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我是你的律师

来人挟着奥创化作一道猩红残影，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大厅内，被噩梦侵蚀的人们如同大梦初醒，缓缓恢复神智，脸上仍带着未散的惊恐与茫然。佩珀与罗迪展现出卓越的危机处理能力，指挥人手安抚宾客、清点损失、修复被破坏的庄园设施，忙碌地收拾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留下的残局。

然而，托尼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他第一时间紧紧抓住马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他拉离喧嚣的中心，快步走进附近一间空置的小会客室，反手锁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精和鲜花的香气。马特微微侧头，感知着门外远处的动静，率先开口：“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放他们离开？你已经有了后续的计划？”

托尼靠在对面的雕花桌沿上，点了点头，眼神锐利：“一个暴露的间谍，就像棋盘上明了的棋子，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价值。只有放他出去，让他动起来，才能顺藤摸瓜，将他背后整条线上的潜伏者连根拔起。如果当场抓住他，反而正中军方下怀，给了那些强硬派最渴望的、一个完美无缺的宣战借口。”他挥了挥手，仿佛掸开一层灰尘，“那些都是政治博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他的目光灼灼地锁定马特，“我们之间，需要好好谈一谈。”

马特凝神倾听着门外的声音，眉头微蹙：“凯恩准将正在朝这边来，佩珀可能拦不住他太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托尼发出一声近乎哀怨的叹息：“我们明明早就两情相悦了！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在互相猜测上？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马特沉默了一瞬。托尼敏锐地捕捉到，在昏暗的光线下，对方的脸颊似乎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红。

“……在我发现，你就是钢铁之刃的时候。”马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一刻的震惊与难以言喻的喜悦再次浮现——托尼·斯塔克和钢铁之刃各自都已足够耀眼，但当发现这两个如此优秀的灵魂竟属于同一个人时，那种冲击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如同两个完美嵌合的魔法阵，产生了指数级增长的震撼与吸引力。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住一丝不自在，反问道：“你呢？你知道我是夜魔了？什么时候？”

托尼的嘴角扬起一个了然而温柔的弧度：“当我无法否认地发现，我爱上你的时候。我，托尼·斯塔克，爱上了马特·默多克。而‘真实之眼’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作为钢铁之刃，对夜魔竟然怀抱着完全相同的情感。”他向前倾身，语气带着一种命中注定的感慨，“战神作证，以我的运气，能同时遇到两个这么好的人，几率几乎不存在。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外已经传来了凯恩准将粗声大气的嚷嚷声和佩珀试图阻拦的劝解。

托尼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看来我们的私人谈话时间结束了。先去把这群麻烦的家伙应付走。”

他们来到主会客厅，军方代表们早已等在那里，个个面色不善，来势汹汹。罗迪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担忧。

凯恩准将毫不客气地发难：“斯塔克公爵！今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解释！”

托尼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仿佛对方问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这不是很清楚吗？军方要求各公国配合调查帝国间谍，并成立监察部门。而帝国的间谍，恰恰利用了这个机会潜入我国，并对我的财产和宾客安全造成了严重损失和极大惊吓。我正在等待军方对此事的解释和赔偿方案。”

凯恩被这番倒打一耙的话语气得一时语塞。

军方阵营中立刻站出另一位肩章熠熠的高级将领，他面色铁青，强硬地道：“斯塔克公爵，我们坚持要求您立刻追捕逃犯奥创！此事关乎帝国间谍网络，你必须重视！”

托尼双手一摊，表情无奈：“将军，我现在身处首都，并非我的公国境内，随身护卫就这么点人手，实在是无能为力。”

另一位代表冷笑着威胁：“既然公爵阁下无力抓捕，那我们军方就自己动手了！”

这时，马特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当然可以。但根据《公国自治与安全协约》第七款第三条，任何一方抓捕到涉嫌危害公国安全的公职人員，必须首先移交该公国司法机关进行裁决。奥创是斯塔克公国任命的监察长，公国拥有毋庸置疑的优先司法管辖权。”

托尼紧接着补充，语气轻松却带着逐客令：“没错。而且请各位尽快，我并不打算在首都久留，很快就准备返回我的公国了。”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奥创的情报不断被汇总传来。他和救走他的另一位非法炼金师猩红女巫在一路撤退中，不断被斯塔克公国“恰到好处”的追兵逼迫，情急之下果然联络并激活了不少隐藏的暗线，从而被顺藤摸瓜挖出了大量帝国间谍。最终，他们纠集了一批逃亡的部下，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到帝国，反而流窜至边境的混乱城邦索科威亚，并宣布占领该地，自称独立。

马特拿着最新传来的情报卷宗，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独立？他们想在那里建立一个独立城邦？”

托尼也感到有些奇怪，手指敲击着桌面：“我原本以为他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帝国寻求庇护。这倒是有意思了……难道他真的妄想在那个混乱之地做一个僭主？”

马特皱起眉头：“那天他在大厅里说的话虽然有些疯狂，但确是出自真心。我总感觉，占领索科威亚并非他们的最终目的，这背后或许另有图谋。”

托尼揉了揉太阳穴，最终也是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想办法去调查了。我会让贾维斯加大对那里的监控力度。”

与此同时，在索科威亚的城主府深处，奥创正垂手面向一个悬浮于空中、不断扭曲旋转的幽紫色魔法通讯阵。符文如同活物般在法阵边缘流转，散发出不祥的能量波动。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

“……计划进展顺利，索科威亚已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更为重要的是，‘神启’仪式所需的全部法阵均已按照图纸布置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通讯阵另一端沉默片刻，随后传来一个仿佛来自深渊的低沉声音，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很好。耐心等待最佳的时机。当时机来临，启动仪式。我们将赐予联盟一场他们永生难忘的……真正的‘神降’。”

通讯法阵的光芒倏然熄灭，只余下几点紫色的星火在空气中明灭不定。

通讯阵法另一端，那隐匿于后方厚重阴影中的声音主人则转向始终恭敬侍立在侧、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洛基。

“你的兄长，索尔……他现在身在何处？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找到吗？”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洛基立刻躬身，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他谨慎地措辞：“边境最新回报，他们侦测到了雷神之锤特有的能量波动痕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帝国与联盟交界处那片无人管辖的缓冲地带。”

阴影中的声音发出一声冰冷的嘲笑，充满了讥讽：“啊……我们教团的前牧师长，正直、勇武、光明的化身，唯一一个被雷神之锤认可的凡人。他窥见了我们在索科威亚的计划，选择了背叛帝国，逃往联盟的领地……”声音略微拖长，带着玩味的残忍，“告诉我，洛基，你觉得他想干什么呢？”

洛基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但他仍强自镇定，维持着恭顺的姿态：“索尔……他或许只是一时无法理解您宏伟计划的全部深意。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只是……只是想亲自前往索科威亚，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阴影中爆发出短促而残忍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洛基，你和我一样了解索尔那愚蠢又固执的性子。所以，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笑声戛然而止，语气转为命令，“你去吧。找到他，把他带回来。牢牢看住他，别让他那可笑的‘正义感’和鲁莽，破坏了我们精心布置的计划。”

洛基深深地低下头，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是，教皇阁下。”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站了起来，阴影随之波动。他最后的低语缓缓划过寂静的空气：“洛基，记住，这是我给索尔……也是给你的，最后一次容忍。不要再试图挑战神的权威。否则，你们将要共同承担……亵渎神明的代价。”

洛基将头埋得更低，几乎折断了腰，浓重的阴影彻底吞没了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

——“伪神妄图窃取神的权柄，

神忠诚的信徒识破他的虚言。

战士举起闪烁雷霆的审判之锤，

让伪神付出亵渎的代价。”

一个身材健硕、衣着破旧、风尘仆仆的男子，坐在尘土飞扬的边境小镇街角，用沙哑的嗓音吟唱着调子古老的歌谣。他胡子拉碴，皮质腰带上挂着一柄造型古怪、毫不起眼的短柄锤子。

不远处风沙侵蚀的边境哨塔上，几名当值的联盟骑士正倚着斑驳的栏杆，颇为闲适地听着街角的吟唱。一位脸颊还带着少年气的年轻骑士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惊奇：“这家伙在这儿连唱好几天了，故事竟然从来没重过样。”

身旁另一个用布擦拭剑刃的骑士头也不抬地问：“听出口音没？像是从哪儿来的？”

另一个老骑士耸了耸肩，目光仍望着远处那模糊的身影：“谁晓得呢？看那风尘仆仆的落魄样，八成是从哪个战乱的城邦逃难来的吧。这年头，真正靠唱诗吃饭的吟游诗人，可是不多见了。”

此时，又一个骑士凑近了些，压低声线，仿佛分享什么秘密：“你们没留意吗？拉脱□□亚那帮感染者好像盯上他了。有好几个面孔，鬼鬼祟祟跟了他两三天了。”

擦剑骑士闻言嗤笑一声，将剑归入腰间的剑鞘。“就他？全身上下找不出半个子儿。只要不闹出人命，不给我们添乱，那帮渣滓爱干嘛干嘛吧。”

而在小镇的阴暗角落里，那几个盯着他的感染者也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人嗓音沙哑：“他没反应，既没抄家伙，也没去找帮手。”

另一个挠了挠脸上结痂的皮肤，嘀咕道：“他好像根本没发现我们骗了他？也没见去找巡逻队告状。”

第三个嗤笑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一个偷渡来的帝国人，躲还来不及，敢报警？我看他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八成不太灵光。这年头谁还靠唱歌换饭吃？被骗了也傻乎乎的……”

最后一个总结道：“他还自称是‘雷神之锤’的持有者……那种大人物怎么可能混成这样？估计又是个把自己骗疯了的信徒。别盯了，走吧，没什么价值。”

***

另一边，庄严肃穆的审判庭内，关于赫克托的案件即将开庭。安杰拉坐在坚硬的旁听席长椅上，指尖用力到发白，焦虑与担忧几乎刻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年幼的阿瓦紧紧挨着她，稚嫩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安杰拉，上次那些哥哥姐姐不是很快就没事了吗？哥哥也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安杰拉心中涌起一阵苦涩。上一次的幸运，是因为偶然遇见了那位名声在外的默多克律师。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不顾一切地去恳求他……他会不会……

就在这时，审判官重重敲响了法槌，沉闷的回音在厅中荡开：“被告没有律师代表出庭吗？”

话音未落，审判庭后方厚重的双扇门被“哐”地一声推开。马特·默多克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手提一个略显陈旧的公文包，步履迅捷却异常沉稳地迈入审判庭。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抱歉，审判官阁下，请原谅我的迟到。”

审判官从案卷上抬起眼皮：“唔，默多克先生。既然到了，就请入席，庭审现在开始。”

马特径直走向被告席，经过安杰拉时未有丝毫停顿，却轻巧地将一份折叠的文件塞入她手中，同时用口型说道：“签了它。” 随后，他泰然自若地在赫克托身旁的辩护席坐下。

安杰拉手指微颤地展开文件——那是一份标准格式的法律援助协议，乙方栏已然签下了“马修·默多克”利落的名字，而费用一项明确标注着某个法律援助项目。她的眼眶骤然一热，急忙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用颤抖的手在委托人栏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赫克托难以置信地侧过头，望向身旁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著名律师，声音压抑着激动：“默多克……您就是那位马修·默多克律师？那个总是为平民发声的……与斯塔克公爵相交甚密的……”

马特微微调整了一下领带，轻声打断了他。“事实上，现在我是你的律师。保持镇静，一切交给我。”

想让马律师对各种人说出标题那句话，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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