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没能全速前进。
“——看起来我们像是捅了众生之红的马蜂窝——”
兔耳朵马蹄狼牙，鱼鳍豹爪蜥蜴尾巴之类的。起码还没脱离动物范围。
“蛇，为什么非得是蛇？”
但是他们毕竟快要到了。
“小心后边，提姆！”
“我能应付得了这个，迪克——好吧，祝抓你的小爪子没有毒。”
那个亮点越来越近。
“提姆。”夜翼替红罗宾挨了一下，迅速地睡着后，狄恩小声叫住负责守夜的红罗宾，“你想谈谈吗？”
“答案是：不。”提姆心不在焉地迅速记录着什么，“好吧，如果你说我没有被你动摇，那是假的。但是不。我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必要性在哪里。”
“你就像蝙蝠一样固执。”狄恩说，“他们爱你。我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足够。”
“迪克当然喜欢我，但他喜欢所有人。布鲁斯？可能吧，但也许是我的用处赢得了这个。其他人？别逗了。”提姆中断了他的记录，叹息道，“我真希望这里有什么高科技的东西能让我发挥一下。”
“你在他们中间，”狄恩说，“我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爱你是因为你是一只蝙蝠。”
“某种意义上，我是一只蝙蝠是因为我有用。”提姆停顿，“我知道你了解我。但我不了解你。你很冒犯。”
“拜托，我的目的又不是为了和你交朋友或者讨你喜欢。”狄恩的语气又变得尖刻起来，“我想——我想——”
“救我的命？抱歉，我可太需要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么说了。”
“我他妈的不想救你的命。”狄恩低声咆哮，“我他妈的想让你知道他们确实在乎你。”
“你是不是因为缺爱导致了应激反应？”提姆直视他，径直讽刺回去，“我知道你经历悲惨，无意冒犯，但总强调这个会让人厌烦。”
狄恩凝视着他，很久，然后他低下头。
“对不起。”他嘟囔道，“我没想惹你生气。”
提姆没说话。他把万能腰带里的东西清点了两遍，跑了一个关于腐朽之黑的数据模型。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我觉得你发展性格的方式很奇怪。”提姆生硬地说，“这几天我实在是没事可干，已经忍不住给你做过很多次侧写了，基本就没成功过。你到底是小丑还是蝙蝠侠抚养长大的？——我是说，在一开始的时候负责照顾你，就像超人之于超级小子？”
“实际上，都不是。”狄恩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微微笑了，“我设法把自己给拉扯大了；如果非要有谁的话，我认为是迪克。”
提姆又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这可太令人震惊了。”他最终说，“呃，你出生在布鲁德海文？”
“不，我刚诞生的时候，他还是罗宾呢。”
“等下。距离他最后是罗宾的时候已经过去六七年了。”
“甚至比那要早得多。他那时刚成为罗宾不久。”
“你的意思是，你出生的时候大概八岁——”
“不，没有那么小，”狄恩努力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十二三岁吧。”
“但时间上说不通。你看起来至少十八岁。”
“我的生长速度比正常出生的人类慢一些，大概是三分之一。我想克隆就是会带来一些麻烦。”
“那你可比康纳早多了。”
“那确实。”狄恩轻笑，“他该叫我大哥。”
“但你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提姆憋笑，“我知道布鲁斯和超人确实关系密切，但你这么暗示就有点——”
“你宁愿编排蝙蝠和超人也不愿想象小丑和卢瑟。”
“天哪，别说了，狄恩。”提姆笑得顺着树干滑了下去，“这是我听过最恐怖的笑话。”
狄恩摇头：“搞不懂你们的笑点到底在哪里。”
他也躺了下去，仰视密密匝匝、覆盖在他们头顶上的叶片，想象后面有一片星空。这里的植物更贴近带有荧光的深紫色，光线也更暗，确实像晚上。
“红罗宾。”狄恩说，“我……很抱歉。关于我突然出现，还带着一大烂摊子事这回事。我也感到非常的……虚幻，现在还像做梦一样。”
“叫我提姆。”提姆说，“你都失口叫过我的名字了。”
“好吧。”狄恩说，“所以我就直说了：你该和迪克谈谈。先别打断我，你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单独作为兄弟出去闲逛了？”
“红罗宾和夜翼都很忙。”提姆说，“迪克现在实际上理应在便衣执行另一个任务，他没表现出来，但都快急疯了。而我同时还兼职韦恩的代理总裁——天，我都忘了这个了。希望福克斯先生没有发疯。”
“什么？你看起来也就十六岁！”
“十七岁，事实上——”
“天杀的，我以为你在上大学！”狄恩一骨碌爬起来，瞪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少年义警。他那么年轻。
“我从高中辍学了——不，这不是关键，一个总裁显然比大学生忙。”
“难以置信，这只蝙蝠在想什么！我那边的——咳、咳、呃——去你的——”
“狄恩——”
“——躺着别动。”他命令道，“我没事。我能克服得了这个，没关系。”
“噢。我还是得说，是我自作主张，然后说服了他。”
“蝙蝠爱你们。”狄恩说，仅这一句话他就感到口干舌燥，刚刚平复的呼吸又急促起来。那种高声大笑的冲动在他胸中翻涌：“但他是人。他是蝙蝠侠，他不是火星猎人。他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提姆。他只能……只能把他觉得你们想要的东西给你们。”
“你现在听起来对他的意见没有那么大了。”
“别打岔，小红——那是你们性命无关的家务事，我不打算管，你们得自己解决这个——夜翼和红罗宾很忙，但我想迪克和提姆应该有些时间。去找一天，看球赛，吃快餐，晚上坐下来喝点啤酒——”
“我还没成年。”
“哦对，会喝酒的是红罗宾而不是提宝。”
“嘿！”
“那就喝点牛奶或者汽水，没关系。然后聊一聊你们的故事，聊一聊你们错过的时间，最后如果你愿意的话，聊一聊……你的事。”
“不，我已经说过——”
“提姆。求你了。”狄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可太难得了，“我是说，这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不是谈这件事。而是，可以一边喝酒一边谈这件事，一起吃快餐然后谈这件事，坐下来看球赛之后谈这件事，作为朋友或者兄弟。不要到绝境的时候再谈这件事，那该有……多么遗憾。”
他又看见强烈的幻觉。强烈，这个形容词也许很奇怪，但确实如此。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伸进了他的眼睛里面，耳膜里面，直接跨过他的一切肌肉、骨骼，直接去碰他的神经。他牙齿打颤，听见它们在上下碰撞。不是因为恐惧或者冷而是因为极度的兴奋。他被拖进深海，像是一路飞快下潜那样又痛苦又飘飘然。海水涌进他的血管、食道和喉咙。
“……狄恩。”他听见提姆的声音，于是他又从深海里上浮。越往上浮，声音就越清晰。他愿意为这清晰的声音做任何事。“……好吧。我会尝试和他谈谈的，也许不是这件事。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他是否会在乎我的事。”
他当然会。因为他真的非常在乎。狄恩没来得及把这两句话说出来，就陷入了睡眠。这一次他没有留下任何漂浮的或者下沉的梦境。
“……狄恩！”
他睁开眼睛，看见夜翼的脸。“我怎么觉得这个情况发生过一次？”他嘟囔着爬起来，发现对方神色不对，他的胃一下灌满了海水，“怎么了？”
“提姆在发烧。”迪克快速地说，“他没有受伤，也没有着凉，甚至没吃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这不正常！”
这他妈太该死的正常了。因为提姆·德雷克的作息被这个鬼地方搞得完全紊乱，而且他还没有——一部分——脾脏。狄恩发现自己正咬着手指。好，现在对情况最没有帮助的就是他的失控。做得很好。现在。继续保持平静。处理这个。找到根本不可能被找到的药物。对夜翼保守不可能守得住的秘密。杀千刀的。他开始想笑了。
“你知道你要是现在笑，”夜翼说，“我可能会忍不住给你一拳。”
“可以理解。”狄恩咬着手指，含糊不清地说，“我在控制。我也很想给某人一拳。”
而他说不清这个人是提姆还是迪克，或者是他自己。他用了能把自己咬骨裂的力气，终于竭尽全力地恢复了理智。
“我已经做了物理降温。”迪克说，坐在地上，把提姆的上半身放在他腿上，“找到了挥发性最强而且无毒的植物液体充当酒精。但他体温还是很高，已经有101.3度了。此外我没找到抗生素——我是说，我的伤不可能用得完我俩身上带着的所有存货。”
提姆带着鼻音呼吸着。他双眼紧闭，鼻息灼热，仿佛能烫伤人的手指。狄恩触电一样把手缩回来。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开始颤抖，他理应能够掌控他的每一部分身体，在他健全的时候。冷静。
“我需要你告诉我，”夜翼紧盯着他，“我兄弟正在经历什么。”
他感觉自己没有在说话，但他成功把声音挤了出来。“他在发烧。”
“为什么？”迪克的声音满怀怒火，但颤抖不全是因为怒火，“他生病了吗？很严重的病？这就是他不告诉我——却被你所知的事情？”
“他——他不想说。”
“我知道他不想！”夜翼压低了声音咆哮，他无意识地轻抚少年义警的头发，“这就是我一直没有问他的原因。他。不想。告诉我。”
迪克把冰凉的战术手套贴在意识模糊的男孩的额头上，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手上。
“如果就因为这种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他悲哀地、低声地说，“我还没能成功地、真正地取得他的原谅。狄俄涅索斯。告诉我。“
他感觉自己的血管里面在烧。“你们蝙蝠家的人都是蠢货。“他说，感到眼睛发涩，“这件事……只能让他自己来说。也必须得让他自己来说。现在我们需要的唯一的东西是药物。”
“抗生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个。我的天啊，我居然完全都没有想过。”
“道歉的话留着和他本人说去——我想红罗宾应该已经有些进展了。我们来吧。“
101.3度：华氏度。换算之后大概是38.5摄氏度。
请给我评论！
还有谢谢各位的评论！我真是感到受宠若惊XD
在作话里还是说一下：剧情没完全按《金属》的漫画走啦！狄恩那么大一只蝴蝶翅膀，扇一扇就算不能改变团灭结局，起码能改变团灭路线吧（比如延长团灭时间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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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He walks through 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