶稣上帝啊那是蝙蝠侠！蝙蝠领主！布鲁斯·韦恩！那他妈是个独/裁者！
他要和美国队长——霍华德找了一辈子的美国队长成为一个团队？
那个正直光明的美国队长？
如果说“地球需要钢铁侠”是他惋惜放弃和佩珀的约会的首要原因，那这绝对就排在第二位。
虽然霍华德对他难得称得上温情的保护是因为这个人，但托尼仍旧想起当年的场景就胃疼。
这个灰色的影子撞碎他家里的别墅的玻璃，如同一个恶魔出现在人间，轻而易举地放倒所有保镖，在霍华德和玛利亚紧紧护着自己的孩子托尼时停下脚步，白色的护目镜下，那双魔鬼的眼睛似乎微微眯起，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响彻在夜晚漆黑寂静的别墅里：“霍华德和玛利亚·斯塔克。”
——操，他甚至在出现的瞬间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断掉了别墅的电并且打碎了所在处所有的灯，托尼至今都必须承认那家伙是个制造恐惧的大师。
如果不是因为霍华德与玛利亚的温暖一直紧靠着他，这绝对、绝对会成为托尼·斯塔克一生的阴影。这并不能说托尼胆小，毕竟他那时候才8岁。
“你们最好停下手上的动作。”蝙蝠领主冰冷地警告，“正义领主能够对你寻找美国队长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放纵你的行为。”
他逼近，如同一只野兽靠近自己的猎物，最后一句话由低沉至令人怖惧地咆哮：“你、越、界、了——！”
霍华德难以遏制地退后一步，玛利亚在颤抖，托尼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心底几乎泛上绝望。
怪物，那是怪物。
玛利亚的手冷汗涔涔。
“我知道。”霍华德喘着气，低声说，用一种托尼从未想过的谦卑，“我知道了，领主。感谢...感谢您的仁慈。”
蝙蝠领主似乎看了一眼托尼，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托尼...托尼...”玛利亚含着泪亲吻托尼的面颊，“我们活下来了。”
“爸爸。”托尼抬起眼，看向自己的父亲。霍华德的脸在月光映衬下纸一样的苍白，嘴唇发青。
托尼顿了顿，问：“爸爸，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霍华德俯身揉了揉托尼的头发，低声说：“因为他本可以不来这一趟...而把事情告诉...那位领主。”
“...那，那爸爸——”小托尼被脑海里的白色神明用眼睛烧死父母的场景吓坏了，几乎恐慌地问，“你可以...你可以别做什么...什么东西。多陪陪我好吗？多陪陪我...”
最终，这个男人苦笑着说：“我很抱歉，托尼。”
这句话决定了托尼斯塔克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时，永远无法摆脱死亡的恐惧与阴影。
没有人会保护他，没有人会拯救他。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可能会永远失去他的父母。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可能会被热视线烧掉脑叶，失去自己为之骄傲的一切。
他只有依靠自己。但他几乎一无所有。
而三十多年后的今天，蝙蝠怪物就要和美国队长一起去拯救地球。钢铁侠也会加入他们——开什么玩笑？！
理智告诉托尼这个男人实际上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但那些年里无数的恐惧、绝望与悲哀，即使现在已经被伤疤覆盖，却从没有消失过。
“又或许我要见见他，贾维斯。”托尼在战甲里喃喃，“去看看铠甲下的人也不过是个凡人。”
“这是个好选择，先生。”贾维斯回答，“您选择去克服恐惧。”
“嘿！这是什么话！”托尼嘴硬道，“我可从来没怕过他。而且，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地球。”
但这确实是一种好奇...用好奇去战胜所谓的恐惧。斯塔克无所不能。
金红盔甲在天空划过一道明亮的线。
压抑一切后正酝酿着风暴。
......
大都会与哥谭，这两个正义领主统治前最知名的美国城市，在经历了后领主叛乱以后，因为受损严重，合并成为了今日的纽约市。
这里坐落着全美最大的两个企业——斯塔克工业和韦恩企业。
在旧哥谭区，韦恩企业拥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土地，所有的经济命脉都被控制在它的手中。无论是博物馆，购物中心或者是钟塔，望远镜，都由这个在哥谭持续近百年的企业把持。它的现任CEO名叫提姆·德雷克，同时也是这家企业的董事长。
也许你会奇怪，那为什么这家企业还叫韦恩企业？
答案让人啼笑皆非，因为提姆·德雷克，这位如今事业有成的中年单身汉，年轻时是哥谭的活力双雄——蝙蝠侠与罗宾的铁杆粉丝。在蝙蝠侠身份披露为韦恩后，他率领自己的家族企业兼并韦恩企业，发挥自己的天才击退了一群如同豺狼想要分一半羹的企业，保存下韦恩企业——并将兼并后的企业改名叫韦恩企业。
所以至今，哥谭中心的塔还是叫作韦恩塔，仍然有一个W闪闪发亮。
现在，德雷克总裁正坐在韦恩塔顶端的办公室里，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红发女人，也已经年过中年，却仍然透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沉稳大方的美丽。再仔细些看，会发现这个女人坐在轮椅里。
“芭芭拉，准备好了吗？”提姆问道，“康纳已经打开了孤独堡垒的系统。”
“好了。”芭芭拉回答，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提姆将暗室打开，推着芭芭拉走进去，一个有整面墙壁那么大的超级计算机被激活。芭芭拉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提姆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调试。
“最后...最后的最后。”他低声说，“我会把达米安还给布鲁斯。就是现在了。”
——“身份确认。AI罗宾-达米安已激活。”
——“已向目标发送。”
芭芭拉·戈登，曾任蝙蝠少女，在致命玩笑事件被小丑打穿了腰，此后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并作为神谕为蝙蝠侠及其家族成员提供后援。也是蝙蝠家族里我最喜欢的成员之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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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联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