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布鲁斯·韦恩的双重身份，在伊莱眼中，这个集风流浪子与沉默英雄于一身的存在，成为他初入这个社会绝佳的观察对象。

他拥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与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欲，这一切都来自他的身份源头。

当他懵懂地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面，是四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做伊莱。

而他们，是他的父亲。

之后，伊莱开始了漫长的训练生活。

他长期待在实验室中，头顶照耀的是人工白炽灯，每天醒来面对的是身穿白大褂的人。

伊莱的八年时光被一个狭窄的营养罐偷走，当新生的他从罐子中走出，从未使用过的双腿使他摔倒在地，从没接触过地面的脚底皮肤娇嫩，稍稍用力便留下红印。

然而他面对的只有冰冷的、机械的实验人员，他们不会在意伊莱的疼痛与茫然，他们只会通过一次次实验将伊莱的身体化作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

偶尔，他的父亲们会来看他。

他们会与伊莱独处，倾诉着自己的理想或是宣泄自己的愤怒。

日复一日的实验中，伊莱看到父亲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来他只能隔着玻璃遥望他们的背影。

伊莱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个残次品。

父亲们心心念念的期盼只等来了一个残次品。

他没有继承基因中的强大力量，相反他异常羸弱，甚至拥有无法解决的基因缺陷。

据他在实验室的所见所闻，这样的残次品是不允许存在的。

伊莱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心里却有一颗小小的种子。

在他接受着各种实验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将他当做一个完整存在的人，研究人员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谈论着自己的生活。

他听到了外面的世界，和他小小的单调的休息室不一样，和这个冷白冰凉的实验室也不一样。

小伊莱的心中从此埋下了一颗种子，他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看看阳光灿烂的晴天，看看繁星笼罩的都市，看看所有人生活着的外界。

于是，当自称万磁王的父亲来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小伊莱拉住了他的手。

“爸爸。”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万磁王看了小伊莱很久。

终于，他抱起这个瘦小的孩子，走出了实验室。

伊莱的心脏在踏出那扇大门后，剧烈地跳动起来，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他看见了外面的蓝天。

阳光照进室内，他看见微小尘埃在空中跳舞。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只知道他的四个父亲们大吵一架，甚至动起手来。

一切平息后，他被分到了三个父亲手中。

唯一被排除在外的父亲，就是为他取名，并亲手主导了实验的莱克斯·卢瑟。

他被带到了一座岛上，那里有很多奇怪的人，无论是外表还是行事，他们似乎都拥有着特殊的能力。

这座岛是父亲万磁王的心血，虽然他不常在岛上，但岛上的人对伊莱都很好，伊莱感受到了与实验室截然不同的温情。

过去没多久后，一位自称金并的父亲来带走了他，金并把伊莱带到了一个女人面前。

女人身材瘦削，甚至可以说是瘦骨伶仃，脸颊凹陷，神色戚戚。

她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忧伤的气息。

这个女人是金并的妻子，她叫凡妮莎。

一年多以前，她和金并意外失去爱子，从此凡妮莎日渐消沉，沉溺在儿子去世的痛苦中。

金并带来了伊莱，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凡妮莎振作起来。

伊莱终于明白了，原来人类孩子通常会有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

他却只有四个父亲，没有母亲。

但是现在，他有母亲了。

伊莱握住凡妮莎的手，像当初握住父亲万磁王的手一样，轻声喊道：“妈妈。”

他没有等到愿意留下他的第三位父亲诺曼·奥斯本的到来，因为伊莱迟来的天赋觉醒了。

属于父亲万磁王身体中的变种人基因让伊莱觉醒了一种强大的能力，他能够操控基本粒子构造万物，虽然现阶段他的实力尚且弱小，但这让他的父亲们看到了可能性。

莱克斯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来带回了伊莱。

伊莱再次回到那间熟悉的实验室。

仿佛开闸泄洪，伊莱在回到实验室后，又再次觉醒了飞行能力，他在空中的飞行速度比他奔跑的速度快多了。

莱克斯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残次品的眼神，他开始亲自参与伊莱的各项实验测试，随着实验深入，他眼中的兴奋越来越浓，他甚至亲切地称呼伊莱为儿子。

伊莱却并不开心，见到过绚丽的外界，他又怎能接受这间单调的实验室。

他开始拒绝实验，并向其他三位父亲求助。

伊莱的行为惹怒了莱克斯，他威胁伊莱要将他销毁，一场意外却让莱克斯不得不抱住自己最后的希望。

莱克斯在和超人作对的时候，愚蠢的傲慢使他露出破绽，超人发现了这个实验。

混乱中，莱克斯只来得及销毁关于伊莱的所有资料，他因此失去了所有的基因样本，只有被万磁王趁乱带走的伊莱，成了这个实验最后的果实。

尘埃落定后，一年十二个月被分成了四份，他将在四个父亲的抚养下长大。

伊莱始终记得哈利曾经的问题。

哈利：“你恨他们吗？”

伊莱思考了很久，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哈利又问：“那你爱他们吗？”

伊莱回答：“爱。”

“包括莱克斯·卢瑟？”

“......包括莱克斯·卢瑟。”

-

几天前，伊莱让斯蒂尔打造了一套战衣，红白配色。

今晚约会提前离开的伊莱，其实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谎，谎言这个技能在遇见布鲁斯以后，熟练度直线上涨。

他并不是要去处理什么工作，而是换上了战衣。

伊莱要用这个面罩下的身份，去接近布鲁斯·韦恩另一个面罩下的身份。

他在无人的空地缓缓向上飞行，斯蒂尔通过面罩上的护目镜显示屏与他联络，为他指导路线。

伊莱飞到高楼顶端，这里处在哥谭最繁华之地的边缘。

站在高楼上，便能清晰地将哥谭最五光十色的区域与最黯淡无光的区域尽收眼底。

这栋高楼在此刻就仿佛一道无情的分割线，将哥谭最富裕的地方与最贫穷的地方划分开来。

伊莱打造这个马甲的初衷倒不是为了学自己父亲们，当搞事的反派，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接触蝙蝠侠、观察蝙蝠侠。

蝙蝠侠太神秘，又太独特。

他来自哥谭这座混乱无序之地。

他不似钢铁侠高调张扬，也不像超人温和可亲。

他不接受采访，不与人合照。

比起成为一个超级英雄，他似乎更像是想要成为哥谭人恐惧的对象。

在伊莱的老父亲们收集的所有英雄资料中，蝙蝠侠是最神秘最稀少的。

从前伊莱不在乎，超级英雄太多了，可当他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实则是哥谭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之后，他的好奇心被前所未有的勾动起来。

同样是花花公子加英雄身份，钢铁侠选择了坦然承认，因为他表里如一。

那么布鲁斯·韦恩呢？

他选择了将真实身份隐藏，那么花花公子和暗夜英雄，究竟哪一个才是他？

又或者，他哪一个都不是。

伊莱想，这将成为他最深刻的观察标本。

比一朵花更漂亮，比一只鸟更灵动。

伊莱的足尖停在高楼天台边缘，他轻轻一踮，顺着斯蒂尔给出的地图路线，飞向哥谭的著名地标——蝙蝠灯。

空中还是一片漆黑，蝙蝠灯没有被打开。

这个夜晚还算平静，阿卡姆关押的一群疯子都没有越狱搞事的想法。

布鲁斯在解决了几件寻常的抢劫事件和猥亵事件后，打算将哥谭再巡视一遍就打道回府，明天他还要早起应对自己的小男友。

在他巡视到蝙蝠灯附近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蝙蝠灯上飘着一个人。

黑夜里，一个穿着鲜亮的红白配色紧身衣的人似乎飘在蝙蝠灯上面，怎么想怎么诡异，于是他无声无息地落到这个人的身后。

“Who are you？”

熟悉的“晚期喉癌”般低音炮。

伊莱回答：“无名之人。”

他转过身，看向了蝙蝠侠。

蝙蝠侠的视线从上往下扫过，从伊莱的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到伊莱漂浮在空中的姿势，他的声线更冷了，“离开哥谭，不管你是谁。”

伊莱摇摇头，飞身后撤一步，从着他嫣然一笑。

“下次再见，蝙蝠侠。”

然后他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了蝙蝠侠的视野，整个过程，蝙蝠侠甚至没有将监视器放在他身上的机会。

迅速返回蝙蝠洞，布鲁斯调出了全城的监控。

他看着伊莱在空地中缓缓飞起，看到伊莱的身影如何飞向蝙蝠灯，也清楚了伊莱是专程等待他的。

布鲁斯截取了“无名之人”那句语音和伊莱没有面具遮掩的下半张脸，将其与伊莱的声线和面容进行比对，最终二者吻合。

阿尔弗雷德：“老爷，别太担心了，至少伊莱先生现阶段还未对哥谭做出什么事。”

布鲁斯冷沉地，“不，阿福。我原本已经开始相信他至少对哥谭无害，可今晚发生的事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不能再有任何的放松，他甚至是个超能力者。”

“他没有伪装自己的声线，且刻意在蝙蝠灯处等待我的行为，我只能认为他是在向我挑战。”

伊莱回到酒店。

斯蒂尔：“你是故意不伪装声线的？”

他换下身上的制服，“当然，我得给他一些提示，双方要势均力敌，否则这场游戏就不那么好玩了。”

“我想知道，布鲁斯·韦恩接下对伊莱会是什么反应，而蝙蝠侠对无名之人又会是什么反应。”

伊莱开始搞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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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Who ar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