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皮儿在烧,但头脑却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伊芙垂下眼睛去看怀里的男人,焦糖眼睛长睫毛,下颌线条收拢流畅,这世上本不该有人生得这样完美,连胡须形状都恰到好处。
漂亮的不是线条,不是任何形状,是人本身。
但姑娘轻声说:“你喝多了,斯塔克先生。”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是其一。
托尼·斯塔克放浪形骸,并且喝了点酒,这是其二。
伊芙确实对托尼·斯塔克抱有一丝丝丝丝丝好感,这是其三。
她不想让任何东西成为酒后醉话,不想让一段关系的开始仅仅是因为浸泡在酒精里想疯一把。
伊芙是胆小鬼,每时每刻都在害怕。
她拒绝话说得冷淡,又斩钉截铁,即便语调柔柔地咬着字音也该伤人。偏偏托尼看到姑娘浓密乌发下藏着的玲珑耳垂,这一次仅仅薄绯不能形容,是红得滴血,仿佛整个儿晕染成一块鸽血红宝石,漂亮得惊艳绝伦,又是一种美人婀娜婷婷袅袅的动人。
他本该心如死灰,然而在看到那块红宝石的一瞬又死灰复燃。
于是花花公子明白不能逼得太紧。小姑娘胆子小,多半会被吓到。
那今晚即便醉过去也没什么不好。
“斯塔克从不说谎。”他面不改色道,忽略那些被他翘掉的会议和鸽掉的人,也试图忘却从小到大混小子说过的所有谎话,“伊芙——”
女孩儿突然之间羞窘极了,慌不择路,伸手捂他的嘴。细腻掌心挨上嘴唇,也触碰到那些触感微硬又有点扎人的胡茬,男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呼出一口气,是温热的。
伊芙又脸红了。托尼欣慰地想,真是太可爱了。
即便如此女孩儿还是没有伸回手,她只是瞪了男人一眼,自己估摸着这一眼应该是恶狠狠的。其实不然。在托尼眼里,就是来自东方的小美人送了他袅娜生韵的一记眼风,横来时软绵绵,甚而算不上眼刀。只一眼里妩艳的魅惑浑然天成,那媚态贵在不自觉,不经意间含嗔带怨,因而才更为动人心弦。
不好说像不像勾人,反正托尼受不了这个。改邪归正从良的花花公子想吻自己的小妻子,但又不敢,还是那句话,怕冒犯。
这不对。托尼理直气壮地想,我亲我老婆有什么不对?合情合理,理所应当。
他当然乐于见到女孩儿在床上湿漉漉的眼神,但不是现在,不该是现在。尽管他刚才忽然想到多年前伊芙的男朋友可以亲吻她的脸颊,而他是她的丈夫,想要什么却只能忍着,这让他有点闷闷不乐,又或者说,不忿和不满。
小美人抿唇,面上犹豫之色更甚,打定主意似乎要推开他,把他按到枕头上去。他大惊,幸而反应快,赶在女孩儿得手前捉住那柔腻的手掌,心想从前不明白东方人形容羊脂玉一样的手是什么感受,而今才算真正明白。
他的伊芙。他的妻子。即便不属于他,即便未有一刻真正和他绑在一起,也依旧是最温润的羊脂玉和最夺目的红宝石。
“宝贝,别生气。”托尼握住女孩儿的手,绝不冒犯,绝不得寸进尺,他只扣着她的手腕,低下头在光洁手背上落下一吻,自己没有意识到这垂睫俯首的举动太过虔诚,几近信徒亲吻神明的袍角与手指。
而现在他亲吻妻子的手背,指尖,他亲吻她的手指,亲吻一位神明。
爱神赐予他的礼物,放荡不羁的军火商近乎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爱情。
她是他的爱情。
收回前言,他不想醉过去。他要伊芙明白,他给予她尊重是因为他同时也抱有同等的爱。
一年来举足不前,加之两年前寂静无声未有动作,机会从手中溜走,他错过很多,也不想再等。
他应该主动出击,像从前在销金窟风月场,端着高脚杯摇晃酒液,西装革履,让心仪的姑娘为他神魂颠倒。
“你不知道那群蠢蛋有多烦人。上帝,只是个慈善晚会,他们搞得像发布会一样。”他向神明祈求,“伊芙,陪我一会儿,一晚上就好。”
伊芙还在瞪他,闻言并无言语。
花花公子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保证道:“我向你承诺,亲爱的,我什么都不会做。”
托尼很过分,又懂得利用皮囊优势,言讫还要眨几下眼睛,焦糖色的海洋霎时间将一切包裹。
伊芙被蜜糖纠缠住了,温暖甜蜜里迷迷糊糊动弹不得,酥麻感自指根和虎口腾升,她忍不住皱了一下鼻子,没留神那张秀丽小脸被粘稠混合的情感熏得更红了。她对此浑然不觉,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那就一晚。”
托尼嘴边笑意放大,抱着女孩儿陷进柔软的床铺里,大笑,说:“宝贝,我真希望不止一晚。”
“斯塔克先生!”她害羞,连忙小声挣扎,可是男人不管不顾,转而和她额头相抵,强迫她看他的眼睛,不得不直面一罐焦糖,托尼低声笑道:“给我个机会,伊芙,只要你想,你可以考虑很久。”
“我永远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我只希望你别吊着我。”
“我没有吊着你……”
她的嘴唇被男人堵上,却只不过用手指轻轻地一竖,“伊芙,你永远不必为此犹豫不决和难过。”
如果你想拒绝我。如果你愿意接受我。
那是你的权利。都是我应得的。
伊芙看着他,在尖锐中无声沉默。
“斯塔克先生,”良久她轻声说,语气又平淡下来,仿佛回到一年前他和她父亲碰面,而她自暮色帷幔后缓缓走出,神情温驯冷淡,“你是个好人。”
“我不想当好人。”托尼立马回应道,“你得明白,宝贝儿。一个称职的CEO,一个——一个好丈夫。什么都可以,但在你面前、在你心里,我不想我只是‘一个好人’。”
“我希望你别把我当成好人,别把我当成斯塔克先生。”
“……什么?”
“伊芙,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所云,为男人这突如其来的酒后剖白。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发自内心,或许只是醉话。胆小鬼的信任有限,不能轻易交付他人。
结婚一年间他其实一遍遍地用言语、用从未点破的行为告诉她:宝贝,别害怕。但她不敢看不敢听,没有注意过,也没往心里去,因而交错,怀着一股近乎扭曲的情感,不知道该面对什么。
他很少再出席那些靡丽的酒会和派对。花边小报没有过对托尼·斯塔克风流时刻的调侃报道,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声称托尼许久不碰封面女郎,盖因年轻时挥霍身体,而今落下病根。
人们说他金屋藏娇,她是美人娇娆。可是她这美人未免太不给藏娇者面子,她好像一直都很任性,温顺柔软里是带着刺儿的,从一开始就是朵带刺的玫瑰,难驯无以言表。
最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很奇怪,那样紧张凝滞的气氛下居然还能睡得安稳,昏昏沉沉。一夜无梦,醒来时枕边人还在身边,睡得比她更沉。
伊芙缓缓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睡觉之前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托尼说了什么话。
要说重要吧,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但要说不重要呢,又总感觉好像漏了点什么。
搞不懂,不晓得算不算谈崩。总之睡过去之前伊芙强撑着精神帮托尼脱了衣服,套上他最喜欢的工字背心,在此过程中欣赏男人美好无暇的肉丶体,啊,真是很动人。
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美国佬的,尽管他们身材都很好,而她喜欢身材好的,肌肉线条总是惹人多看两眼。更别说托尼的肱二头肌和胸肌,再加上紧绷的大腿……
咳咳,颜狗福音,早上起来就是饕餮盛宴。
枕着托尼的胳膊睡,触感很好,肌肉紧绷但不至于过度坚硬,刚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伊芙还有心思呆呆地想。活像个呆呆兽。
从来没有想过在异性身边入眠能是如此安稳,以往都是精疲力竭沉入梦中黑甜,说到底托尼能真的坐怀不乱,什么都不对她做,也是挺神奇的事情。
完了。伊芙突然感到战栗,真的是坐怀不乱吗?花边小报说的……托尼年纪轻轻就……那啥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她颤抖着,掀开一点被子,偷偷看向自己所好奇的地方,同时理直气壮地想,看这架势她还要当好几年斯塔克夫人,为自己的幸福生活着想,这没什么不对,理所应当,也就该理直气壮。
其实理不直气也壮。不过……fine, whatever, she doesn't care.
还好,随便啦。她不在乎。
没留神,听见男人迷糊又有点好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伊甸园之蛇循循善诱,“早上好,宝贝,你在看什么呢?我最喜欢的那个部位吗?”
…………总不能说没错我就是在看吧?
伊芙又双叒叕脸红了。这次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如果可以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并且当场狗带。
他和她**,漫不经心里似乎也流连深情:“我快一年没有性生活了。蜜糖,它等了你很久了,都翘首以待了。”
“……斯塔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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