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头晕。

不是生理上的晕飞机，不是恐惧导致的两眼发花，而是累到极点忽然又加上了一点，头发晕。

他刚刚浏览完有关‘麻烦小队’的暂时资料。

蝙蝠标准的暂时指：迅速浏览众多流出视频并对照神盾局材料总结与评估能力，对性格问题一一找出解决方案，用一个简陋的手机顺着从前留下的木马套出白宫内部的政治风向，分析已知关于阿斯加德的所有资料，宇宙魔方的物理原理基础了解，神盾局在此中扮演的角色，并对洛基做了一个专业的心理分析。

——还有他无法放下的城市。

他的哥谭市已经不再了。

这无法避免——看到斯塔克就会看到纽约这座新城市，照片上个避免不了韦恩塔的出境。哥谭不在了...哥谭不在了对所有人都是件好事。

他能够想到那城市废墟上重新建立起城市，犯罪巷的污水不再横流，不再会有一个八岁男孩的父母被枪杀在一个小巷里，不会再有一个疯人院里住满举国闻之则惊的疯子，不会再有无数挣扎在底层偷生于□□手下的人，不会再有猖獗的毒/品贸易，不会再有一个城市会如此轻易地被国家放弃。

不再会有一个少年用爪钩枪在洞穴里像只鸟儿似的大笑着飞荡，不会再有一个夜晚会再次亮起蝙蝠灯。

不会再有一个城市需要蝙蝠侠......也不会再有一个城市去安放韦恩家族末子在世间流浪的灵魂。

最终，他还是让他的父母、他的家族为他蒙羞了。

但这一定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美好到钢铁侠能够摘下面具去面对这个世界。

美好到值得他竭尽全力，去从外星人手上保护。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中心出现了一颗...黄绿红相间的蛋？不时晃动两下，好像在暗示“点我，点我”。

还消除不掉。

布鲁斯一瞬间想发火，但又觉得太累。于是只是哼了一声。

一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小行字。

——“请孵化你的罗宾鸟。”

......？？？？？？

布鲁斯并不想理对方，但又不得不提起一百分的警惕心。

对面是谁，九头蛇、自我主义者还是昔日的领主政权分子？神盾局唤醒他的计划是否泄露？他当初答应霍华德·斯塔克冰封自己的机密信息是否泄露？

对面的力量是否会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造成影响？

蝙蝠侠不动声色地眯起眼，史蒂夫敏锐地侧眼看向他。

布鲁斯微微摇了一下头。简陋的手机没有任何反追踪对方的能力，他只能迅速复制对方的代码，回复问道：

——“你是谁？”

韦恩塔上，芭芭拉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你不觉得...”她看向提姆，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觉得对于蝙蝠侠来说，这句话有点过于茫然到可爱了吗？”

德雷克总裁有点局促地理了理西装衣领，好像布鲁斯真的在他面前问这个问题，脸都有点红：“我还以为他会发过来一串问题。你懂的，就像蝙蝠侠以前说话那样。”

“这个嘛...”芭芭拉思索起来。

提姆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或许他现在正处于花花公子和蝙蝠侠背后的那部分状态里？那个布鲁斯·韦恩，真正的那个。就像我以前对迪克说的那样，快要碎掉的那个，被罪恶感吞没的那个，在自主思考能力完全情况下允许别人把他当作武器冰封的那个。”

“别加这么多前缀。”芭芭拉好笑地说，心情又沉重下来，“他或许只是...很累。”

“非常累。”提姆说，耸了一下肩，“说真的，我觉得我应该在后领主的混乱时期主动去找他。即使杰森那时候被我爸妈收养，每天都和我吵架，还告诉我蝙蝠侠好得很。我就不该相信他的话，一句都不该。他小时候就是个混蛋。”

他边抱怨边给布鲁斯回消息，而芭芭拉微笑起来：“要我说，他现在也还是。”

“我应该把杰森·陶德一起他妈地拖去韦恩庄园。”提姆恨恨地说，“而不是每天只想着吵过他说服他。我的自以为是让我完全搞错了重点。在一切发生后，杰森做了比我多得多的事情。...而我只是让一切都更糟了。”

——“请孵化你的罗宾鸟。”

对面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布鲁斯觉得蝙蝠侠正在他心里冒头。

但把他放出来好累哦。布鲁西啪嗒啪嗒地用脚敲着地面。

把一切都弄清楚！！蝙蝠侠低沉地咆哮。

你看，我就说把他放出来很累吧。布鲁西在叹气。

这很危险——！会影响一切！蝙蝠侠瞪着布鲁西。

危险就危险呗。什么事没有危险了。布鲁西毫不畏惧地戳着蝙蝠侠的尖耳朵。

蝙蝠侠噗的消失了，布鲁西得意洋洋地晃着尾巴。

点吧点吧。布鲁西说。虽然有风险，但也可能是进一步的信息。

于是布鲁斯点了一下那颗配色鲜艳的蛋。

一只黑色的蝙蝠从屏幕边飞了进来，落到了罗宾蛋上...仿佛在，孵化。

......？？？？？？？？

“你知道你那时候才十一岁。”芭芭拉正在试图将提姆从自我责备的怪圈里拉出来，“而且...”她的语调温柔下来，“你为他留住了大半个哥谭，提姆。你还看出了他的心理问题并提出了解决方案。你帮助建立了正义山内部的所有东西，并且隐藏了瞭望塔。如果有一天布鲁斯还能回到我们身边，那一定只会是因为你，提姆。是你永远为他留了一条回来的路。”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我让他失去的东西。”提姆转过头，避开芭芭拉温和的绿眼睛，目光瞥到了屏幕上的回复，呛住一口气，然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蝙蝠是哺乳动物。”

——“你是谁？”

芭芭拉这下是真的笑起来了：“我怀疑在线的是布鲁西。”

“布鲁斯。”提姆纠正道，“都是布鲁斯·韦恩。”

“你是对的。”芭芭拉说，又叹了一口气，“我太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对我就像个男孩儿。”

“你会永远是他的姑娘的，芭芭拉。”提姆捏了一下眉心，“我设计这个动画只是为了让他放松一点。”

“对布鲁斯来说，这绝对是件难事。比拯救世界更难。”

——“请孵化你的罗宾。”

布鲁斯不情不愿地又点了一下。

那颗鲜艳的蛋出现了一条裂纹，一只黄色的小罗宾鸟探出脑袋。蝙蝠将他叼了出来，放到蛋壳外，小罗宾咔擦咔擦吃完了蛋壳，拍拍翅膀飞走了。蝙蝠也跟着他一起飞走了。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根名叫《蝙蝠牧场》的游戏光标。

......这是新一代的玩具人吗？好闲。

布鲁斯没忍住笑了一下，史蒂夫疑惑地又看向他，而寇森几乎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

蝙蝠侠这样真的很像个网瘾青年。他想。

一不做二不休，布鲁斯干脆点开了这个光标。游戏画面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卡通画庄园，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站在花园里，四只小鸟在飞来飞去。

第一只是一只胸前有一点白毛的蓝色小鸟，在树上啄着自己的羽毛。它的下面标注着：大蓝鸟。

第二只和第三只在打架，挠得红色羽毛到处飞。一只下面标着：大红鸟。另一只则标着：小红鸟。

第四只就是那只刚刚破壳的小罗宾鸟，他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笨拙地扇动翅膀飞着，刚出生的身体还有些圆溜溜的。它有一个名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名字。

它的身下标注着一个男孩儿的名字，叫作达米安·韦恩。

布鲁斯的瞳孔骤然紧缩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

——“你会为这件事后悔的。”

“呃。”芭芭拉说，“你看，提宝，蝙蝠侠上线了。”

“别叫我提宝，芭布斯。”提姆捂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及，我感受到了。”

——“我的名字叫红罗宾。”

提姆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慎重地敲着，将他梦里的、做过无数计划的场景化作真实。

——“我是小红，韦恩先生。”

——“我想把你们错过的东西偿还给你们。”

——“你和达米安都值得。请相信我，好吗。”

——“达米安是谁？”

——“他是塔利亚·奥古与你的孩子，先生。”

——“我知道了。”

——“先生？”

——“谢谢你。”

提姆手一抖。

——“什么？”

——“谢谢你将他送到我身边，小红。”

——“我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

芭芭拉几乎抓狂了。

“天呐布鲁斯又开始了。”她叹气。“千万别让迪克看到，这都快成他的心病了。他因为自己没有看出布鲁斯的状态愧疚死了。”

“呃。”提姆咳了一声。

芭芭拉再次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男孩——”

“嘿，芭布斯。”提姆尴尬地打断他，“我该怎么回复他？”

芭芭拉眨了一下眼：“你该穿上制服去拯救世界了，小红。他也是。”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平静地指出，“你们适合在那样的过程中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拯救，冲突和最终走到一起。相信我。”

提姆·德雷克走出暗室。

抽屉里的红罗宾制服仍然在等待他。这个世界也在等待他。

我是多么卑鄙啊。他想。因为这场即将给世界带来灾难的战争唤醒了布鲁斯，让我在有生之年拥有弥补一切的机会，我正为此感到庆幸。

“正义山呼叫红罗宾，各城市已预备。指挥权确定移交？”夜翼正在询问。

“红罗宾收到。”提姆微微眯起眼，“开启泽塔射线传送。”

他换上制服，走向办公室另一边的传送处。

“红罗宾，B-03。”

......

布鲁斯退出软件，光标自动从桌面上消失。但布鲁斯知道，唤醒这个程序的代码仍然隐秘地存在于这个系统中。

达米安。他在心里喃喃。塔利亚。

他不忍回想。但最后一个拉撒路之池被毁灭的场景仍然在脑海里回放。

不是时候。

他警告自己。

“我们到了。”寇森特工迫不及待地说，半路面前这位危险度奇高的大佬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即使有队长在身边，他也还是紧张。

谁都知道蝙蝠侠在哥谭打击犯罪打击了十几年，要说起来，他才是现场当超级英雄经验最多的那一个。而且他手法诡异，精通各类黑客技术，弗瑞能够下定决心交给他电子设备也确实...挺让人难以想象。

刚下昆式战机，黑寡妇就向前迎来。史蒂夫笑着向她打招呼，却发现对方愣了一下，才笑着回了一句你好（Hi）。

“你有点太老派了。”韦恩平静地指出，“还有布鲁克林人的说话习惯。”

史蒂夫又莫名有些局促了。一个真布鲁克林小子站在一个上世纪走出来似的贵族少爷身边？

“同样很高兴见到你，韦恩先生。”娜塔莎转向他。

“我的荣幸，女士。”布鲁斯彬彬有礼地回答，“不必绷得太紧，我只是来帮忙的。”

娜塔莎状似无奈地耸肩：“我并非此意。”

布鲁斯湿润的蓝色眼珠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风度翩翩地回答道：“是我的失礼，罗曼诺夫女士。”点明女士的心思可不是件应该的事情。

“好嘛...同为花花公子，你的性格比斯塔克好一点。”娜塔莎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或许。”

“他比我好得多。”布鲁斯说，垂下眼睛，“相信我。起码在性格方面，他比我好得多。”

“看出来了。”娜塔莎被逗乐了，“你这种人对我们来说糟透了。没有任何私人心理距离，没有一点秘密。”

“抱歉？”布鲁斯疑惑地挑起眉。

史蒂夫表示赞同：“我认为罗曼诺夫小姐这种形容十分贴切，韦恩先生。”

“娜塔莎。”黑寡妇语调慵懒地说。

史蒂夫有点犹豫，而布鲁斯十分从善如流：“娜塔莎。”

“看，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他实际上没有一点私人距离的概念。”娜塔莎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布鲁斯站在那里，用那种礼貌的语气讲话，但隐含的那种我了解你至深的自然感压根消不掉。”

“我懂了。”史蒂夫笑起来，“娜塔莎。”

“按理说我该痛恨这感觉。”娜塔莎说，“但事实说明对于现在这情况来说，还不赖。”

布鲁斯：...？

“班纳博士已经在舰艇内了。”娜塔莎冲布鲁斯眨了一下眼，“布鲁斯·班纳博士。”

“我要见他。”韦恩飞快地说，“神盾局的想法是用伽马射线去寻找宇宙魔方，我在没能接触氪星技术前对它有过一定研究。我能够让班纳博士的速度加快，以及，斯塔克也可以。洛基的背后绝大多数可能不是阿斯加德，地球现阶段的外太空布防直接突破十分困难，那么他身后那支外星军队一定是会通过某种传送通道直接来到地球。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宇宙魔方，这就是打破洛基所有算盘的方式。”

接着，他淡淡地说：“不要给他任何利用隐瞒和秘密挑起矛盾的机会。神盾局自己手上不干净，这话不用我说吧？”

没有任何心理距离。美国队长下意识懂得了这一点。

达米安已经上线了！

提姆：是我是我就是我，迫害蝙蝠侠的必然是我。

以及，花花公子体贴入微布鲁西 控制狂蝙蝠侠=布鲁斯·私人距离怎么拼·过度自觉·韦恩。

他真的不会社交，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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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